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华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无措的问,“什么怎么活过来的?”
靳南疆觉得距离那个困扰自己这般久的问题越发近了,便翻了个身,正视江锦华,对上她茫然的眼继续冷静的问,“你当时中了靳南卿给江锦绣的毒药,气绝而亡后,陈姨娘才为你设了灵堂。既然那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死了,你没有还魂丹,又为何会活过来?”
江锦华明白靳南疆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是,这问题很大。
该慌。
江锦华有些不安的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躲闪着靳南疆似点漆明亮干净的眼。这话该怎么回,她又能怎么解释才行?说我并不是江锦华,我是借尸还魂莫名其妙穿越而来的,怕是多半会被人当成变态或傻瓜吧,甚至严重些还能被人当做神经病或者妖女。
若是搪塞,也太不真诚了,可若是说实话,靳南疆能消化这些认知吗?
她很是不明。
这般迟疑着的功夫,却让靳南疆心底的不安越发大了。该不会眼前的并非真正的江锦华,而是个别国的奸细将真正的江锦华弄走了,而借用的江锦华的名头潜伏在大辰皇城的吧?
江锦华的确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习性特征雨以前皆大相径庭。可她又没有失忆,这些异常该如何解释?
查清她的身份后,难道自己真得秉公执法把她定罪下狱吗?
靳南疆满脑子浆糊,正想着干脆算了不问了,刚开口就见江锦华也开口了——
“你若是不想说,本王便不问了。”
“其实我并非江锦华。”
……
靳南疆手指微颤,淡然的神情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终于说出来了,那接下来呢,是不是该坦白她的真实身份了?靳南疆紧张而担忧的盯着江锦华,想要看清她的眉眼,好用来区分她究竟和往常有什么不对劲。
江锦华不知靳南疆心底如何想的,只觉得他被震惊了,便撑起半边身子,冷静的解释说:“先说好,我并非精神病,也并非常人口中的妖女。我是叫江锦华,但我不是大辰皇城里江丞相的嫡女江锦华,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几千年后的江锦华。”
???
靳南疆彻底懵了,这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
江锦华仍然在一个一个的往外扔炸弹,“总而言之,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我在我那个世界里出了意外,而这边的江锦华又刚好香消玉殒,时光错乱,我才意外来到的这里,但我并不属于这里,那里才是我的世界。”
前边这么多话靳南疆都听得似懂非懂,但最后这段话他听明白了,他抑制不住的惶恐不安,忙攥紧了江锦华的手,声音也扬高了:“你不属于这里?你会离开这里?”
攥住江锦华的力道极大,疼痛让江锦华一时皱起眉来,她正欲让他松手,又瞧见了他的不安慌乱,迟疑了下,摇头解释:“我不会走的,也走不了了。因为我已经嫁给王爷了啊,我还等着和王爷过个几十年不羡鸳鸯只羡仙的日子呢,这么简单就让我走,想的美。”
她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笑,却瞬间让靳南疆安下心来红了眼眶。
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她。良久方哑声道,“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你不能走。”
江锦华还有些恍惚,怎么这么轻松就让她蒙混过关了吗?靳南疆该质疑的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和她存在的那个世界吗,怎么现在重心倾斜到了她会不会走这一面了?
她拍着靳南疆的后背,温柔的低声哄他,哄了许久,连她自己都染了些困倦乏累之意时,忽的听到靳南疆沉声说:“我进入你的幻境里看到了你,你在笑在哭,可你身边没有我也没有大辰种种,当时我虽然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却也从来都不敢深究,我怕你误会,怕你会离开我,更怕有谁查到你真实身份会威胁到你。如今好了,你不会离开我。”
江锦华恍然。
想到靳南疆似乎在那段时间里有些不对劲,她还只当是靳南疆入了她的幻境后,留下了些许病根而身体不适,却不知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对她有所怀疑了。只是他什么都没说罢了。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江锦华有些控制不住的眼睛发酸,她怅然长叹,收紧了臂弯的力道,掷地有声道:“我不是江锦华,但我的确是你的妻子。我刚来到这里就遇到了你,也证明了你我之间的缘分乃是上天注定,既然上天注定你我要在一起,我为何要摒弃自我逆天而为?”
她红了眼眶,心却被他给的绵软爱意灌满了,哑声道,“我爱王爷。”
靳南疆:“……”
靳南疆:“!!!!”
江锦华想起往事,从认识靳南疆到此后种种,皆是他毫无保留的选择护她信她,就连知晓她可能终生不能受孕,却也未曾动纳妾休妻的念头,更是心动。刚情动说了我爱你,还有诸多告白的话没来得及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抱着她的人猛然撑起身子压在了她身上,正毫不掩饰眼中的情欲爱意,紧紧的盯着她。
他颤声问:“锦锦,你方才说什么?”
江锦华笑着重复说,“我爱你。”
迎接她的是靳南疆猛然落下的滚烫热吻。
直接烧到了她的五脏六腑,流进了四肢百骸。
隔日,皇帝便下令将天牢中的清嫔下罪处死,过两日却突然解释说这是太医院的御医收了钱故意污蔑清嫔,皇帝震怒,查清真相后还了清嫔清白,追封为妃下葬皇陵,甚至还赠了清嫔父亲别样殊荣。而八皇子自是洗清了冤屈,皇帝对其愧疚难当,择了一位世家小姐,不日便要嫁给了八皇子。
自此,此事平息。
与此同时江锦华和云天青正坐在茶馆磕着瓜子听书,她慵懒的打着哈欠,“这件事里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八皇子了吧,分明是他与清嫔通奸,如今却落了个被污蔑的形象不说,还暗地里将清嫔娶进了门。”
云天青嗑到了个坏瓜子,呸呸呸了好几下,又接连喝了好几杯茶才将那股味道散去,翻了个白眼,“清嫔才是最大受益者好嘛?她怀着孕还答应她爹愿意选妃,甚至后来还收买了宫里嬷嬷入宫,就算这件事败露了,她在天牢也因为怀孕而没受多少苦,如今摇身一变换了个身份就做了皇妃。啧啧,这才是人生赢家好嘛。”
江锦华没有继续和他争论这个问题。
“说起来近日忙着处理清嫔和八皇子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去信王府找长公主玩耍呢,她近些日子可好?你呢,你和红袖侧妃感情如何了?”
云天青满脸怨怼愤恨,在听到后半句询问时,又猛然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还行啦,一般一般啦,我带她去丞相府拜见我姐姐啦,我姐姐很喜欢她。”
江锦华:“……”
还真会挑重点啊。
“这样也好。那,长公主近日在信王府可还安好?”
云天青不屑的冷哼了声,“她想和离,信王却费尽心思的想把她留下,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看似宠的无边无垠,实则最为霸道无情,你说,她能安好?”
无所不用其极?
江锦华有些想象不到那种场景,这大半年的光景里她虽是看过靳南轩无欲无求慈悲清净的模样,也看过他隐忍退让疯狂痛心的神色,自是也见到过他暴戾恣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模样。
但涉及顾云依,他似乎总是会无条件的退让。
“我先前见他为长公主之死而疯魔,倒是心疼唏嘘,如此好容易长公主大难不死还能活着归来,他应当是极其开心的。可是长公主却并不见得开心,她回来只是为了和离,你说,若是你是信王,你会如何?”
云天青装模作样的神思许久,下了评论:“我有愧与她,自然是要听她的话选择放手的。否则如何?还要我再错一会,再伤她一回?”
江锦华但笑不语。
盘子里的瓜子已经被嗑的差不多,江锦华伸了个懒腰,也无心再纠结于说书先生口中的织俏炫丽的有情人的悲欢离合,起身瞥了眼云天青,“等会去哪?”
云天青拍拍衣服,“去红袖那里。”
怎么说的这么直接和干脆,直接说信王府不就得了,江锦华挑眉道,“正巧我也想去一趟信王府,不妨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云天青嗤了声,傲娇的扬起下巴,“信王不愿见我,便在前几天就给了红袖休书和银两让她离开王府了,如今就在东街买了院子落脚,我自然是要去东街找她才是,还去信王妃干什么?”
江锦华:“……”
“呵,那我自己去。”
云天青语气怪异的劝,“还是别去了,信王最近不见外客,你去了肯定被拦在外面。”
江锦华不信,气势汹汹的去了,终于还是被人拦在了门外。
仍是那个下人拦的她。
好死不死的孽缘。
江锦华很头疼,“今日,轮到谁犯病不见客了?”
下人:“……”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