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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温柔 刘醒龙 1167 2021-04-06 06:19

  插队后的第一个夏天,放工后六个女知青沿着溪边的浅水一口气跑到仙女潭,去迟了就会被管游泳叫洗冷水澡从来都是光屁股在潭里学狗爬的当地男人占去。一件淡红色衬衣挂在树枝上作为我们的标志,六人中有五人游得痛快,剩下一位叫华华的孤单地猫在一块岩石下象当地男人脱光了上身蹲在水里提心吊胆地望着四周。华华不只没有乳罩戴,初下乡时山里人都疑问她那副穷样子也是知青?我们都不敢问她的身世,刚开始不知情由冒失问过,谁一开口她就会趴在床上哭个三天不息。如今我怎么想也只记得她只有两件也许是用旗袍改作的褂子。正游着华华哭叫着有人。果然潭边山崖上有个男人,五条戴着乳罩的身子遮住了没戴乳罩的华华后,我们用水中的卵石砸那崖上的男人,却惊起草丛中的一窝蜂,小飞机似的朝无遮无盖的我俯冲而来。虽然能不时钻进水底躲一阵,仍免不了在被蜇的第二天有的肿得象猪八戒有的肿得象四大天王。落得这样也还幸亏有几捆柴禾在潭边烧起来,浓烟给我们布施了一幅厚厚的帷幕。安大妈说用姑娘奶搽好得快。我们关在屋里偷偷地捧着乳房挤,五个姑娘将自己弄得粉面桃红浑身发烧,仍没弄出点滴且不敢再弄了。只有华华挤出了几滴油样的东西,自己给自己搽了。我许诺将自己的两条乳罩给一条她,央她再挤点给我们。还剩两个没搽,挤出来的东西已是红色。华华咬牙挤了下去,真的得到了一条乳罩。却也因此患上乳腺炎最终转为乳腺癌住进医院割去双乳。这是日后的事,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中尉,那时不知道什么弗洛伊德,我醒来后想不通梦里中尉怎么成了耍蛇的杂技演员。

  三天没出门火气蓄得更旺。第四天我邀上男知青,发誓要将那小流氓的皮扒了。豺狗一声不吭地坐在安邦的门槛上挡着不许我们进去。男知青们站在老远的地方,瞅着豺狗的拳头叫,不许庇护四类分子子弟。豺狗不睬,门后闪出玉兰说女人生就个贱命,看一百眼也顶多蚀半层油皮有什么了不起,初十那天傍黑时你们男男女女只穿几寸纱在一起游泳呢。我说我是生产队副队长我命令你们走开。一声狗屁中蹦起豺狗,骂着要我们滚蛋,说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这几天他给油房砍柴我让他顺带给你们集体户砍点,你们也不看看山上有人还是有鬼就往水里钻,那是花轿洞房鸳鸯被呀这么急,人家在那里砍了一天柴是你们送给他过眼睛瘾的,七仙女洗澡也叫孙猴子看了呢,安邦为了救你们点柴禾熏马蜂丢了一天的工分不说,身上还被蜇了一二十口。豺狗说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不管是本地的女人还是外来的婆娘一律不许下潭洗澡,若不我就叫全垸男人去参观。

  这话一出真的没人再去了。不是不敢,豺狗将他的四个哥哥分作两班上下午轮流到潭边守着,玉兰的记分簿上每天给他们记上二十个工分。豺狗还说安大妈给他们送茶送饭作义务工贡献出来算了。 疼痛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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