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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南柯黄粱梦

靳王殿下好缠人 焰月 4570 2021-04-06 06:22

  门前树不庇荫,桂花浮玉下颇有些无处遁形。此刻在王府墙外,温柔的高楼沸起笙歌,顺着灯火和月华蜿蜒而来,尽数在靳南轩耳目前织了雾。

  他像是掉进了一场南柯黄粱梦中。

  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顾云依一身飒爽红衣站在他面前,那是他曾见过的衣服,她脸上也是他曾见过的神态。

  伤情寂寥都隐在她盈盈秋水的双眸深处。

  靳南轩想起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海兰告诉自己顾云依自导自演了一场美救英雄来逼他娶她,他黯然神伤的当天住在了海兰的院子里。当然他并不会对海兰做什么,只是当天他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抱着海兰睡了一晚,第二天顾云依踹门而入时,就是这种神态。

  她手握长鞭,迎风一抖。

  海兰被长鞭吓到,惶恐的大叫,退缩至墙角涩涩发抖,靳南轩怒不可遏的责骂她不知羞耻,竟也不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是本王太惯着你,让你如此不知礼数!”

  他从不曾在顾云依面前自称本王。

  故而听到这句话时,顾云依沉默了许久,她垂头沉吟半晌,从怀中掏了个什么出来,疾步走上前要放在靳南轩手里。靳南轩未伸手去接,低头看见她手里一支断掉的花枝。

  已是枯枝。

  靳南轩不明所以,就见顾云依冷傲抬头,一字一顿的道:“王爷若是真对旁人情根深种,当时便不该对我虚情假意。”

  靳南轩一听就炸了毛:“顾云依,最开始招惹本王的可是你,现如今你却口口声声怪在了本王头上,究竟是什么道理?何况,当时可是你演了一出好戏,逼迫本王娶的你,现在做出一幅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顾云依将手中枯枝攥碎了,顺势丢弃,冷静道:“既是王爷后悔,那待我与王爷同去皇上面前合离便是。今生是我惊扰王爷雅兴,介入了王爷和旁人的郎情妾意,我必定还王爷自由。”

  “我……”靳南轩一听便慌了神,刚想出言辩解,又听到海兰的啜泣声,脑海里装着的都像浆糊似的,寻不到出口,良久方狠狠的咬紧了牙,“西凉与大辰是联姻,和离哪里有如此容易。”

  还未等顾云依开口呛他,就听他说:“你吓到了海兰,给她道歉。”

  顾云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如果我不想呢?”

  这次换靳南轩神色骤冷。

  他脸上瞬间如蒙了层冰霜冷雾,丫鬟刚想上前劝说,见此也不敢动作,半晌,他咬牙道:“当真不愿?”

  顾云依冷笑着回敬:“你答应和我合离,我便愿意道歉。”

  不欢而散。

  之后顾云依有很长时间不曾露面,她像是彻底放弃了靳南轩似的,尽量不出面去找不快,靳南轩心底越来越慌,却是越要大张旗鼓的营造出他宠爱海兰的假相。

  直到后来的那场大火。

  将过去的顾云依和后来的顾云依彻底划开了界限。

  院中起火。

  顾云依每日都疼的彻夜失眠,干脆也就不睡了,直接乘凉赏景,丫鬟惊慌失措,忙掏出自己存的钱背着靳南轩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前来为她诊治,担心顾云依疼痛难忍,就想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适才去海兰姑娘诊治时意外听说娘娘的事,心中挂念,恰巧秀儿来寻,我便冒昧前来叨扰,不知是否惊扰到了娘娘的安静?”

  顾云依让丫鬟倒茶给他:“不曾。”她将手中花枝捻了一捻,竟有成灰的迹象,她在这时仍记得不能让外人察觉到信王府的事,便又道:“我同王爷只是寻常吵架罢了,毕竟最近事情颇多,王爷同我都有太多心事。”

  大夫偷偷瞧她,只见她眉眼纯粹清丽,哪里像那位海兰姑娘般笼着秋水愁绪,哀愁盈盈不褪?大夫叹了声,心下竟也泛起了酸水,一时竟唏嘘哀叹这靳南轩不知真美人。

  见顾云依正在借着微弱日光端详手中枯枝,他忙拿了栏上灯盏递回给她,彬彬有礼道:“娘娘莫要折磨自己才行。”

  顾云依喜欢喝酒,哪怕是到了这里也不想委屈自己,她借着满庭花香温好一壶酒,练练如华下,大夫叹道:”这什么花,好香。”见顾云依不作声,又小心翼翼道:”娘娘可是担忧王爷移情别恋?"

  “有什么可担心的?”顾云依慵懒道,“美人如花,三十六花中师友婢,我衰败了自是有新的上来,若是一直担忧怕是活不了几日。”

  她倒看的开,不知其中受了多少磨难。大夫知晓先前信王宠妾灭妻的传闻,沸沸扬扬,自己听信将半,如今看来竟是大半可信。可这个世间,本就是花颜和枯骨,不过蟪蛄朝暮。

  应是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后来有一天,靳南轩看到大夫潜入了顾云依房间为她抹药,她趴在床榻上闭目凝神,靳南轩以第三视角第一次看到她背部触目惊心的伤,白皙无暇的背与交纵捭阖的红肿伤疮成了鲜明对比,他的手触上时,虽然并未触碰到她,可连心神都瑟缩了一瞬。

  有一瞬间他想落泪。

  怎么会伤成这样?

  大夫也不由惋惜,“娘娘这背上的疤,多数是去不掉了。”

  顾云依慢慢睁开眼,不见怨怼伤心,只见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眉眼弯弯,粲然清丽,“没什么,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那是靳南轩从不曾见过的笑。

  她这般轻笑。

  好似清风过,簌簌地落了一地落花。一片清甜兜头而下,靳南轩倏地从混沌中悚醒。

  但是顾云依并非是对着他笑。

  以后也笑不成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察觉到自己唇角也勾起,噙了笑,他连笑都笑得极低,笑声裹着彻骨的寒冷凄苦。

  可是紧接着——

  丫鬟送走了大夫,望见顾云依这般羸弱的身体,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王爷实在太过分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这样不管娘娘啊,娘娘被大火烧成这样还被贬到冷宫离开了,娘娘你……”

  顾云依淡淡打断她:“我这两天都在养病不曾出门,不知道王爷和海兰如何了?”

  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顾云依了然了。

  她笑起来,神色认真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样就好,我先前还想着要和别人争一争,毕竟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现在发现好像争与不争都没什么必要了。还好王爷身边有知心人护着,我走了的话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靳南轩直接愣在当地。

  丫鬟连心疼都忘了,怔怔了半晌,还是带了几分焦急:“王爷应当不过是暂时被人蒙蔽心智了,并非故意要这样对待娘娘的,娘娘你可要冷静啊!”

  “那你说,我身为西凉长公主,全天下的男人都任由我挑选,我为何要选择一棵树上吊死?”顾云依轻笑着摇头,极轻的道,“以后的路有海兰陪着,王爷不会孤单。”

  靳南轩努力的扯了扯唇角,最后也没能笑出来。

  他伸手抚上眼帘。

  良久唇舌间溢出一声苦笑。

  顾云依真是狠啊。

  她在爱的时候恨不得与人朝朝暮暮黏在一处,摘星拿月讨人欢心,倾尽一切也会觉得物有所值。可若是不爱了,撒手放手的却比什么人都洒脱都不在乎。

  她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将朝思暮想的人变成自己可有可无的人。

  有人到了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毕竟在感情中应该没人会甘心轻易放手。

  但顾云依可以。

  她做得到。

  靳南轩身体修养得当,便出面于西凉使臣当面解释了此事,他拱手致歉,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却又透着骨子里的淡漠认真。

  让殿前龙椅上的皇帝有些陌生。

  感觉靳南轩好似回到了他刚回大辰皇城的那段时期。

  “长公主出事于我脱不了干系,海兰也是因为我大意才会让她有机可乘,于情于理都是我亏欠于长公主。故而我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会再娶或是纳妾,信王府之中永远都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这世道男尊女卑,谁家没有三妻四妾?

  何况是大辰的皇长子。

  但他这样立了誓。

  且还是在顾云依死去时立了誓,就免不得让西凉使臣还想着说的冷嘲热讽都咽了下去。

  罢了。

  下朝后,靳南疆疾步追上前去叫住他,“楚国太子下月登基,派人送来了拜帖,何况三千花的掌柜也在楚国,本王便需要前去楚国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本王不在,皇兄你只身能否应对得了八弟?”

  靳南轩睫毛轻颤,神情仍是淡漠认真的,“可以。”

  靳南疆觉得他这种模样有些陌生又格外熟悉,沉默一瞬后,拱手告别,出了宫门发现江锦华正赶着马车在门口等他,望见他时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

  这是一个极简单的动作,靳南疆却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他走上前去刮了刮了江锦华的鼻子,“等急了吗?”

  “还好。”

  江锦华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靳南轩身上,顿了顿转移了视线。 靳王殿下好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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