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小芳的姑娘一出阁,便显得与众不同。
她穿着一袭白衣,轻盈的白纱难以掩盖曼妙的身材,鹅蛋脸上柳叶眉,樱桃嘴下朱红唇,端的是一个天仙般的尤,物。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脸上好似罩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有些冰冷。窑子里本就是干柴烈火般的男欢女爱,熊熊的情,欲烈火中得见一块寒冰,那自然是田间锄地挖出来的一块玉,得好好捧在家里供着。
相王看的眼都木了,杜明用手肘碰了下相王,相王这才艰难的扭过头,但眼珠子依旧盯着下楼的尤,物。
“大人,您的嘴角......”
相王这才反应过来,赶快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也难怪他有如此作态,越是遇到冰清玉洁不可侵犯的,他小腹间的那团火就烧得越发的旺盛。
就像是家里的那只母老虎,没事就喜欢白衣白纱,一副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模样,还别说,自己就好那一口,如果能打得过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相王下意识的摸了摸头,然后扯了扯杜明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问道:“老杜,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这里可是绝对隐私,绝对安全的吧。”
杜明楞道:“王爷,这京城,除了皇宫,哪里还有您怕的地儿啊。”
相王摆了摆手,一脸“此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表情。
王博盯着那个小芳,调笑道:“小娘子,传闻你是这翠红楼的花魁,本事大着哩,不知道都有什么本事?”
那女子莞尔一笑,伸手做了个请字。
屋内龙涎香袅袅,不愧是京城一等一的富贵场所。摆设也是典雅清秀,桌上的文房四宝,墙壁上的名人字画,随手可得的清供雅玩,那更是数不胜数。
“不知官爷问的是哪方面的本事?”
“哦?”王博立刻坏笑的望着左右的杜明和陶言说道:“还哪方面?自然只有两方面的了,”王博伸出两根手指,不怀好意的说:“一方面是床上的,一方面是床下的嘛。”
场间立刻哄堂大笑。
那女子也不羞,也不恼。只是平静地反问:“那官爷是想先试试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王博打从心眼儿里想说床上的,但传言对方是个雏儿,这等好事,自然得先让给身旁的胖子。
他就问:“都说你是雅人,我们也是雅士,既然如此,那就先来点床下的吧。”
那女子继续平静道:“琴棋书画,小女子都略有精通。”
杜明捻着胡须笑道:“不简单,不简单。”
陶言来了兴致,“你还会下棋?”
“会一些。”那女子不卑不亢的说。
王博笑道:“小姑娘,可不要班门弄斧,这位礼部的陶大人,可是我大梁的国手,这手谈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
陶言抚着长须,笑道:“过奖了过奖了。”他望向那女子,打从心眼儿里欢喜,虽说自己家里的小妾,也是如此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但也仅仅是略通文墨,识得几个字罢了,围棋之道,自然是不值一提。
陶言有些兴奋的说道:“我们来对弈一局?”
远处,传来了两声咳嗽声,陶言见是相王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心想不好,自己喧宾夺主了,就自顾自的摇头道:“今日时机不对,你我改日再约。”
说着,陶言就给另外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道笑着起身告辞。
门外的妈妈正候着,见三个人都出来了。不禁有些好奇,“三位爷不满意?”
王博笑道:“我们满意不满意两说,主要是得里面的爷先满意。你那不是还有什么金风玉露嘛,也叫过来,让我们满意满意。”
妈妈满脸堆笑道:“爷们儿胃口不小啊。”
王博毕竟胆大,冷笑道:“妈妈,老夫来此,也懒得瞒你。里面的那个,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了,相王殿下,我们三个,我是兵部尚书,左边的是工部尚书,右边的是礼部尚书。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哪怕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进城,这第一件事不是去面圣,而是先来我们这里走一圈,妈妈,现在你知道了我们的分量了吗?”
那妈妈抹了白粉的脸像是盛开的白菊,花,非常的灿烂,“自打爷们儿进门起,妈妈我就知道爷们儿不是寻常的人,不曾想来头这样大的惊人,我这小店今儿个可是蓬荜生辉,贵人临门了。别说是金风玉露了,就是您几位要我这个老妈妈,咱们拼的一身老骨头,也得把几位爷伺候舒坦了。”
王博立刻仰头大笑,“你这位妈妈好上道,瞧见我旁边这位礼部老尚书没有,他可是老而弥坚的人物,就好你这样风韵犹存的婆娘。”
“去去去!”陶言立刻满脑门子黑线摆手道。
......
空旷的大街上,一队队身披黑色甲胄的卫队在急步行走,城里的百姓纷纷关好窗子,瞧那装束,八九是宫里的禁军。雪夜出城,恐怕城里要有祸端,知道什么时候该闭眼装作不知道的聪明百姓们自然纷纷关门关窗。
宽敞的大道上,小儿止哭,烈狗不吠。
翠红楼靠左的街道拐角处,宗养才伸手掏着耳朵眼,他一边掏一边朝外头探头探脑,阮泉则鬼鬼祟祟的站在他的身旁。
宗养才问道:“你看清楚了?老家伙们都进去了?”
阮泉立刻讨好道:“回尚书大人的话,都进去了,咱们现在要不要动手。”
宗养才冷笑道:“不急不急,有道是京城妓,院,都是熟面孔,文人做雅事的地方,难得能钓上来几条大鱼,也是咱俩的运气好。咱们再等一会儿,万一进去的时候人家只是喝花酒,讲荤段子,那就活该咱俩大冬天的守了一夜白吃苦,要拿,就该等人家床上神仙打架的时候冲进去,撞他个满室春,光......”
阮泉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心想新来的尚书大人果然是好重的口味。
楼上雅间内,三位尚书刚走,相王就提起裤腰带站了起来,他望着眼前的女子,讨好似的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小芳姑娘,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小芳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这位官爷,你赶时间?”
相王一听这个,也是头皮发麻,家里母老虎定过规矩,家里的门禁是亥时不归,门口跪着。少不得还要挨顿打。现在已经戌时,自己时间还真不多。
相王不再多言,伸出两只肥嘟嘟的手就朝那小芳扑去,小芳也没料到这胖子说变脸就变脸,冷不防的两眼一黑,一座小肉山就朝自己压来,顿时失声尖叫。
拐角处,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宗养才抬眼一望,笑道:“这么大的阵仗,八九是相王那胖子。”
阮泉说道:“咱们进去?”
宗养才仍旧说道:“不急不急。人家现在正你追我赶呢,还没到神仙打架的时候,等人家上了床,咱们在进去‘劝架’。”
阮泉嘀咕着不敢多说。
这时候,夜空里,一道炮仗飞空,不知是哪家小儿顽劣。
阮泉盯着那炮仗说道:“宗大人,禁军那边已经对赌场动手了。”
宗养才嘟起了嘴,说道:“动手。”
阮泉立刻伸长了手,猛地挥下,有一道炮仗飞空,京城大小的妓,院和红灯区的皮肉生意的店门前,立刻冒出了许多身穿刑部官服的衙役。
大门被猛地推开,门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子嘎吱作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喝花酒的众人一惊,场面显得非常的安静。
阮泉刚想说话,却见宗养才清了清嗓子,立刻老实的退到一旁,宗养才咳嗽了一声,高叫道:“男的留下玉佩钱袋,女的留下肚兜内,裤,否则一律拿下。”
阮泉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他扶正了官帽,扯了扯宗养才的衣袖,说道:“大人,说错啦!”
宗养才有些尴尬,才想起来自己是奉旨扫黄,不是出来打家劫舍的,立刻重新高叫:“不管男女,一律留下钱财,嫖资充公。”
二楼的楼梯处,传来了尖利的笑声,那妈妈摇着圆扇,领着四五个老,鸨走了下来。
“打劫打到窑子里来了,老娘打出生起就没遇着过这么荒唐的事儿。哥儿几个是哪条道上的人,走的是官路还是匪道,这不同道可有不同的规矩。”
宗养才嬉皮笑脸道:“妈妈,开门做生意,天经地义,但你这皮肉生意,终归是不讨好的活计。咱不与你为难,依法办案,今儿个交出嫖资和赃款,既往不咎,以后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依法办案?”妈妈冷笑道:“敢问官爷,这大梁的律法,哪一条,哪一款规定老娘我不能开妓,院了?”
宗养才也冷笑道:“妈妈,您这话说的没意思。这大梁的律法哪一条哪一款允许你开妓,院了?”
“你?”妈妈气的浑身颤抖,如花枝招展般,她拍了拍胸口,捋顺了那口气,无奈道:“罢罢罢。开门做生意,遇到你个丧门星,算老娘倒霉。”
妈妈转身望向老,鸨,说道:“账上提一千两银子,给大爷们买酒喝,别坏了咱们这里各位爷们儿的兴致。”
宗养才一摆手,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妈妈不用麻烦,今天这里的人,都把嫖资留下,本大人就不追究各位京城嫖娼的罪,至于你嘛,账簿备好,这些脏钱,一律充公。”
那妈妈一口气上不来,险些的背了过去,身后的姑娘赶忙拍背,妈妈缓过神来,气的大叫:“气煞老娘也。你这厮,是京城哪个衙门的,有事,咱们上头解决去。”
宗养才冷笑:“刑部办案,你要不给钱,就跟我去刑部衙门说去吧。”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