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觉得眼前的岳沉岸哪里都不顺眼,她强忍了许久,气的全身都在打细小的哆嗦,才总算将面前人虚伪温润的笑撕碎的心思全部压下。
只是满腔的怨怼如何能消?江锦华看着岳沉岸这派岁月静好的虚假面孔,更觉嘲讽,便冷笑着出言呛他:“所以你骗我来这里?呵,你也是真有脸啊,你把顾云依和靳南轩害到这般境地,还要故作深情的骗我来这里,怎么?你是想借着这个酒馆,借着那棵桂花树告诉我你有多爱她是吗?”
被骂了这一通,岳沉岸也并未动怒,他举止言谈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但是他却是直接道:“我的确爱她。”
“呸!”江锦华气的差点就跳起来,咬牙切齿的清楚感觉到了唇舌间翻涌着的腥苦味道,她便瞪大了眼睛盯着岳沉岸这派从容不迫之姿,掷地有声的道,“你把她害到这番境地,你还说你爱她?你脸是真大啊。”
“我没有害她。”对比江锦华的气急败坏,岳沉岸的反应倒的确称得上当之无愧的从容冷静,他说话,掷地有声,“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相爱天经地义,你为什么要这样气急败坏?”
江锦华只差仰天大笑了。
“我真想把你这张厚的堪比城墙一拐角的脸给打的好看点,再撕开你那跟糊了十几层屎尿风干后的眼皮,拨弄出你那混浊的写满了邪恶算计阴谋毒辣的眼珠,让你对着镜子好好的看清楚摆放在你的眼前的是什么样的盛世垃圾!”
江锦华怒不可遏,她可以接受岳沉岸出言嘲讽她,甚至于也跟她争吵对骂,却不能接受他这般从容不迫的说顾云依也爱他。
这怎么可能?
除非顾云依瞎了还傻了。
诚然,顾云依的确瞎过,也的确拜岳沉岸所赐而痴傻过一段时间。
但他把顾云依害到这般境地,怎么还有脸说“我爱她,她爱我”的?
乖乖,您这张脸难道是用金刚石做的?
这番如同小嘴抹蜜之后口吐芬芳之言显然也并没有激怒岳沉岸,他今日格外的淡定冷静,江锦华十分怀疑他是否已经到了入定化僧的境界。而须臾,却听他浅笑着又斟了杯酒水,冷静问:“你是不是还挺想打我的?”
江锦华冷笑道:“我当然想打你,我不仅想打你,还想将你剥皮抽筋,但我又怕脏了我的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她单枪匹马,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但打不过可以,嘴炮必须得赢。
岳沉岸也不在乎这些谩骂,或者说是听多了也不觉得生气,他像是能自动屏蔽掉那些污秽的闲言碎语般,甚至还能浅笑着点头评价说:“嗯,不错。”
江锦华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乎乎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倒是被噎了下,但很快她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着道:“我倒是差点忘记说了,你的爱人现在已经死了吧?”
岳沉岸面上笑容一僵。
知道杀人就要诛心的江锦华乘胜追击,继续道:“并且还是被你亲手害死的,谁让你做了这么多恶却还满嘴情爱仁义的欺骗她,最后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还给她下药。”江锦华望见岳沉岸双眸里的光缓缓沉寂下去,似乎里面晕染着一片深邃晦暗的海,她知道戳中了伤处,便继续冷笑着道,“你应该没想到吧,她宁可冲破你给她下的离心散和无心药从而引发反噬落得个经脉断裂爆体而亡的下场,也不愿意继续被你欺骗,和你同流合污。”
“就这样,你还有脸说她爱你?”
岳沉岸脸色阴沉至极,双眸里情愫怨恨交织,暗流汹涌,薄唇冷抿,眼底的光如饿狼望见了猎物般的凶狠。他眯着眼,一字一顿道:“她当然爱我。”
“这话只有你自己信。”
“她亲口所说,她爱我!”
“呵。”江锦华怒极反笑,“您是不是也吃坏了您的药从而脑袋都不正常了啊,你就说明天大陆下沉我都相信,但你说她爱你还亲口承认,你以为我傻?”
“她死了,你害死的她。”说着江锦华再看他面色煞白的脸只觉痛快,便干脆利落的摊手,直接道:“把她的尸体交给我,此后你想要什么药我都不会管你,但若是你不给我,那我们就试试最后到底谁输谁赢。”
“尸体?”岳沉岸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两声嘲讽道,“你自诩最是关心她,却怎么还没看到她的尸体就听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一口断定她死了?”
嗯?
这话倒是反问的江锦华脑袋一懵,下意识皱起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岳沉岸淡定道:“依儿她根本就没死。”
“不可能。”江锦华才不相信,毕竟苏破晓不可能会骗她,“她已经经脉断裂,都是凡夫俗子,经脉断裂怎么可能还有转还的余地?”
“她的确是凡夫俗子,你也的确是凡夫俗子。”岳沉岸面色缓缓恢复正常,红润的面颊一点都看不出方才那般阴沉晦暗的情绪,眼底隐约透着几分笃定之色,他浅笑着继续势在必得的道,“但是我不是凡夫俗子,我既然能活近两百年,她也能,只要我想让她活,别说她经脉断裂,哪怕全身瘫痪至病入膏肓,我也能让她继续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那神色太过理直气壮,且丝毫没有作假成分,胜券在握的胸有成竹感,让江锦华都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
难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
她跟云天青没办法救的人,岳沉岸就有办法?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江锦华到底是将信将疑,毕竟经脉断裂哪里有像他说的那般简单就能修补?那断裂的东西是连接人四肢百骸的经脉,而并非是骨头,骨头断裂的确是能移位修补,但经脉却极多极碎,只说能不能修补,却不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说不行,倒是也绝对没有岳沉岸说的这样风轻云淡。所以江锦华还是十分果断的选择了不信,嘲讽道,“你疯了吗,那是经脉并非骨头。”
“嗤。”岳沉岸无奈一笑,丝毫不怒,仍是在温言道,“我并没有疯也没有傻,更不是狂人在说狂话,我说我有救她的办法就一定是有的。并且她现在根本就没死。”
“既然你有办法,为何又要去三千花求苏破晓?”
“当时没找到办法罢了。”岳沉岸的回答听上去倒是称得上有几分道理,理直气壮的很,“现在我找到办法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苏破晓了。”这般说着,他便又继续端起酒壶斟酒,闲适淡淡的道,“我今天请誉王妃来此并非是来吵架的,只是想奉劝誉王妃一句,我若是做些什么你最好不要插手,以免伤及依儿和你的情分,到时让依儿为难。”
江锦华瞬间又警戒起来:“你要做什么?”
“一些小事。”
“什么事?”
岳沉岸啧了声,显然并不打算细说,“誉王妃不必知晓,你只需要知道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功过,所以你最好不要阻拦我。那本书我是一定会得到的,依儿的真心我也会得到,当然——靳南岸此人的性命,我也会拿到手。”
江锦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今天故意放出风声再出现,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嗯哼。”岳沉岸无奈摊手,“谁让誉王妃非要做一个善人将这个烫手山芋接进了誉王府呢?因为依儿到底是将你当做了朋友,所以我若是要平白无故的去伤你,必定会惹她生气。”
果然是针对着靳南岸来的。
虽说这种场景若是放到半个月前,她指定就兴高采烈的嘲笑他们起内讧然后幸灾乐祸,但现在江锦华却只觉得满心满眼的复杂。她谨慎却又困惑:“你不是说顾云依虽是经脉断裂你也会救她吗,那你又何必对靳南岸赶尽杀绝?”
岳沉岸倒是理直气壮:“我会救依儿,我也能救依儿,但靳南岸所做的事也的确是他的错,没有他从中间插手,依儿也不必遭罪。”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不是顾云依先害八皇妃难产在先?”
“但我对八皇妃无感,她是死是活跟我都没关系,我关心的在意的只是依儿罢了。”
江锦华噤了声。
岳沉岸对生命向来没有敬畏之心,他多年之前就能做出以命续命的事,现在自然也麻木了,一切生命都没放在眼里过。说不准岳沉岸还会记恨八皇妃让顾云依受惊。
果然下一瞬,岳沉岸起身离开时,又笑着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女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江锦华坐不住了:“这件事里八皇妃未免太无辜!”
“她无不无辜不是由你说了算。”岳沉岸哑然失笑,指节叩击了桌面两下,冷静道,“是由我说了算的。”
说罢,岳沉岸也不理会她,走到前面打了一壶酒,提着酒,遥遥对着江锦华道:“所以,我最好及时抽身而退,免得伤及自身。”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