荀大人因为非常生气,他的呼吸声也非常的粗重,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站在那里好久,最终还是泄气一样坐在了凳子上。
他头低着,脸上尽是颓败的神情,很是无力地抬手挥了挥:“行了,你起来吧。”
荀小爷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便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看着荀大人一脸落寞的表情,荀小爷心中暗暗懊悔,明知道堂兄是荀大人心口的一道伤疤,他实在不应该脑子一糊涂就随便提起堂兄。
荀小爷叹了一口气,荀大人却突然间开口,让荀小爷去船那边找一找沈玉泽和钟巧两个人的尸体。
“船上的水雷已经全炸完了,你带巡逻的官兵去那里看一看,记住,脸上一定要有着急和悲愤的神色,不要让围观的老百姓看出什么端倪来,还有,沈玉泽和钟巧他们两个应该已经被大火烧的不成样子,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没?哪怕只给我带回来一截尸体!”
“是!叔父请放心,侄儿这就去办。”
荀小爷得到荀大人的命令之后,便转身离开,走到岸边的时候,果然,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有在船只爆炸时为了保命而紧急跳下水里游上岸的,还有被炸弹给炸进水中,缺胳膊断腿,被湖中的水冲到岸边的,周围有人哀嚎,有人痛哭,有人惨叫,荀小爷看着面前的景象,他压抑住自己胃里那翻腾不断呕吐感,带着巡逻的那些官兵,指挥着他们处理好岸上的情况。
荀小爷走到港口,看着面前本来还是富丽堂皇,让很多人都向往的船只,如今已经被烧成了一堆黑炭,荀小爷顿了顿,想起了刚才荀大人对自己的安排,只好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船上不仅仅有烧焦的木头味,还有令人惊悚的尸臭味,满目疮痍,荀小爷实在是忍不住,逃命似的从船上跑了下来,他来到巡逻官兵的首领面前,开口说道:“快进去找找,沈大人本来喝醉酒还在船上休息……”
巡逻官兵的首领一听,立刻吓得腿都软了:“荀、荀小爷,这沈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他怎么还在船上没有下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面前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船,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别废话!赶紧进去找,记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荀小爷一脸不耐烦地把官兵首领推了进去,自己则上了岸,站在那里远远地观望着。
港口的对面,沈玉泽和钟巧相互扶持着爬上了岸,冰冷刺骨的湖水早已经把两个人的骨头冻到麻木,沈玉泽拼尽了全力把钟巧从湖水中拖上了岸,看到钟巧嘴唇已经发紫,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沈玉泽吓坏了,他连忙把钟巧抱在怀里,双手不停地搓着她的胳膊,希望能把自己身上的暖气传给她。
“巧儿……巧儿你快醒醒!”
沈玉泽全身上下也冻得直打哆嗦,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毅力,四处张望着,看看有没有可以暂时躲起来的地方。
钟巧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头顶上一脸焦急的沈玉泽,钟巧活动了一自己的手指,明白了两个人是已经游上了岸,也算是死里逃生。
钟巧有些虚弱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着说道:“沈玉泽,我们没死啊……”
沈玉泽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面的钟巧,眼底全是心疼,他双臂紧了紧,温柔道:“没有,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钟巧看着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从来没有人让她如此安心,钟巧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地希望时间能够停下。
不再有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再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有他们两个。
“公子!你这是……”
就在两个人报团取暖四肢逐渐恢复知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星僮的声音。
沈玉泽回头,惊喜地看着不远处的星僮,开口问道:“星僮,你怎么在这?”
听见的确是沈玉泽的声音,星僮喜出望外,他连忙跑到沈玉泽面前,当看到沈玉泽怀里的钟巧时,星僮更是惊讶,只不过眼前还有别的事情更加紧急:“公子,你们现在还好吗?”
“还行,船上有炸弹,在爆炸之前,我们跳了下来。”
沈玉泽微微喘着气,开口说道。
“公子,刚才我在荀府找到了荀萱小姐说的那密道,所以就准备过来找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可谁知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出事了,他们都说你喝醉了在船上休息爆炸的时候没有跑出来,但我不相信,所以就沿着湖边找了找,没想到你们俩还真的在这里!”
“那边情况怎么样,你见到荀大人了吗?”
沈玉泽冷笑了一声,开口问道。
“没有,但是看见了之前我们偶尔碰到的那个荀小爷,他在现场指挥,好像还非常着急的样子,到处让人寻找着公子你的……尸体。”
星僮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眼睛却偷偷瞥了沈玉泽一眼,观察着沈玉泽的反应。
“哼,可以了,我要让他失望了!”
沈玉泽听到这里,跟钟巧对视了一眼,随即在星僮的搀扶下,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湿衣服已经结成了冰,摸起来硬邦邦的,星僮看到后,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准备递给沈玉泽,谁知沈玉泽想都没想,把外套披在了钟巧的身上,低声说:“巧儿,把衣服穿上,当心感冒。”
星僮这才把目光放在了钟巧身上,他开口问:“钟姑娘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找,公子他因为找不到你,日日茶不思饭不想。”
沈玉泽瞥了星僮一眼:“哪有那么夸张,什么叫日日茶不思饭不想?”
说完,沈玉泽暧昧地看着钟巧,眨了眨眼睛:“是时时茶不思饭不想。”
星僮听到后,抿了抿嘴巴,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这个样子,把视线瞥向了一边。
钟巧瞪了沈玉泽一眼,她感到自己的脸颊突然间变得有些发烫,忍不住开口责怪:“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行!”
说罢,为了转移话题,钟巧开口问星僮:“方才你说,找到了荀大人府上的一个什么密室,这是什么情况?”
沈玉泽看到钟巧害羞的脸忍不住笑了笑,转头面向星僮的时候叫上笑眯眯的神情顿时消失,变得一本正经:“对,既然密室找到了,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星僮轻咳了一声,一边带着沈玉泽和钟巧朝前走着,一边给钟巧解释:“钟姑娘,我们公子查到,澜惠州的那几起杀人案,应该跟荀大人有关,而那个密室,就是关键的证据。”
钟巧点了点头,她开口对沈玉泽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船上的那些炸弹,应该就是那个荀大人放的,一方面是因为大皇子的指示,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你查出了他的秘密,这两条不管是其中任意一条,你都必须得死,至于我嘛……”
想到这里,钟巧冷笑了一声,对于荀小爷和荀大人这样的人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是死是活也并不重要。
“星僮,那个密室你进去了吗,里面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证明荀大人的罪?”
沈玉泽看着前面走着的星僮,突然间想起来这件事,开口问道。
“嗯……公子,我一时半会说不上来,您还是自己回去看吧。”
星僮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仿佛回忆起了十分不好的事情。
沈玉泽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他转身帮钟巧把外套紧了紧,三个人一起稍稍地躲过了街上的官兵,往荀府方向走去。
人声鼎沸的岸边,在酒楼里面实在等不下去的荀大人亲自来到了这里,他闻着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荀大人捂住自己的口鼻,刚想抬手把荀小爷给叫过来,之前跟自己一起在饭桌上喝酒的那些县太爷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荀大人啊!听说沈大人他……因为喝醉酒而没能逃出来,这可是真的?”
“是啊是啊荀大人,沈大人身份尊贵,如果朝廷要是追留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那几个县太爷吓得话都说不完整,要是朝廷命官在澜惠州出事那上到知府下到县太爷,恐怕都逃脱不了关系,再加上今天晚上沈玉泽就是因为跟他们几个人一起喝酒才醉的不省人事,这便是罪上加罪啊!
“怕什么!看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大点出息?”
荀大人被耳边的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的头疼,他开口训斥了一声,周围的那些人顿时停了下来。
荀大人环视了一周,随即便把那些个县太爷给叫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诸位同僚,我先给你们透个底,沈大人没能从那船上跑下来,所以我怀疑他是凶多吉少。”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那几个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了起来。 王爷请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