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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不能强过命

妃卿不让 婉出清扬 4604 2021-04-06 06:24

  作为前朝老人,顺王在先皇临终时的党争之战中,站错了位置,皇子争夺皇位的战争,在历朝历代都是禁忌中的禁忌,动辄牵连各种要员和皇室成员,尤其是顺王,能保命就不错了,更何况重新被启用?

  对于顺王的启用,当年的胡世海不像是对前太子萧成坤那样颇有微词,知晓秘辛之人都知道,顺王忠于皇室,大局已定,他效忠的自然是圣上,这种忠心经过历史的各种事件证明,不容置疑。

  但正是因为顺王支持皇室,所以让他支持自己,鼓动圣上去围剿幽州王,那才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样,对于削藩的事情,到现在还瞒着对方,但想来顺王已经猜到,虽然没有发表看法,但想必他是持否定态度的。

  这些事情,不止胡世海知道,张甫之自然也知道。

  张甫之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圣上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年他母妃还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面相随先皇,内心却随他母妃,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那萧成坤再不济也是他父皇留下的子嗣,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情来,咱们的圣上不止不愿,也不屑。”

  胡世海有些不赞同老师的看法,说道:“老师,你忘了娘娘。”

  张甫之突然咳嗽了起来,胡世海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张甫之接过手帕擦了擦嘴,有些虚弱的说道:“你以为我们的娘娘又是什么样的人?”

  胡世海低头,没有说话,这很不好评断。

  张甫之继续说道:“当年你还在天凉,不知道京城中的事情,最先与娘娘针锋相对的是老夫,但结果是什么?娘娘说服了圣上启用了老夫。从前朝到今日,八年来,你看看顾之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娘娘忍到今天才收拾他,而且还没有下死手,这是顾念旧情。”

  张甫之缓了一下,似乎现在说话都很费力气。

  “娘娘是心狠,但绝不是无情之人。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娘娘和圣上共同把持朝政,除了互相信任和互相体谅之外,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他们骨子里相似。如果要杀前太子,娘娘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今天?”

  胡世海攥紧了拳头,“可是,宗养才也绝非泛泛,他能有这样的四个字送到京城,不就是提醒我们要防着幽州王吗?为了大梁,必须杀了他。”

  张甫之望着胡世海,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招了招手,说道:“你既然不信,大可自己去面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胡世海起身,准备告辞,他刚要走,张甫之又叫住了他,“前朝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宗养才也不知道,所以没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你面圣必定会失败,到时候你去找顺王,至少能把事情办了一办。”

  胡世海露出了苦笑,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

  萧成渝面对着胡世海,微微的有些皱眉,胡世海没有说话,两人的桌面上摆着一张信纸,信纸上写的正是宗养才在塞外留下的四个字。

  胡世海安静的坐着,两人面前的茶汤早已凉透,冯保保远远地站在一边,他隐约间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不打算掺和进来。

  萧成渝的沉默,让胡世海很难受。

  圣上的沉默,就是不许。

  胡世海说道:“圣上,非臣多言,而是此事……”

  萧成渝一摆手,打断了胡世海,他说道:“此事,朕知道了,你无需多言,此事朕自有主张。”

  胡世海还要劝告,这时冯保保捧着拂尘走来,对胡世海使了个眼色,胡世海明白,这是圣上要送客了。

  走到门口,胡世海望向冯保保,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公公,此事关系重大,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还请公公为国效力啊。”

  冯保保露出了苦笑,说道:“胡大人的忠心,咱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这事儿着实棘手,事涉皇家内部,属于主子万岁爷的私事,这种事,咱家一个做奴才的,如果张了嘴,可就是犯了忌讳了。”

  胡世海无奈的叹了一会儿气,两人又寒暄了两句,便各自离开。

  送走了胡世海,冯保保重新回到了勤政殿,萧成渝依旧坐在桌案边上,似乎是一个人在发呆。

  冯保保没敢打扰,轻轻地端走了凉茶,让人换了新茶,然后安静的守在一旁。

  窗外的风逐渐变小,乌云开始散开,太阳出现,照的黄墙黑檐上的积雪折射着金光。

  空气依旧寒冷,穿着过冬棉袍的内侍宫女们步履匆匆的来回奔走,都在准备过年的物什。

  礼部和内务府忙碌起来,因为宗养才不在,凡事操办起来总有些棘手,自然显得慌乱无比。

  萧成渝出了勤政殿,路过九曲白玉桥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没有过桥去对面的翠柳宫,而是朝梅园走去。

  在梅园门前,萧成渝对冯保保吩咐道:“去把齐王给朕叫来,朕在这里等他。”

  冯保保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传旨去了。

  翠柳已经光秃秃的了,柳条挂了水,又被晚上的寒气冻成了冰,一根根晶莹的细冰条朝下垂落,被太阳一晒,往下滴答着水珠。

  屋子里的红泥小炉中冒着火光,不远处的龙涎香袅袅升起,门窗都是关着的,屋内又没有点灯,难免有些昏暗,但却很温暖。

  胡世海双手捧着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热茶,然后小心的打量着娘娘的面容,在圣上那里碰壁,已经被老师料定,但他坚决不相信,娘娘也像是老师说的那样,当年萧成坤的生母秦嫣可是和她斗得你死我活啊。

  周若彤望着胡世海,轻声问道:“圣上那边去过了?”

  胡世海放下了茶碗,苦笑道:“就是圣上那边去过了,微臣无奈,这才来找娘娘。”

  周若彤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信纸说道:“胡大人,这件事本宫帮不了你。虽然我信任宗养才,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一旦对幽州王动手,有报私仇之嫌,对圣上来说,实在太难看。”

  胡世海坚定的说道:“娘娘放心,这件事可以交给兵部去办,绝对不牵涉宫里。”

  周若彤还是摇头,“胡大人,事涉先皇,此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让圣上拿主意吧。”

  “可是,娘娘……”

  周若彤一摆手,打断了胡世海,她冷声道:“前朝之事,时隔八年,好不容易逐渐淡忘,这时候再拿出来炒冷饭,更何况还事涉先皇,实在忌讳,还是交给圣上决断吧。”

  胡世海嘴里发苦,不再多言。

  …………

  就在胡世海走出张府不久后,张甫之唤来了张明,让他给自己准备一辆马车。张明看了一眼外面的寒风和飘雪,有些担心,但老头子执意如此,他也有些无奈。

  张甫之前脚一动,相王安插在张府门前的探子后脚就将张甫之的行程禀报给了相王,张甫之年事已高,尤其是近日来身体老态毕露,从建元年开始一直处于人臣顶端的张甫之牢牢地掌控着大梁的朝局,一旦他死,必定引起大的波动,所以相王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听说张甫之去了顾之章家里,相王先是一愣,转而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一个人躺在了竹椅上,双脚高高的抬起,搭在桌案上,两手抱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心里特别开心。

  “看来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这才坐不住了么?”相王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张甫之去见顾之章,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对内对外,都没有声张,除了随行的张明和躲在暗处的相王外,在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则秘辛。

  顾之章见到张甫之到来后,也颇感意外。

  彼时,顾之章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整日里买醉,人也有了点精神,只是不爱与人说话,府上除了他和顾留芳,说实话,也没其他人可以说话的了。

  张明和顾留芳两人站在了门口,一同望着院子里有些荒凉的景象。积雪很厚,没人清扫,顾留芳每日还需到太学供职,回来后还要照顾顾之章,对于院子的整理,便荒废了下来。

  黑靴子踩在白雪上,嘎吱一声响,听着有些舒服。

  张明搓了搓手,望向顾留芳,问道:“都有谁来过?”

  顾留芳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就老实的说道:“除了宗大人临行前来过一趟,就只有陈柏苍了。”

  顾留芳话没有说全,两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

  宗养才是被赶走的,陈柏苍则压根没见到顾之章的人。

  张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中了权力的毒了,以后我们可不敢学他们。”

  听着这话,顾留芳突然笑了起来。

  枝头的积雪落下,露出了一朵粉嫩的梅花,很好看。

  张甫之的目光从梅花身上收了回来,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起了当年先皇在世时,梅园的那场宴会。

  到现在他还记得周若彤随口就来的那句诗词——梅花香自苦寒来。张甫之感慨了好久,自诩这辈子自己是做不出这样的诗词来了。

  顾之章看着明明站都站不住的张甫之非要强撑着站在窗边吹风,一股悲哀的感觉从心头冒起,久久不散。

  “这才多久不见,你都老成这样了。”

  顾之章感慨道。

  张甫之扶着白墙,缓缓地转过身,迈着小步子,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先是喘了一口粗气,然后对面前之人笑道:“我这都快死了,你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开心?”

  顾之章笑道:“你张甫之也是个妙人,人言常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倒反着来。”

  张甫之嘘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人再强,总不能强过命。” 妃卿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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