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岸脑海有片刻的空白,他感觉四周皆沉默无声了起来,分明前一秒还格外的嘈杂纷乱,现在却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似的。
一切都没了声音。
良久,旁边人又突然来了一声唏嘘感慨:“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久,最后还是他们二人啊……”
岳沉岸突然反应过来,他脸色惨白,甚至于人皮面具都遮不住他的神情变化,猛地转身冲进了放榜前堆积着的人群里,旁边正津津有味看戏指点谈论的人被他推搡的好几个都差点摔倒,自然就不乐意,但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之地的却都没能说出来话来,下意识的选择了退避三舍。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也没心思想自己的表情究竟是如何的。
但是周围却有太多人都给他让出来了位置。
也有好处。
起码他就真的能贴近距离,认真清晰的看清楚榜单上写的所有内容,那些字他也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却感觉自己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好一个……
他薄唇冷抿,阴测测的冷笑了两声,广袖中垂着的双手紧攥成拳头,旁边的人吓得都往后躲了些距离,岳沉岸仿若未觉似的,仍在死死的盯着上面最后一行,像是在咬牙切齿的才说出了下半句:“好一个夫妻和美恩爱,好一个……”
合葬?
江锦华倒是真能做的出来!
岳沉岸微微眯眼,像是窥探到了百年后史书上是如何记载靳南轩和顾云依的,又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估计要彻底的失去顾云依了,然后猛然间直接抬手,一拳狠狠砸向了榜单。
砰——
台子被巨力砸中猛地晃了晃,虽然并没有当场碎裂,但岳沉岸的手却猛然间被打出了血,温热咸腥的血还有甚者砸在了旁边看客的身上,那人横眉冷对,正待兴师问罪:“嘿,我看你他妈是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老子身上这身衣服多少钱啊?”
然后岳沉岸冷冷回眸盯了他一眼。
男人改口:“我还是赶快回家去洗洗吧……”
岳沉岸环顾四周。
旁边都是看好戏的,自然最怕是惹祸上身,一时间便都做鸟兽散。
只是眨眼功夫,这里就没了人。
而这时,岳沉岸的余光却突然瞥到街道处有巡逻的侍卫衙役,他咬牙低咒了声倒是也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满脸阴鸷的抬脚离开了这里。
过了会一队衙役赶到,有人发现了点怪异:“这上面怎么有血啊?”
旁边小摊贩忙道:“官爷,刚才有个青年男人要把这东西给砸了呢,我看他的神情简直就像是厉鬼一样,所以也没敢吭声。”
青年男人?
衙役们想到了什么,掏出画像来给摊贩看,“是这么个男人吗?”
“跟他年纪相仿,但好像不长这个样子。”
衙役做了然状,刚想转身回禀应该是认错了人,谁料后面的夜清却冷笑了两声提醒道:“易容术。”
衙役:?
“他岳沉岸活了这么多年,还被称之为鬼面阴阳子,区区易容术可难不倒他。”
这倒是也是。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衙役就感觉头疼为难了:“那如果他会易容,小的们该怎么去找他啊?”本来就找不到,现在岂不是更加海底捞针了?
夜清想了想,问小摊贩:“可会作画。”
“一点点。”
“把刚才那个人的脸画出来。”
“行。”
“属下是这样想的,我们并没有打草惊蛇,证明岳沉岸现在应当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皮面具已经暴露了,现在他不可能来得及或者有必要再做一个,所以属下想着画出他现在的这张人皮面具的模样,让那些衙役们带着画像找人,估计就能起到用处了。”
夜清捧着画像,满脸认真。
江锦华和靳南疆面面相觑了几眼,旁边的应如澜和云天青也扬高了脖子准备看看那副人皮面具的样子。
“这个法子的确不错,毕竟除却岳沉岸,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在得知顾云依要和靳南轩合葬时,能这般恼羞成怒,甚至想要一拳头锤爆榜单。”江锦华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人家一个木头台子的死物,招谁惹谁了?
何其无辜不是?
但现在夜清的表情却又跟着复杂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自己打气半晌,结果开口的的时候仍旧是没了什么底气:“但是属下没有想到那个摊贩的画功这样清奇,居然把人化的这样惟妙惟肖。”
这回倒是靳南疆搞不明白原因了,“画的神似,却是不好?”
“不不不,好是肯定好的,就是……”夜清表情复杂的简直就能憋屈出一朵花来了,嘟囔道:“属下解释却也解释不清,那就还是看看这副画像吧。”说着就直接伸手打开了手里的画幅。
哗啦一声——
画幅打开。
画幅上的人,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嘴,两条胳膊一个脑袋两条腿。
还画的十分简易便捷。
省墨是肯定的。
江锦华表情纠结,这种画功若是让那摊贩去做专业画像的话,只怕生意做不了几次就会被人打的怀疑人生吧。
这画的嘛,的确不抽象,甚至可以说是格外的写实,但问题可能也再于太写实了,所以若是靠着这画像去抓人的话,只怕在场的这四位男性长的都很像这画像上的人。
云天青成功被这画像上的人给逗笑了,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种画功真是有够厉害的,哪个男人不长这副模样啊?”
夜清表情也复杂,憋笑憋的很辛苦。
江锦华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她自然不能把云天青收拾一顿团起来滚出去,毕竟他说的这是实话,但是也不妨碍她头疼的很。
“我想知道一个问题。”江锦华叹息着问,“当时在场曾目睹岳沉岸的人,就没一个人能准确说出他的明显特征吗?”
“那……就多了去了。”
这会倒是换作应如澜很是好奇了:“一个人的明显特征向来皆是寥寥无几,怎么还能多的去了?那他鬼面阴阳子的人皮面具得做的有多惊世骇俗了。”
“有人说他面黑如包公,身高九尺。”
江锦华满脸怀疑:多高?
“有人说他形似枯槁,如索命的厉鬼冤魂。”
江锦华满脸不屑。想找他索命的厉鬼冤魂应该的确不少,但是他又凭什么称得上是厉鬼冤魂呢,分明活的还好好的。
“还说人说他相貌丑陋如猪刚鬣,也有人说他好似女扮男装般阴柔……”
江锦华:?
二师兄这又招谁惹谁了。
“算了,三人成虎,问了应当也得不到准确的消息。”江锦华倒是也没想着靠着这个就把岳沉岸揪出来,“反正现在起码可以证明那张榜单他看到了就行。”
几人倒是都配合同意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也无需着急,毕竟急也没有用,稍安勿躁吧。”江锦华眯了眯眼,势在必得的道,“等七天后,岳沉岸自然会来我们。”
这倒是,七天后就是将顾云依正式跟靳南轩合葬的时间了。
“但是我好奇一件事。”云天青突然举起手,好奇宝宝附身,“我检查过顾云依的身体状况,她虽是的确全身经脉断裂气血逆流,但是她却并不能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觉得,或许真的有一种技术肯定将顾云依救回来。”说完这句话,云天青瞬间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瞥了过来,又忙加了句解释的话,“但是我技术有限,所以我表示爱莫能助,但是她体内所有的器官性能都还是完好的,根本看不出来像是受过致命的打击,就像是……”
云天青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绞尽脑汁的想着该用怎样的法子去形容这个情况。
突然间想到了。
一拍桌子,“就像是被人为的给点了穴而睡着了。”
说罢,他又吐了吐舌头,委屈巴巴的道:“但是我不会解这个穴。”
几人又同时将目光投放在还一脸懵神游太虚的应如澜身上,应如澜急忙睁大眼睛解释:“我虽然是会一点武功,轻功点穴都挺好的,但是这个穴我可是怎么都不会解的,毕竟她这又不是被人点了穴而睡着的,她是……死了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低,却也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分明。
江锦华头疼的啧了声,想着这岳沉岸那般信誓旦旦胜券在握,或许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但这个时候似乎也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行了,现在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们是岳沉岸的话,得知此事现在要去哪里?”
几人想了想,云天青举手说:“这个我会,肯定是来找你算账啊。”
应如澜的表情很是嫌弃:“拜托,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激将法好嘛?”
“但是凡事不都是关心则乱吗?”云天青很不服气。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暂时搁置了,反正有顾云依在,就不愁钓不到岳沉岸。但却就在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江锦华就被来禀的下人吵醒了,“娘娘,信王府里出事了。”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