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崎岖而又机关算尽,让人唏嘘感慨的同时也不忘记唾弃憎恶。
江锦华只能头疼的皱起眉。
岳沉岸这番图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和靳南岸同谋,又能谋什么呢,他想要不可能会是江山社稷,大辰的江山社稷就算是皇帝皇子们死光了,也不会轮到他继承。或者是说家财万贯身居高位,这个也不大可能。毕竟先前因他炼制成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药之时,整个大陆都在蠢蠢欲动,说来也是,哪家皇帝不会对长生不老不动邪念?做九五至尊是很爽,可若是能长生不老的做九五至尊,应该会更爽吧。所以那个时候不知有多少国家的皇帝都对他递送出了橄榄枝,可他却一个都没接,反而来到了大辰,选择和一个跟皇位差了十万八千里位置的八皇子靳南岸坐上了同一条船。
他如何想的?
这大辰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值得他这样费尽心思的去图谋算计?
江锦华不明白。
她头疼的很,可现下他们还没在皇城根本无瑕顾及皇城种种,“我这就给夜清和云天青写一封信,让他们小心提防着岳沉岸。当然,苏破晓那边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他的,他既然能查出岳沉岸的真实身份,想必也能查出岳沉岸为何前去了大辰。”
靳南疆表示同意。
信鸽划破天际,穿过沉闷厚重的雪色朝万丈霞光的方向而去,背后是漫山遍野的夜色紧追而来。
夜色不急不缓,终于是慢慢将雪色一点一点,尽数吞没。
江锦华闲着无聊,越想越觉得吴映雪似乎从面容上看和吴生有梦魇中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应当多半就是她的母亲,她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但……她侧目望向正坐在桌前拿着点心啃的起兴的小月,突然有了种预感。
“小月,你今年多大啦?”
小月掰着手指算了算,“我爹说我今年八岁,只是小时候生病多灾,导致于我长的很慢。”
应当是小月的父亲从五岳洲脚下捡到她时,到现在正好八年。
靳南疆察觉到江锦华的停顿异常,也察觉到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询问,“锦锦,怎么了?”
“小月今年应当是有九岁了。”
小月想了想,倒是不想头疼的纠结于这种问题,甜甜笑着应了,“那就九岁吧。”
江锦华笑着起身,“你们先吃吧,我吃涨了,出去走几步消消食。”
“我同你一起。”靳南疆收拾着东西起身。
“不用。”江锦华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去消食的地方,你去不得。”
“……吴映雪那处?”
“嗯。”
靳南疆沉默一瞬,望见江锦华镇定自若的神色,倒是没有再执着坚持,只是言语间还有些许担忧,“昨天你到底是借药化了她的那把青云刀,今日再去登门,她是否会对你不利?”
“不会。”江锦华肯定的说,“那把青云刀不会是我的药能化得了的。”
“怎么说?”靳南疆皱起眉。
“反正这件事挺复杂的,其中牵扯进的东西和人都很多,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且我还有很多困惑没有解开,我得去调查一下。稍后,你且陪着小月吃完晚饭就休息吧,等我回来寻个好时机,再讲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江锦华摆摆手,不给靳南疆再追问的机会,直接摆摆手离开了屋子,踩着一地流月往外走。
外面,月光雪色融融泄泄。
江锦华掩上门。
像是看书看到一半,有些疲惫,故而将书合上,暂做休整舒缓。
“咳……”
一院清冷,只隐约听得有人的闷咳声划破夜色月光落入耳边。江锦华一路打听而来,才寻到了这座无比偏远荒僻冷清的院落。
啧。
江锦华不得不感慨长叹。
看来外界传闻当真是不怎么可信的,旁人夸赞吴生有宠爱女儿,为了女儿的婚事大费苦心甚至不惜做了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后为了给女儿积德,还开仓放粮举镇同庆。可如今,他安排女儿住在这种地步,白日里在祠堂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踹女儿一脚,甚至平日里也放任了府中下人对她的不尊。
人有千面。
哪一面才是真的?
屋中只有一人闷咳的声音,院中冷清也没有下人守夜,江锦华踩着青石板往前走停在门口,刚似是听到里面人说起了什么青云刀行月剑,就听得一人冷呵道:“谁在外面?滚进来!”
江锦华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习武之人果真听力都不弱。
却也不避不让,推开了门。
屋中也格外冷清,只在中间放着一桌四椅,墙上挂着四几盏纸糊的灯笼,层层白色曼帐后放着张床。吴映雪正躺在床榻上闷声轻咳,脸色惨白。
吴映雪闻声抬眼看向她,是显而易见的嫌恶:“是你?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若是,你现在看到了,立刻滚出去……”
“你伤的很厉害,需要立刻诊治。”江锦华看到吴映雪的一瞬的确被震惊到了,她没见识过武功卓群之人盛怒之下一脚的威力。如今却是看的分明,吴映雪心口受挫,以至她心血不流通,若是不加以良药辅之滋养,怕是会留病根。
江锦华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我是大夫,我可以给你治。”
“学医之人都是你这么慈悲心肠?”吴映雪怀疑的打量着她,显然对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的怜悯。”
江锦华暗叹一声吴映雪这不讨喜的性子应当都是原生家庭惹的祸,故而也没动怒,反而直接了当的说,“我不是来施舍你的,我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吴映雪皱起眉。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一些你母亲的事情。”江锦华从怀里掏出白色瓷瓶来,她早就料到了吴映雪会受那一脚心脉受损,故而来时就已备着药。
吴映雪眼神立刻变得戒备了起来,甚至手还摸向了枕下,江锦华瞥了眼她的动作,毫不怀疑她摸的是暗器,且随时等着给自己致命一击。
“你为什么问我娘?”
江锦华浅浅一笑,势在必得的道:“映雪小姐的娘亲应当是跳崖身亡的,而如果我没记错,她死前应当是怀了孕的吧。”
“……你。”吴映雪瞬间脊背发凉,遍体生寒,她惊讶而惶恐的瞪大了眼睛,颤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就连我爹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锦华眯了眯眼。
她竟然猜对了。
“因为我似乎捡到了你的妹妹。”江锦华勾起半边唇角来,继续问,“现在,你能和我做这笔交易了吗?”
……
“你想知道什么,我如果知道,必定全部都会告诉你。”
须臾,吴映雪饮下了江锦华的药后,运用内力过了全身经脉后一趟,果真感觉心口沉闷刺痛感消散不少,这药的确有起效,加之她又说了些这些话后,先前对江锦华的轻视也改观了不少。
“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行月。”
“姓氏呢?”
“没有姓氏。”顿了顿,吴映雪皱了皱眉加了句,“我只记得她似乎同我说起过,她说她来自五岳洲,是外出做什么事的时候偶然遇到的我爹,因一见钟情,她又对爱情抱以飞蛾扑火的态度,所以就留在了外面再不愿回去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废物。
江锦华想了想梦里跳崖之人的音容气场,加之冰棺中人的面容气质,不得不感慨吴生有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碰到如此美丽的两个人。
虽然跟吴生有那边听来的故事不同,江锦华却还是安静的听了下去,“我听镇长说,她先前收了镇长为徒,后给他下药逼他与自己相爱,后还嫉恨章芙芙给她下了药,可是真的?”
吴映雪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用力笑了起来,满面嘲讽,“逼他?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逼谁!”
江锦华微微挑眉。
也是,梦里听那女人说,她是不甘回去再被困在金丝笼中,才毅然决然的跳下的悬崖。
可这些和吴生有那边讲的故事又的确并不相符。
哪里是真?
“你为何要查这些事情。”吴映雪怀疑的打量着江锦华,将她从头到脚端详了遍,方危险的眯起眼质问道,“或者说,谁让你来问我的?”
江锦华清了清嗓子,“镇长让我救一个人,他说那个人是他此生挚爱,也是他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妻子章芙芙。但是她中的是子母蛊,若要救她,如今需要的药材却和你娘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母蛊在你娘身上,但如今章芙芙还尚未身陨,那么就可以证明,你娘如今要么就没有死,要么……”
她微微一顿。
吴映雪也听出来了江锦华的迟疑,不由屏气凝神皱眉问,“要么怎样?”
江锦华笑着反问,“你见过我身边的小女孩吗?”
“嗯?”
“她叫小月,如果是你妹妹的话。”
吴映雪怔住,还没等转回混乱思绪来,就听到江锦华继续说,“那,母蛊就在她身上。”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