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不直气也壮。
江锦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透给他,也随他一起来到了岳沉岸的府邸门口,避免上次碰到幻境差点迷失心智的事,这次她及早就带着两只除魇香囊,好让她时刻清醒。来到门前,她手搁在门环处,轻轻叩击了三下,无人回应,她顿了顿,又叩击了三下。
门后仍是无人应当。
江锦华有些无奈的看向靳南疆,耸肩道:“看来王爷随我一同前来却是有用的。”
“嗯?”
江锦华指了指门,又指了指墙,“王爷轻功盖世,想来动用轻功跳过这四面高墙应该不会那么困难吧?”
靳南疆低声提醒:“……偷鸡摸狗,并非善事。”
这种沙哑隐忍又舒畅惋惜的口味,竟有种莫名其妙的嫖客劝说风尘女回头是岸的感觉?
江锦华给他翻了个白眼,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静静的盯着他的眼,带了些挑衅意味的问:“那王爷可愿跟我一同做一回小人?”
头顶便是这温柔秋日光,落下之际被枯枝树木拦住一些,日光便轻柔的顺着树枝的棱角落在了她眼里,晶晶亮亮,澈净明通,却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灵动笑意,似是将这秋光都悉数涌入到了他眼中去。
真是美不胜收。
让人想一把掬住她眼底的日光秋水,又想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这已近初冬的时节中。既想将她锢在掌心将世间美好拱手相让,又想将她生吞活剥从头到脚吃个干净。
靳南疆静静盯着他,眸色渐深,喉结上下翻涌着,半晌才哑声道:“你若是还想着要本王帮你翻墙,现在就放开我。”
怎么?她的美人计还不能用了?江锦华有些意外,正皱眉想要询问原因时,突然看到了靳南疆眸色深处漩涡中翻涌的情欲浪潮。
“……”浪过了。
江锦华立刻松开,退后三步找到安全位置,拱手道:“请王爷顾全大局,翻墙开门。”
温香软玉离怀,靳南疆多少遗憾且意犹未尽,他眸色幽深的舔了舔下唇,也知晓当下并非合适时机,只能在心底里做好了今晚狠狠折腾她的准备,然后整理下衣物,脚尖轻点身形轻快的跳进了这方宅院。
院子里冷冷清清,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满地枯枝落叶,只看便能察觉到这处宅院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清扫打理了。靳南疆微微眯起眼,并未立刻进去,而是走到门旁开了门,把江锦华放进来又关上了门。
“这里怎么这么荒凉?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挺干净的。”江锦华很是意外,“但是现在看来,这里好像很久都没人居住了。”
靳南疆抓住她的手往前走,不动声色的将她拦在了自己身后,将她牢牢护住。这座宅院并不大,他们很快便都找了个遍,却是并未发现任何人和任何异常,他惊觉有异,却又找不到异常所在。
“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江锦华的手抚过案牍,落灰不多,淡淡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几日,且带走了有用的东西。”说着她走向门后,发现那里有一个精心制作的木制轮椅,江锦华觉得熟悉,摩挲了几下,想到这不就是那天她在街市上碰到了岳沉岸时,岳沉岸的夫人坐着的轮椅吗?
“这是岳沉岸夫人的轮椅,为何会在这里?他们离开竟然没有带着轮椅吗?”江锦华摩挲着轮椅,惊觉这轮椅上的落灰竟然比案牍上的多得多,她只伸手一触就蹭了一手的灰。
“有意思。”江锦华不由的勾着唇角望向靳南疆,挑着眉笑道,“王爷,你说,究竟岳沉岸的夫人是没有断腿,还是她的腿已经好了?”
靳南疆凝神思索片刻,还是摇头:“本王不知。”
“你肯定不知道,我问得是你的直觉呢?”
直觉?
靳南疆望向空空四野,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日酒楼下的那个女子,她离去的身影似乎就是一瘸一拐,还有近日所听到的信王府下人的解释,也是说归来的信王妃一瘸一拐,身形不对。
一瘸一拐,一定是腿受了伤的。
他笑意收半,沉声问:“岳沉岸会医?”
江锦华想着该如何形容:“会啊,据我所知他还应该是个邪医。”
靳南疆笑意微凉,“所以本王倒是怀疑,昔日长公主坠崖我等遍寻不获,是否因为那时她已被人救起的缘故?只是那时她伤到了腿,就只能坐在轮椅上。而岳沉岸懂医会医,又恰巧在这种时候来了大辰,此后发生的种种事皆阴差阳错与他有关,所以本王是否可以怀疑,他口中的妻子其实就是长公主?”
江锦华笑意微收。
她拧眉起身走出门去,站在院落中心处的槐树下环然四顾,这其中一定是有诸多事没解释清楚也没搞明白的。当日她分明追着顾云依来到这里,怎么推开门就就不见了?床榻上的确躺着个病弱昏睡的女子,且相貌乍然望去和顾云依未无相似之处,可万一,论先前种种,当时情况下,若是顾云依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呢?
若是岳沉岸当真是鬼面阴阳子,他便懂医会邪术,且还极其精湛,莫说一张不仔细看就能瞒天过海的人皮面具,就连脱胎换骨,以生人之血为自己延年益寿都做的出来。
人皮面具就有些过于轻松了。
她又后知后觉,想起当时她在街市上碰到岳沉岸时,岳沉岸推着的轮椅上的女子似乎一直都在躲避着她的视线,尽管江锦华后来有意凑上前想趁她不备时想看一下她的脸,也没能成功。
若不是心中有鬼,那女子何必遮遮掩掩不肯见人?
难道这就是真相?!
江锦华伸手抓住了槐树,面色一下变得格外难看,靳南疆察觉不对走上前去,担忧道:“锦锦,可是哪里不舒服?”
“是岳沉岸。”江锦华抓住他的手臂解释,“一定是岳沉岸,他救下了顾云依,又将顾云依带来了皇城,紧接着就故意靠近了信王爷,是他。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并非鬼面阴阳子,也是个邪医,他救下长公主定然是有所图谋,而现在长公主下落不明一定是他从中作梗,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长公主,他一定知道长公主的下落。”
靳南疆听明白了她这番话,只是其中牵扯了太多事务,导致于他迟疑了一瞬,再三确认询问:“当真?”
江锦华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信不过我?”
“……”靳南疆轻咳了声,很聪明的选择避过这种致命问题,“本王即刻派夜清去暗中查找岳沉岸的下落,锦锦,你就同本王一起入宫拜见皇上,解释一下这件事,毕竟那天牢阴暗潮湿鼠虫成灾,信王又身体羸弱,若是长久呆在那里怕是会对他身体不利。”
江锦华表示理解,毕竟她当时也是生靳南轩的气罢了,并没有想着要伤及他的性命。
黑了又怎么样,洗干净了又是一块好的。
刚和夜清解释了来龙去脉派他去调查了信王府的新幕僚岳沉岸,江锦华便和靳南疆入宫拜见皇帝,金銮大殿,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后,还没等江锦华把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出来,就听皇帝朗声道:“如今皇城闹得沸沸扬扬,但好在信王妃大难不死且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所以自然她该有的名份尊荣,必须是要悉数归还,只是近些时日,西凉国使臣被东街瘟疫牵连悉数丧命,到底是大辰对不住西凉。故,誉王,赔偿西凉国和交还信王妃名号的这些事,就都交给你去打点。”
江锦华有一瞬间听的云里雾里。
西凉国使臣怎么死的?
顾云依回来了是回来了,你们找到她了吗?
怎么如此理直气壮?
靳南疆只消望着靳东临琉璃珠帘后半遮半掩的眉眼处,就看清了他的神情和心底的算计,只是他稍微有些意外,“父皇,不知信王妃现在何处?”
“偏殿侯着呢。”说着靳东临高声叫来外面的内官,“请信王妃上殿。”
不稍片刻,便有一身穿红色涌金莲的女子推门而入,她步伐坚定且轻松,走到江锦华面前时,越过一些距离,才低眉顺眼的开始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哪怕是跪着,她的背也挺的很直,神色上满满的淡漠疏离,她的双腿隐在红裙下,从他的步伐间,根本看不出腿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江锦华和靳南疆来了个对视。
莫非腿没受伤?
受伤的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给皇上请安,臣女顾云依,我是先前是西凉国长公主、后嫁予大辰皇城大皇子信王殿下为妃的顾云依。”
她声音轻慢,像是没什么力气,又像是旁观者在讲述一些故事中的爱恨情仇,只她从未入戏罢了。
江锦华还沉浸在“岳沉岸掳走了顾云依,不知意欲何为”的心情中,当下望见顾云依自是失了神,何况她方才仔细端详过女子的鬓角处,并未看到人皮面具的痕迹,这人应该是个真人活人。她怔了片刻,一时间倒是没想起要说什么,只虚虚的勾了勾唇角。
皇帝再度下令:“既然此事已查了个水落石出,朕便也将信王放出来吧,你们夫妻二人,一同回府吧。”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