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坐在司礼监值房内,随侍的小太监端来了今年的头茶贡品,顺王喝了两口,味道确实鲜美。
屋外,冯保保着急的走了进来,他一挥手,左右太监便会意,悄悄地退下,冯保保立刻关上了房门。
顺王放下了茶盏,轻声说道:“冯公公,何事如此神秘?”
冯保保抹了一把汗,着急道:“顺王爷,大事不好了.......”
顺王听完冯保保的话,眉头深深的皱起,他沉声道:“这事儿有些不太好办。”
冯保保扶着椅子坐下,叹道:“我也没曾想闹出这档子事,也算我管教不严。”
顺王挥了挥手,说道:“此事,勤政殿和翠柳宫那边知道吗?”
冯保保摇头道:“不知。”
顺王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本王觉得,还是该让娘娘和圣上知晓为好。”
冯保保沉声道:“此事,不能捅到勤政殿去,更不能捅到翠柳宫去。”
顺王脸色一暗,寒声道:“公公是怕事情闹大了,牵连了司礼监。”
“若是只有司礼监,我冯保保大不了引咎辞职便是,但这事儿确实不是娘娘做的,都是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那边泰山王送来的随侍丫头也是个贱婢,私底下欺负春华,过了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两位殿下知道了,是以孩子心性,给春华姑娘出头.......”
顺王不耐烦的说道:“此事,本王已经知晓,正是此事是二位殿下的无心之举,更是那随侍丫头有错在先,所以禀明了圣上娘娘,让二位殿下给淑妃娘娘陪个不是,也就过去了。”
冯保保叫道:“我的王爷大人哟,您久居朝堂,还看不明白此事的险恶吗?若是圣上出面,必定满朝文武皆知,这便不是寻常道歉就过的去的。淑妃娘娘入宫,又是王府之女,本就是圣上安抚在外王爷的举措,萧克定更是拿出了大半家当做了嫁妆,一旦事情闹大,大臣们会觉得这只是寻常的孩子心性做的事情吗?”
顺王也是老江湖,一点就透,皱眉说道:“你是说有人会将此事往翠柳宫那边引?”
冯保保擦了擦汗,说道:“若是此事指到翠柳宫,以娘娘的心性,不是不识礼数的人,自然愿意出头服软表态,应付过去,但此事牵涉的二位殿下,只怕有心人要大做文章啊。”
顺王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说会牵连到太子?”
冯保保冷声道:“你觉得顾之章和都察院的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
顺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此事决不能往东宫方向牵连。”
冯保保说道:“所以,咱家需要王爷帮忙。”
顺王想了想,说道:“需要本王做什么。”
冯保保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事儿,到司礼监就到头了,罪魁祸首,都是那些奴才们不守规矩,如今大部分参与此事的人,我已经吩咐拿下,王爷带到镇府司去,让他们服罪.......决不能留活口。”
说着,冯保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顺王感到一股寒意,这位笑脸公公是个狠茬。
顺王摸着胡须,思考了一番其中的厉害关系后,说道:“为什么不交刑部去?”
冯保保大叫道:“万不可送入刑部?”
顺王不解道:“为何?”
冯保保无奈道:“王爷,如今六部的宰辅是相王,你难道不知道相王的脾性吗?”
顺王想到了那头眯着眼冷笑的肥脸,浑身打了个寒颤,说道:“此事便依你说的办,我镇府司拦下了,但只怕如此,还不能压得住。”
冯保保说道:“此事,不能让翠柳宫和勤政殿知道,那事后追究起来,娘娘和圣上自然就是真的不知情。这事情是在司礼监发生的,你将人带入镇府司后,治罪伏法之后,向内阁参我一本,我自会引咎辞职。”
顺王大惊,很难想象这话竟然会从冯保保嘴里说出来,顺王思考了很久,轻声道:“此事,不能换别人来顶罪?”
冯保保苦笑道:“事涉二位殿下和两位娘娘,司礼监首当其冲,我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若是我不出头,换其他人顶罪,这分量就不够大,顾之章断然不会答应,泰山王世子入京在即,若是这个节骨眼上都察院借此发难,攻击太子殿下,这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本公公出面顶了下来,想必司礼监的首席太监的分量,足够两边满意,不给都察院和王府留下话柄。”
顺王叹道:“唉,如此倒是委屈了公公了。”
冯保保轻声说道:“咱家看似风光,本就是圣上和娘娘的奴才,火不能往主子身上烧,自然得奴才出来顶着。王爷您是明事理儿的人,此事莫要走漏了风声,咱家就全仰仗您了。”
顺王起身,躬身作揖长拜,说道:“公公大德,受得起本王一拜。”
冯保保连忙扶起顺王,口中连说如何使得,送走顺王后,冯保保舒了一口气。
此事,最终都是瞒不住的,冯保保心里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靠的是谁,自己的未来,则落在东宫太子身上,就算此事真的让自己引咎辞职,只要东宫太子最后站稳了脚跟,自己何尝不会东山再起。
这份香火情,可是比天大。
冯保保拿定了主意后,就走出值房,唤道:“立刻召集司礼监的所有太监奴才,将太子殿下寻到,安置在重明殿中好生照顾。此外,宫里派个人去大学士府上,此事,内阁也需要知会一声。”
做完了这些事情,冯保保就去了勤政殿随侍皇帝萧成渝,最主要的是他需要在萧成渝身边拦住这些消息。
正当司礼监的太监满世界寻找萧君正和萧湘沫姐弟俩的时候,姐弟俩此刻正在倾月殿的后院里,趴着门柱朝里头探头探脑,他俩的身边,跟着三个手提竹笼子的小太监,太监们瞥了一眼手上的竹篓,脸色有些难看,显得颇为忌惮里面的东西。
萧君正揉了揉冻红的小脸蛋,轻声说道:“萧湘沫,这是不是不太好?”
萧湘沫插着腰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坏心眼的臭女人赶出宫。”
萧君正有些害怕的说道:“这事情闹大了,只怕母妃不会轻饶了我们俩。”
萧湘沫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脑门说道:“萧君正,你是不是傻,这个坏女人是狐狸变的,过来勾,引我们的父皇,咱们把她赶走,母妃谢咱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罚我们。再说了,母妃这样疼你,怎么舍得打你?”
听着萧湘沫说的理所当然,义正言辞,萧君正摸了摸下巴,轻声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你怎么会说淑妃是狐狸变得?”
“因为她是坏女人。”
“坏女人和狐狸有什么关系?”
“坏女人都是狐狸变得。”
“你怎么知道坏女人是狐狸变得。”
“书上说的。”
“那本书,我怎么没看过。”
“你废话好多。”
“.......萧湘沫?”
“干嘛?”
“那你是不是狐狸变的。”
“萧君正,你想死呀!”
“.......”
周若彤坐在翠柳宫的软垫上,总是心神不宁的,看着这些不太熟悉的宫女太监,周若彤有些不满,就问道:“春华呢?”
一个宫女轻声道:“春华姑娘从中午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若彤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该不是春华出事了吧,想到这么一层,她就起身,打算亲自去春华的住所去寻她,刚走到门口,突然看到春华头上缠着白纱布走来,周若彤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走下了石阶,沉声道:“怎么回事?”
春华一愣,也没想到入门一抬头就撞见周若彤,起先她在心理琢磨着该怎样应付周若彤,正想着心事,突然被周若彤拉住了手,目光恍惚,扭过了头,不敢看周若彤。
春华笑道:“娘娘,没事,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得。”
周若彤当然不信,她和春华多少年的感情了,情同姐妹,就像周若彤看着饭菜一挑眉,春华就知道娘娘怀念那整只的烧鸡和大猪蹄子,下顿饭菜就必定会有烧鸡和卤猪蹄,让周若彤抱起来啃。
同样的,春华一有心事,必定不敢直视周若彤,会眼神飘向其他地方,然后小手不自觉的扯着衣角来回的扭,动。
周若彤瞥了一眼春华的衣角,果然,那空出的小手在死死的拉扯衣角,全是褶皱。
周若彤沉下了脸,怒道:“哪个狗奴才敢欺负你?”
春华一跺脚,说道:“娘娘,真是我自己摔的。”
周若彤说道:“春华,你跟了我几年了?”
春华想了想,说道:“娘娘打小起,就是我在伺候。”
周若彤说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自然也是最了解你的人。你如何能够瞒得过我?”
春华有些着急,周若彤冷声道:“宫里内外,该忍的,本宫自然会忍,但是不该忍的,本宫绝对不忍,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倾月殿那边的人为难你了?”
春华有些着急,刚好看到了门前的两株大柳树,眼前一亮,就指着大柳树说道:“娘娘,瞧见那柳树没,上面总有鸟在叫个不停,我听着心烦,也怕打扰到了娘娘,就架着梯子想把鸟窝捣下来,结果没站稳,摔了下来,磕破了头皮。”
周若彤望向那棵柳树,先前上头有一只鸟窝,她是知道的,看着春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周若彤也算是半推半就的相信了。就说道:“你怎的这样不小心,和鸟置气,犯不着嘛,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好啦,娘娘,奴婢知道啦。”春华娇嗔道。
周若彤看着撒娇的春华,摇了摇头,叹道:“管不住你了,看来得早点把你嫁出去,让林公子治你。”
春华脸一红,跺脚叫道:“娘娘!”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