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若彤大怒,众人皆不敢言语。顺王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什么。他以眼神示意三大商人,褚向浩会意,上前道:“娘娘,贼人胆大,且来者不善啊。”
周若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要你说!”
褚向浩苦笑道:“娘娘,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想,江南局势颇为诡谲,各方势力盘根错杂。一个李氏,死不足惜,但娘娘派遣暗卫保护,尚且被贼人得手,微臣是担心娘娘安危啊。”
杨长典也说道:“褚兄所言极是。江南查案,事涉正教,三老,还有皇产私事,涉及面更多。娘娘万金之躯,实不宜以身犯险。”
贾和春也劝道:“正是。朝廷派了三大钦差前来,更有掌銮仪卫事大臣胡世海大人亲来,江南有我三人接应,顺王殿下身份也是尊贵,任他歹人势大,但一个一品大员,一个吏部高,官,一个御史台御史,一个王公,此地还有两淮直隶总督统帅十万朝廷兵马,想来,这些人的分量足够,娘娘可于京城运筹帷幄,实在不宜在此地涉险。”
周若彤摇了摇头,“若是没生出这档子事,本宫说不定被你们这一说,还真回京城了。但今日秦淮宴席,三老积威甚重。回到府上,李氏被杀,暗卫折损,这是对皇家,对我大梁朝廷赤,裸裸的挑衅,本宫若是服了软,这心里,绝难咽下这口恶气。”
三人还要进言,周若彤有些疲惫的一招手,“你三人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此事,本宫心意已决,尔等莫要多言。”
见周若彤都这么说了,三人只得将话咽到肚子里去。
这时,浑身湿透的彭忠自门外走进,观他一副落魄,想来追查并不顺利。果然,他单膝跪地,“娘娘恕罪,臣下无能,让那贼人逃了去。”
周若彤让他起身,“此事怨不得你,敌在暗,我等在明,形势对我方不利。”
彭忠起身,不再言语。顺王说道:“娘娘,当下该如何是好?”
周若彤望着地上的尸体,叹道:“应天府尹乃是两朝重臣,身负皇命。本宫不管他与父皇有何联系,但都是为我皇家办事。但他一家落得如此下场,是朝廷无能,对不住他,传令下去,厚葬母子二人。”
周若彤一番话,说的众人唏嘘不已。
此事,自然交与三大商人去办。三人领命便去了。
顺王遣暗卫前来搬动尸体,李氏的尸体刚一移开,眼尖的春华大声惊呼道:“娘娘,地上有字。”
周若彤闻言,忙命暗卫放下尸体勿动,她走向前去,蹲在尸体身旁,只见李氏趴在地上,脸朝下。她左手一弯,压在躯体下面,右手前探,染血的食指微微的蜷曲。
蜷曲的食指下,隐着一个小字。若是不仔细看,实在难以辨别。
自己是以鲜血写就,地面潮湿,字迹也显得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出那是一个“此”字。
“此?”周若彤显得有些疑惑,这个字,究竟想表达什么?她转身望向顺王,顺王也露出了沉思之色,“莫不是凶手的信息?”
周若彤咬着嘴唇,沉声道:“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众人一番查探后,禀报道:“回禀娘娘,没了?”
周若彤一挥手,“抬下去吧,好生处置。”
周若彤与顺王相对而坐,顺王问道:“娘娘怎么看?”
“先前本宫遣人救下李氏时,据报,当时李氏正命悬一线,但不曾想凶手狠毒至此,竟追杀至此,连孩子都不放过。”周若彤咬牙切齿的说道。
“凶手步步紧逼,先是应天府尹,再是他那一家老小,现在看来,只怕这应天府李家手中握有了不得的东西。”顺王思索道。
“先前李氏曾言,他那丈夫查得一事,本想着禀报与你,但你深夜回京,他出门未归,直接失踪,现在想来,怕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周若彤说道。
顺王的身子一个哆嗦,周若彤把这轻微的细节放在眼中,顺王问道:“李氏言明,究竟是何事,查到何人何物,她并不知晓,凶手既然知晓本王的身份,还敢当着本王的面杀人,此事透露着蹊跷。”
“那说明李氏并未对我等交了实底。”周若彤断定的说道。
“那留下的那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顺王问。周若彤摇了摇头,说道:“本宫若是能够猜到,现在也不会一筹莫展了。”
彭忠在一旁候立着,听着二人交谈,他眉头皱起,说道:“娘娘,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娘娘出巡,身边高手众多。对暗卫的兄弟来说,查案倒在其次,圣上交代的护卫娘娘暗卫,才是首重。娘娘自己可能没有发现,娘娘一离府,大部分的暗卫兄弟其实都在娘娘身边。”
周若彤一惊,瞬间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秦淮夜宴,是有意支开本宫和一众侍卫?”
“贼子不一定知晓娘娘身份,但京城有贵人前来,想来任谁都能看的出,这调虎离山之计,也未尝行不通。”
周若彤一拍桌子,怒道:“那此事与那王兴是断断脱不了干系了。”
“应天府便是被那王家占据,改成了正教总坛。”顺王补充道。
周若彤瞬间又明白了什么,“他们明目张胆的占据应天府府邸,就算他正教势力在大,此举也落人口舌。我观那王兴,不是莽撞无脑之辈,如此行事,怕是为了应天府里的东西而去。”
“现在李氏之死,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李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一是李氏知道他们害怕的事情,所以要杀人灭口。”
“不管是哪种情况,此事,都是本宫思虑不周,落得如此祸患。”周若彤自责道。
顺王宽慰道:“贼子狡猾,娘娘莫要自责。现今疑团众多,扑朔迷离,要以微臣所见,只要找到杀害李氏的凶手,顺藤摸瓜,自然得以解决。”
“皇叔所言甚是。”周若彤吩咐彭忠道:“彭忠,你现在速速前往王府,务必查清楚王兴霸占应天府的目的,并探明李氏之死与他是否真有联系。”
“臣遵旨。”彭忠答道,但并未动身,他望了一眼顺王,顺王会意,说道:“彭忠武艺高强,微臣观田文清并未与娘娘归来,想来派遣它用,现在支开彭忠,对娘娘安危不利啊。”
周若彤一挥手,笑道:“无事,李氏一死,贼子知我等必定小心提防,再说了,本宫当下身份只是一个丑陋侍女,那贼子也不会冲着本宫来,彭忠,你放心的去便是了。”
“是。”
彭忠领命去后,顺王问道:“娘娘,您究竟把田文清派出去做什么了?”
周若彤说:“皇叔有所不知,三老之一祁连山,已经到了金陵。”
顺王大吃一惊,“他来了!”
周若彤点了点头,“此人看上去好,色无比,荒淫无道,但本宫隐约间觉得,此老并不简单,是以将田文清派出,以探虚实。”
顺王疑惑道:“正教虽是王兴统帅,却尊儒奉孔,乃是三老名下。若是李氏真死于正教,想来也是三老的意思,何必在将彭忠派出查探王兴底细,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周若彤沉声道:“今日秦淮之宴,本宫隐隐猜测,这王兴与三老,不一定如表面上那样一团和气。”
顺王再次吃惊,王兴是三老的代言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周若彤何出此言,她究竟又发现了什么?
周若彤继续说道:“本宫要弄清楚,这李氏究竟是死于何方势力之手,不弄清楚此事,本宫不知该先朝哪一方动手!”
顺王心里咯噔了一声,如此不利局势下,周若彤说的自信无比,她究竟是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还是另有依仗。看来,周若彤此次出京,带出来的,不止是暗卫与田文清和彭忠,说不定,还有后手。
周若彤转而望向顺王,露出了十二分的微笑,看的顺王心里发毛,顺王说道:“娘娘有话吩咐,微臣不敢忤逆,如此望着小王,让小王心中惶惑。”
周若彤收起笑容,说道:“皇叔,事到如今,皇叔还不与若彤交个实底吗?”
顺王心里一惊,说道:“娘娘何出此言啊?”
装,我让你装,周若彤心中暗骂道。
“皇叔,这应天府府尹究竟是何人,相信皇叔心中明白。前朝他于六部为官,深得父皇信赖,本将执掌户部,却突然被调离京城,究竟所谓何事,想来皇叔也该知道。”
顺王知道在瞒也瞒不下去了,就老实的说道:“非我瞒你,而是此事干系重大,实在不宜妄动。”
“可是事涉前国大明那消失的国库一事?”周若彤问道。
顺王的脸一阵煞白,说道:“娘娘既知,何必还来问我?”
“本宫只是不明白,这传说毕竟是传说,说不得便是子虚乌有之事,就是落得个实处,本宫代表皇室,若是皇家取得这批宝藏,岂不是对大梁有利。既如此,皇叔为何还支支吾吾?”
顺王叹了一口气,“娘娘呀,此事事涉我大梁太祖皇帝清誉,由不得小王我不小心应对啊。”
周若彤心里咯噔一声,大明朝也算是和平解放的。当时大明末代皇帝放弃抵抗,实属苍生之幸,不管南人北人,皆在心中感激。太祖皇帝更是册封其为应天王,取意顺应天意。后来其离奇失踪,只怕此间又夹杂了帝王心术在里面。
周若彤想到这些,就不再发问。以她前卫的思想看来,这些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保守的顺王来说,宗庙社稷,宗庙还在社稷之前,祖宗清誉,岂能有任何玷污。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