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并没有人。
他们扑了个空。
江锦华上前仔细检查,“他的凳子还是温的,说明他没有走远。”
可她出去问外面的下人,下人却也是一脸懵,“知府大人一直没出来过啊,奴才亲眼见他进了书房,没有出来过。”
应如澜大笑两声,“你说他进去了没出来过,可里面又没人,他还是个瘸子,怎么,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江锦华想了想书房里的格局布置,蹙眉道,“他不可能飞,一定是有密室或者是地道。”想到这点就能解释为什么下人没见他出来了,“你家知府每日都会待在书房里吗?”
“会,就算是几个月前他不用去衙上,也是整日里都劳心费力的处理西蜀的事呢,他做事喜欢安静,也不用书童伺候,就自己每天在书房里待四五个时辰呢。”
应如澜嘲笑了两声,“四五个时辰,孩子都能生好几个了吧。”
江锦华看向他,行,话糙理不糙,并且李大仁已经这么久都没操心经手过西蜀的事了,怎么可能会是在里面处理西蜀的事务。
她揪着应如澜回了屋,“找,一定是有密室或是地道。”
?
应如澜有些茫然,“为什么……让我找。”
江锦华不含糊,“因为你聪明。”
这倒是。
应如澜就开始了自己的寻找之路,一丝一毫都不曾错过,什么都要捏一捏转一转,他好奇的望着柜子上的花瓶,“哎师妹你来看,这旁边的花瓶都积了灰,它怎么这么干净呢?”
江锦华忙上前,“你先别动。”她说晚了,应如澜已经手快的转了一下,脚下踩着的两块地板突然就裂开了,只是瞬间江锦华就感觉脚下悬空,惊恐使她下意识抓住了应如澜,只听一声惨叫,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两块地板紧紧合上了。
好在地下的这个密道的台阶有转角,所以两人摔的并不重,江锦华活动着筋骨起身,打量起四周。
这密道修的的确不错,楼梯转角处都挂着油灯,使昏暗的空间并不是那么伸手不见五指,旁边有出气孔换气的东西。
应如澜疼的直抽筋,嘤嘤嘤个没完,“师妹你掉下来就掉下来,拽我干嘛啊?”
“咳。”江锦华摸了摸鼻子,“我需要你保护我。”
“你不觉得我给你拖后腿吗?”应如澜很直接。
这直接的她倒是不知道该怎样打击她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胆小怕黑,且还是求生本能驱使着她拉一个垫背的吧。江锦华想了想,“不,你毕竟是个男人,我觉得你还是能保护我的。”
应如澜瞬间飘飘然,“那是。”
狭长阴暗的密道不知究竟通往何处,江锦华一旦处于幽暗空间便会心悸不适,她只能紧紧攥住应如澜的衣袖,想着转移话题,“师兄,你从李大仁桌上拿到的那本古书上面,除了尸体能使果树的果子更甜之外,还有什么内容?”
应如澜想了想,“还有换命的说法。”
“换命?”
“是啊,假如一个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果他的毛病是出自于心脏,他只需要每天吃一个拥有处子之身的妙龄少女的心脏,吃到七七四十九天之时,他的心脏就会变得和常人一样了。但这个法子阴毒的很,所以叫换命。”
江锦华脑海里已经有了思绪和头目,她唇角笑意微凉,问,“如果他的毛病出自腿呢?”
应如澜仔细想了想,“书上说万物之血萦绕于心,吃心脏就行了。你说这古人也是变态,生吃活人的心脏,这谁能下得去嘴啊,并且要杀近五十个人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了,太狠了,再说了,那树上写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不一定呢,怎么可能有人会真的这样做啊……”
他们转了个弯,江锦华晦暗的双眸中出现了几缕亮光,她缓慢的勾起唇,低声道,“师兄,闭上眼睛。”
应如澜懵了下,“这里这么黑我再闭上眼,撞墙上了怎么办?”
“那你随意。”
江锦华松开了他,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放置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可容四人踏下,周围放置着起码有一百多个火把,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
可衬着四周阴暗潮湿,徒添诡异空洞之感。
而那块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江锦华刚看清了那石头上的人是何模样,就听应如澜哇的一声又吐了,他绝望的蹲在地上嘤嘤嘤起来,“师妹你怎么不跟我说这是尸体啊,哇——还是被人把心给挖了的……”
尸体是个妙龄少女模样,心脏处被人挖了一个洞。
空空落落的。
尸体却还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目光虽是涣散了,但黑白分明的眼里却盛满了惊恐万状痛苦万分。
而那颗心脏就放在尸体旁边。
江锦华若有所思,“李大仁真的相信了吃掉四十九颗人心,他就可以活下去,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伸手抚着尸体的脸,想把她眼睛合上,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她也没有强求。应如澜吐的昏天暗地感觉舒服了点,“不过师妹,那李大仁现在在哪儿啊?”
江锦华嗤了声,刚想说他应该是跑路了,毕竟这密道四通八达,肯定有其他出口,却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看到面目狰狞的李大仁正举起一把捕快所用的长剑猛然朝她刺过来。
电石火光间,根本无处躲避。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雾气腾腾,转眼就入了夜,靳南轩提着一盏灯破了夜色,往山上走,他不认路,最后竟稀里糊涂的走到了死胡同。认命的转身,惊觉胡同口竟有人拦了路,靳南轩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人手中被月色折射出的冷冽刀光却闪到了他的眼底。
靳南轩思忖打起来的输赢把握,觉得自己肯定赢不了,但没想到他这样乔装打扮竟还能被认出来:“什么人?”
“你的人。”
嗯?
靳南轩还没来得及做何反应,已有黑影划破夜色,他看到黑影手中刀若疾风,惊扰了枝头粉色花蕊,一瞬,拦路人已悉数倒在靳南轩面前,黑影转身走到他身边,她眉间绽了几滴血,妖娆如朱砂。
顾云依扬起傻白甜的笑:“王爷,你这白日在府中,晚上出来干嘛呀。”
“……”靳南轩皱眉,“跟踪我?”
顾云依收了刀,抽出手帕,端的一派弱柳扶风:“我跟踪王爷做什么?只是刚好碰到王爷外出,担心王爷遇到危险,就来了嘛。”
还真是理直气壮。
靳南轩不管她,绕过血迹往前走,顾云依嘻嘻哈哈的跟上去:“王爷歇歇脚吧,我知道王爷是想去山顶香火鼎盛的三观寺,但现在夜深露重,王爷再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顾云依既然知道他要去三观寺,那就一定知道他去三观寺做什么。
她竟这样了解自己。
靳南轩顿了顿,似是叹了口气,同意了。
不远处就是一座隐于山色中的破庙,由蜘蛛网尘土覆盖着,靳南轩推门进去时,斑驳陆离的佛像正垂眸看她,慈眉善目,一贯的悲天悯人,也像是嘲讽。
“我母妃信佛。”他捡起地上的烛台吹了灰放在桌上,“她温柔慈悲,乐善好施,不愿与人为敌,一生也极少杀生吃荤,她也最为尊崇佛法,每月得空都会去三观寺烧香礼佛。可是佛祖当真存在吗,他真的能看到世间百态、真的能救人于水火吗?”
顾云依想了想,还是将刀随手堆放在了门口,没带进去:“佛没救婆婆吗?”
嘴倒是改的很快。
靳南轩也没在意,“佛没救。不仅没救,我母妃是死于非命的,她被刀枪剑戟刺伤不虚百下,临死前尚抬眼看着金銮殿旁边供奉着的佛像,我还记得她手腕处挂着一串菩提,她祈求佛祖保佑,可佛祖依旧是这副模样——”
“永远都高高在上,慈眉善目,却又不入尘世,作壁上观。”
顾云依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靳南轩之所以最近都心神不宁,今夜还连夜外出的原因,因为明日是他母妃的生辰。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王爷放心,以后神佛不庇佑王爷,就由我来庇护王爷。”
她语气认真,眸色清亮。
像是在发誓一样。
靳南轩感觉到心口处的酸痛苦涩淡了不少,想起她刚才手起刀落的干脆模样,竟真的感觉自己不亏。
“我是你的夫君,该我庇护你才对。”
靳南疆处理了西蜀琐事,新上任的官员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开始处理这灾后的事,他也终于能回李大仁府上去找自己的心头小娇妻。
可他回来几乎将整个府邸都翻了过来也没找到,正好奇呢,就见下人慌张跑过来,“王爷,王妃娘娘和应公子进了我家大人的书房,就没出来过,奴才进去找过没有发现他们,并且我家大人今天也是进去了书房就没出来过,奴才担心……是不是闹鬼了啊。”
靳南疆瞳孔放大,“你说李大仁进去了书房也没出来过?”
“是啊,奴才还听王妃娘娘和应公子说,说这房间里一定有密室暗道。”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