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疆瞬间正色,斜睨着被应如澜挪到太师椅上的李大仁,冷嗤道,“一个管家若是能布个如此大的局的话,倒是真的厉害。先不说他能找到可以给李大仁治病的大夫,就说他能说服知府将手中的权力都交给他,就可见他并非浅滩之物。”
江锦华想了想,“我是问王爷你信李知府他说的话吗?”
“将信将疑。”
“没关系,既然李知府说这些事都和管家有关,那我们去找到管家应该就行了。”
找到管家当面对峙,还有那些被管家抓过来给知府演戏的几个小官员,就能定罪。
靳南疆明白这点,“嗯,本王会派人去暗中查找那个管家,你就先去查管家在他房中藏匿了多少银两,看看是否能和赈灾银两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挂上对号。”
如果管家是被李大仁推出来顶锅的,那李大仁房中的银两绝对不够数,毕竟他也来不及这么快就将银两全部转移。而如果那些银两是可以挂上勾的话,那管家受贿挪动公款的可能性就极大。
当下是查清真相最为重要。
靳南疆和江锦华对了个眼神,一同转身出门了,留下满脸黑人问号的应如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哎师妹师妹夫你们干嘛去啊……”
“突然想起来了有些事需要去处理。”江锦华回了头,“你就留在这里看着知府吧,给他检查一下他病情怎样,适当的给他开点药。”
应如澜脸都快哭了,“师妹,我开的药不能给人吃。”
“你开就是了,哪儿这么多废话。”
应如澜:嘤嘤嘤。
江锦华与靳南疆在路上也没忘记谈论此事,只是她算了算时间,突然问,“昨天的那只白鸽带回来了什么消息?”应该是运送粮食的赈灾大队马上就该到了。
靳南疆想了想,“带回来的是夜清的书信。”
“信上写了什么?”
“写了八皇子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天花长了满脸的痘痘,偏偏还没办法短时间内治好,他天生爱美,所以不愿出门,从我们离开时当天到现在,也没见他出来过,倒是父皇担忧,给了他一个偏远一些的院落让他休养。”
说到这里,靳南疆眉眼处藏匿的笑温和认真几乎要溢出来,“锦锦,是你做的吗?”
“……”被这样的眼神对视,很容易心跳骤停,江锦华不自然的偏过了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此事的确是我做的,你既然担心他会在我们不在是搞事,我自然是要他出不了门见不了人,起码要让他收一收他的花花肠子,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消停会。”
靳南疆非常满意她用的是“我们”,眉眼带笑,语气认真道,“本王知道锦锦虽是口头不说,但其实已将本王的担忧都放在了心上。”
江锦华睁大了眼,“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靳南疆心情大好,走的时候甚至还在哼着曲儿,江锦华跳线的想这一幕要是让李知府看到了,准保不会觉得靳南疆像什么修罗恶鬼了。
多可爱啊,傲娇又软萌。
……
可他们调查的结果好像真的和这位李知府没有太大关系,县衙中的小官员已经几个月不曾见过这位知府了,靳南疆动用了力量去调查了那个被管家收买的大夫,发现的确是管家收买了他,让他给李知府看病的。小官员也的确是收了管家的钱,又担心自己不做会要当报复而不得不这样做。
人证物证皆是十全。
而不知是谁将誉王及誉王妃前来西蜀赈灾,并且已经入住了知府府邸上的消息,那些官员自知堤坝受损的事和自己都脱不了关系,短短的一个上午就都来了。
“誉王殿下可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本来不愿做那些事,只是那管家欺人太甚,他竟派人去几次三番登门威胁,弄的下官的父母妻儿日日夜夜不得安生,下官实在是不得已啊。”
“还有我!我是被他拿着刀子威胁的啊……”
“下官也是!”
“我是那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才这样做的。”
……
靳南疆盯着手中官员递送的折子,将上面的内容毫无巨细的看仔细了,顿觉头疼,江锦华恰好推门而入,他就将折子推到了一边去,“锦锦,你刚才应该在外面看到那些官员了吧。”
“看到了。”江锦华施施然的说,“我还看到他们在哭天抹泪说自己无辜,说自己是走投无路呢。”
个个说的自己比窦娥还冤,可这天灾降世,他们还不是吃的个个二百斤。
亏的永远都是黎民苍生。
“不过倒也不能说他们都是骗子,毕竟最后的那个小县令说的不就是大实话嘛。”
靳南疆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这些证据都指向那个管家。”
“那王爷你相信这些都是管家自己做的吗?”
“……”
靳南疆起身走到窗边,虽然暴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旧是灰蒙蒙的,活像是谁打翻了一碗浓墨。
黑云压城。
“本王相信证据,而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本王只能相信是他在暗中捣鬼。”
江锦华缓缓勾起唇,“可我还是觉得此事和知府李大仁脱不了干系,不然我同王爷打个赌,看看谁输谁赢。”
靳南疆眸光清亮,“锦锦想要和本王赌什么?”
“若是我赢了,便让我一人去楚国……”
“不可能。”靳南疆甚至没有耐心去听完就出言拒绝了,“你是本王的妻子,哪里有妻子外出丈夫却独守空房的,不可能。”
这怎么感觉用词好像不大准确呢,江锦华晃晃脑袋,还是很耐心的想着和他商量,“毕竟大辰皇城里事很多,王爷一日不在皇城,八皇子他们就不知会怎样对付信王,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爷你也不想你的势力突然被人放了冷箭吧。”
靳南疆油盐不进:“反正不行就是不行,本王不和你赌。”
江锦华气的牙根有些痒痒,“王爷该不是怂了吧。”
“苦肉计都没用,激将法能有用吗?”靳南疆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了”。
的确低估了。
江锦华眨眨眼,很认真的说,“如果王爷答应和我赌,且还能赢了的话,王爷想要什么体位我都能配合,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啪嗒。
是心动的声音。
靳南疆眼底瞬间放光,以往他们的情事都是他主动江锦华被动,且江锦华还总是会很早就去了,也不允许他继续动作,很多时候都留下他一人难受,而她舒服的睡去。如果能赢的话……
江锦华自行忽略了靳南疆眸中的痴汉颜色,循循善诱,“既然苦肉计和激将法都没用,那王爷吃这招美人计吗?”
“……吃。”
行。
江锦华得了满意答复笑了下,转身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见李知府脸色煞白的一瘸一拐的跑了进来,噗通跪在了靳南疆面前,颤声道:“王爷,王爷,出、出事了……”
管家的尸体被发现在西蜀青山脚下的一个排水系统沟渠里,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淤泥中,已经被泡的水肿了,并且,他的头和身子也被人砍成了两半。仵作将他从里面捞出来,江锦华往前仔细的去查看。
“他是被人用长剑一剑贯心导致的身亡。”江锦华用自制的木头小镊子拨弄了一下已经被淤泥弄的脏污不堪的伤口拨弄开,“这把剑应该有十五公分左右宽。”她想了想走近了守在旁边的捕快,将捕快挎在腰间的剑扒出来量了量,看向靳南疆,很肯定的说,“杀人凶器就是这种剑。”
靳南疆看向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打颤的李大仁,“你们这里有多少捕快?”
“跑的跑死的死,还剩二百个不到。”
“那这剑你能查出来有谁弄丢了吗?”
李大仁下意识的看向那个捕快,那个捕快诚惶诚恐,“誉王殿下明鉴,西蜀连月遭雨,许多粮食都被水浸泡了不能使用,所以很多捕快都将这身衣服和这把剑抵押给了当铺,或是卖给了收铁的,根本就无从下手去查是谁。”
这世道人吃人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卖了一身衣服和一把剑。
靳南疆也无意责怪区区捕快,却又听江锦华惊讶的喊了一声,忙问,“锦锦,怎么了?”
江锦华将管家脖颈和身子对上,虽然伤口骇人,但对上了就能明确发现脖颈处有些不对。只见在管家脖颈处有一道可怖黑紫色的勒痕,她又检查了一样,发现管家的确符合被勒死的特征,他并不是被刺死的。
江锦华说,“这样看的话,凶手用的这个力道足可以将人勒死,如果是被一剑贯心自然没必要再去勒他的脖子,何况凶手又将他的头颅砍下,还是顺着这道勒痕砍下来的,应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是被人勒死的。”
靳南疆蹙眉问,“为何要这样多此一举?”
江锦华一时也没想明白。
而那边应如澜听说了消息终是姗姗来迟,见到尸体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就吐了个昏天暗地,听说了来龙去脉后嘤嘤嘤的说:“肯定是凶手和管家力气悬殊,知道打不过管家,所以才这样做,目的就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啊。”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