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长安应下,瞧着还有这么多折子,就帮她一起处理。
于是花春今儿就提前下班了,工资照拿,让青袅去贿赂了一下御膳房的人。弄了不少好菜回养心殿,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在她捂着肚子休息的时候,瑞儿从外头回来,带着一张八卦脸,看着她道“主子主子。外头太热闹了!”
“怎么了?”花春挑眉。
瑞儿坐下来,伸手比划道“今儿不少想去万宝殿奉承霍贵嫔,结果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碰了一鼻子灰。”
微微咋舌,花春道“这么厉害?她不想要人际关系了?”
“这也怪不得霍贵嫔,是太后娘娘给的宫女做的,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有几个同是贵嫔的人都忍了气走了。只是现在御花园里聚集了不少娘娘,奴婢路过,听见不少人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
声音压低了一些,瑞儿道“奴婢还听人说啊,有人找了算命先生看过风水,住万宝殿里头,生出来的肯定是女儿。”
翻了个白眼,花春道“这是迷信,生什么性别只跟染体有关。”
“……什么?”瑞儿一脸茫然。
“没什么。”花春摆手“你继续说。”
“太后在意子嗣,也是想皇上后继有人。”瑞儿道“霍贵嫔此番怀孕,若是生下儿子。那必定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但若是个女儿……”
那现在太后有多宠,往后就会有多恨。
花春了然,这就跟下注一样,筹码都堆在霍贵嫔的肚子上,就看谁输谁赢了。
这么一想,霍贵嫔也挺可怜的。
青袅道“瞧这形势,霍贵嫔是想把太后当靠山,所以不搭理后宫其他的人,但是长远来看,她这是挖坑埋自个儿。”
要是跟花春一样一开始谁都不理那也罢了,没人会多说什么,问题是她是一早在宫里拉帮结派。结果自己一得势,就将其他人统统踢开了。
这样的举动,在作死界也算得上是翘楚。
心情没得到半点舒缓,花春挥了挥手“你们都歇着去,我有点困。”
“是。”
不管霍贵嫔好也罢,不好也罢,人家都是怀上了,想必没少受宇文颉的滋润。光是这一点,一想起就能让她多吃一大桌子菜。
罢了,洗洗睡,在这地界上,她什么都做不了。翻不了天去。
宇文颉提前回了紫辰殿,想着怎么也得慰问一下辛苦的劳动人民。
但是走进去一看,宫殿已经空了。
“人呢?”
秦公公道“花嫔娘娘做完事情便回去了。”
“这么早?”帝王皱眉,走进去翻了翻桌上的折子,还都改完了?
秦公公躬身不语,宇文颉却突然想检查工作了,直接抽了几本出来细看。
花春自从伤着右手之后,就再也没写过字,所以青袅的字他是认得的,但是抽出来的三本,有两本分明都是贺长安的字迹。
“他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声音低沉,帝王淡淡地问。
虽然没明说这个“他”是谁,但是秦公公还是反应了过来,小声回答“半个时辰。”
按规矩来说,外臣是不应该与后宫嫔妃呆这么久的,但是那两人太有特殊性了,一是人家根本不知道花嫔在紫辰殿,二是就算知道,人家是名义上的兄妹啊,呆一起也不算什么大罪过,况且还有青袅在场避嫌。
嗤笑了一声,帝王拂了拂袖子,转身道“今晚去许嫔那里。”
“是。”
皇帝翻牌子突然不按照常理来了,东翻一个西翻一个,彻底打乱了后宫的平衡,新宠兴起,没人还记得养心殿里的花嫔。倒是霍纤柔,为皇上的风流行径操碎了心,却又不敢强求宠幸,只能暗暗把那一个个的小妖精都记在心里。
于是这段时间,花春听得最多的就是瑞儿趴在她旁边说的宫斗大戏,今儿谁谁谁又冒犯了霍贵嫔,被太后责罚了,明儿谁谁谁又想对霍贵嫔下毒手,被太后贬为了宫女。
此类消息持续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皇帝偶尔会半夜光临,但都只躺在她旁边抱着她睡觉,其余的什么也不做。起先花春觉得他可能是愧疚,所以来安慰她,后来她发现了,肯定是那群女人扰得他睡不好觉,来她这儿找清净的。
赌气之下,花春也没理他,同床共枕那么久都一句话不说,每天努力改折子,一个月下来,挣了有五千多两银子。
“您已经是全后宫最富有的人了。”青袅感叹道“咱们不慌,冬天来了也不怕,保证宫里用的都是最好的。”
花春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青袅失笑,看着她的眼神里却还满是心疼。
来过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花春觉得自个儿已经是心如止水的境界了,一个冬天过冬的钱是挣得只多不少,她也开始犯懒,每天没日没夜地睡觉。
“不想改折子了?”帝王睨着她问。
冬日寒风凌冽,紫辰殿里有地龙,暖和极了,花春抱着折子趴在桌上睡觉,喃喃道“不想改了。”
她来这儿只是单纯不想被炭火呛着,所以拿折子当幌子,蹭个地热。
帝王也是好脾气,看了她两眼,给她拿了个枕头和被子,就让她跟个仓鼠似的裹成一团睡了。然后拿过她手里的折子接着改。
“皇上。”一声轻微的请安在旁边响起,帝王目光没从折子上移开,只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那一团。
来人是御医院总管冯永德,定期会为皇帝请平安脉,从不涉足后宫,这倒是头一回给皇帝以外的人请脉。
看不见这人的模样,被子把头都挡了个严实,秉着“知少死晚”的原则,冯御医什么也没问,直接给把了脉。
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收了手,到皇帝耳边说了句什么。
宇文颉勾唇,颔了颔首,眼里像是有漫天的繁星被点亮了一样,虽然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一看就是极为开心。
冯御医行了礼,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
花春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没在桌边了。
揉了揉眼睛,她裹着被子有点不想下床,但是扫了一眼,皇帝还在外头做事。
真敬业哎,撇撇嘴,她也觉得有点不明白,明明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的折子,非来浪费她的精力,也就不能怪她收费高了。
“醒了?”外头的人问了一声。
狗耳朵?她啥声音都没发出来,也能被他察觉了?
“是。”想想还是下了床,裹着披风走到外头去,看了看他“皇上还在忙啊?那嫔妾就先回去歇着了?”
“你坐会儿。”帝王头也不抬地道“母后刚刚送了补药过来要朕喝,朕不喜欢,你喝了再走。”
啥?花春一愣,侧头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一盅东西,闻着还挺香的。
也就皇帝有这挑食的水平了,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放了不少珍贵药材,而且熬得很用心,才有这样的香气。
大方地坐下来,花春道“皇上既然开口了,那嫔妾还是乐于帮忙的。”池妖每圾。
舀了一碗出来,咕嘟嘟喝了个干净,她砸了一下嘴,的确是好喝,便又喝了一碗。眼瞅着见了底,才长出了一口气“太后这心意,皇上辜负了真是太可惜了。”
“无妨。”帝王道“回去歇着。”
“好。”花春起身,打开门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娘娘。”秦公公把披风递了过来。
花春接过来一看,嚯,果然是冬天到了,披风都升级了,提着好重,但是感觉好暖和的样子。
立马披上,风好像都吹不到她了,花春满意地点头,接着就戴上帽子跟着青袅回去。
“宫里这两天怎么消停了?”走在路上,她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霍贵嫔安心养胎了?”
或者是宫里与她作对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青袅道“倒是的确有两日没听见万宝殿有什么动静了。”
这一个月被霍贵嫔靠着肚子铲除的异己起码有五个,也是淑妃聪明,自请在宫里为皇嗣祈福,火没能烧到她身上去。其余人就惨了,谁蹦跶谁遭殃,太后在护皇孙的事情面前表现出了绝对的霸气,丝毫不容霍贵嫔受委屈。
这样是给了霍纤柔足够的底气,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怀个孩子,压力也是挺大的。
回去了养心殿,花春正准备睡觉,就见瑞儿脸苍白地跑进来道“主子,出大事了!”
还能有什么大事?花春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一句话说完主要内容,然后你家主子我要睡觉。”
瑞儿跑到她床边,震惊地道“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奴婢听人说,加上上个月,霍贵嫔娘娘这都怀孕快三个月了,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有御医重新把脉,刚开始有的喜脉,现在好像又没了!”
啥?花春傻了“什么叫没了?”
“不是小产,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是不是喜脉了。”捂着心口,瑞儿道“这下惨了,虽然不关奴婢的事儿,但是奴婢都觉得心惊,太后整整高兴了一个月,为霍贵嫔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青袅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哪儿听来的消息?靠谱么?”
“再等等就知道了。”瑞儿道“万宝殿里的宫女自己说的,现在万宝殿里人心惶惶,不少宫人私逃了,生怕被牵连。这事儿应该马上就会传去皇上和太后耳朵里。”
花春摇了摇头“霍纤柔这次被坑了个大的,估计是无法翻身了。”
不过,怎么会没怀上呢?
短暂的平静之后,后宫里果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霍贵嫔喜脉没了,并没有怀孕,太后当即大怒,差点背过气去,皇帝也是沉怒,问责御医院,将霍贵嫔脱簪带到了慧明殿。
“嫔妾是冤枉的啊!”霍纤柔睁大眼,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嫔妾什么都不知道,有身孕是御医说的,嫔妾也不清楚……”
“御医呢?”太后躺在软榻上,捂着额头问。
秦公公从外头带人进来,低声道“明御医带到。”
胡子都花白的老御医了,这种御医一般是最受太后喜爱和尊敬的,所以即便气得要死,太后也还是问“这脉象到底怎么回事?”
明御医拱手道“老臣仔细研究过了,霍贵嫔娘娘先前应该施过催孕针,所以脉象看起来像喜脉,连老臣也被蒙了过去。”
“催孕针是什么?”太后皱眉。
“是一种助孕的针灸。”明御医道“宫中是禁用的,所以老臣未曾往那方面去想。”
霍纤柔呆愣了,侧头看着他道“本宫没用过那种东西!”
“当初不止老臣一人,还有一些御医也都给霍贵嫔娘娘把过脉。”明御医道“大家都被蒙骗了过去,也只有催孕针有那样的效果。至于娘娘到底用没用,老臣便不得而知了。”
太后凤颜大怒,当即一拍桌子“把这个欺君罔上的贱人给哀家拖出去,赐死!”
这样的结果摆明是打太后的脸,这一个月来的照顾和袒护都成了笑话,期待也都落了空,后果自然是万分严重的。
外头的霍子冲听着声音白了脸,想进去求情,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您别冲动,太后正在气头上,很容易牵连你霍家满门。”
霍子冲一愣,皱着眉,僵硬地收回了脚。
霍纤柔大哭,皇帝也帮着求了两句情,奈何不管用,太后说要赐死就要赐死,只答应将她先关进冷宫,给最后一天与家人道别。
“好惨啊。”花春咋舌“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宫里谁怀了孕,最不该让太后知道才对。”
青袅赞同地点头,然后给她提了个重点“霍贵嫔的身孕是假的,您白气了皇上一个月。”
花春“……”
这……也真是个意外哈,干笑了两声,花春挠头,心情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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