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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羲和的脸色急剧变化，苏妧眉目淡然。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未必是死亡，对于羲和来说，如今最让她恐惧的却是求死不能。
试想，当整个世界都已毁灭，她却还被禁锢在此处，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羲和脸色灰败，却低笑出声：“我还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还想拿命来威胁别人，真是……愚蠢至极。”
她原本以为，窃取了这具身体，就能窃取对方的人生。
却没想到，那样的人生，根本就是她承受不起的。
事已至此，无路回头，羲和眼中渐渐浮现出少见的恳求：“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她从前处处和苏妧作对，几次都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在李林等人的死上，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按理说，苏妧应该很她入骨才对，怎么可能会帮她？
可是，苏妧的承诺，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当然不愿意。”冷冰冰一句话丢过来，羲和眼底刚燃起的希望顿时黯淡。
苏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虽然不愿意，但我会信守承诺，如今你才是这身体的主人，破坏神带走了你的断臂，对你来说，集中精神传个口信过去，应该可以。”
羲和没有再质疑什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只有相信苏妧一条路可走了。
反正，最坏的结果她都已经知道了，没有更差的了。
真是可笑，从前她一直拼了命想要活下去，如今却要为了求死而不遗余力，大约是连命运也在嘲笑她吧……
“要转告他什么？”羲和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苏妧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羲和这才明白，她之前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要传给破坏神的口信。
她苦笑一声：“原来，你从未想过和我做交易？”
苏妧眼神漠然：“你别无选择。”
就算羲和不肯配合，她也还有其他办法，只不过是多费些工夫而已，毕竟那身体从前是属于她的，一个外来的魂魄终究无法喧宾夺主。
但对于羲和来说，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或者说，是唯一的出路。
羲和抬头看向苏妧，眼前的女子和自己一样白衣浴血，甚至连相貌都有七分相似，可是此刻，羲和分明觉得对方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看到的，和羲和自己看到的，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
羲和并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觉得自卑，然而这一次的感觉却和以往都不同，从前还有嫉妒仇视掺杂其中，而这一次，却是彻底的仰望。
哪怕是凡人之躯，苏妧依旧能活成这世间高高在上的神女，而她就算影夺来了神女的身躯又如何？终究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她终其一生，不管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是望尘莫及。
羲和不再多想，只挣扎着盘膝坐起，集中念力去感应断臂的所在，然后将自己的一缕神识分出去附着其上，向破坏神递那条口信。
就在羲和做这些事的时候，毕方忍不住捣了捣朱雀的胳膊：“她要和破坏神做什么交易？”
朱雀一心只顾着看热闹，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毕方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重明，这次没等他发问，重明已抢先摇了摇头，免得他多费口舌。
这回不光是毕方，连朱雀也是一脸诧异：“你也不知道？那……”
他们看了看其他人，不用说，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个交易的内容没人知道。
也就是说，神女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这里没人知道了？
这个结果顿时让毕方心里有点发虚，他正想问苏妧，却被重明不着痕迹地拉住了：“神女心中自有计较，多说无益。”
鸿离斜眼看过来：“各人做好分内事就得了，有什么好问的，老子就一点都不好奇。”
待看到了元昭的表情，鸿离轻咳一声，传音入密对他道：“其实爷好奇得要死，你小子知道点什么内幕么？”
元昭嘴角微动，是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定力还比不上自家徒弟，鸿离略觉尴尬：“我就是……纯粹的好奇，别拆我的台啊，在那几只鸟儿面前，输人不输阵。”
这小插曲苏妧都听在耳中，嘴角不由得也跟着掠起一抹浅笑。
不管结果如何，有他们陪着一同走到最后，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只除了，萧迟不在这里。
念头刚刚转到萧迟身上，羲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呕出一口血来。
苏妧蹲下身去替她把脉，然而才刚刚碰到她的手腕，就被她反手抓住。
那只手很冷，如铁钳般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苏妧皱眉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这不是羲和的眸色！
羲和……或者说，如今暂时占据了她意识上风的破坏神森然一笑：“小丫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本座谈交易？”
他说的是事实，如今天地将倾，在这样毁天灭地的浩劫中，破坏神的力量必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而萧迟和苏妧两人就算没死，他们联手的力量也不足以和全盛时期的破坏神抗衡。
也就是说，不管苏妧补天与否，都不可能有能力和破坏神一战。
对于破坏神来说，现在蛰伏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
“光是毁灭这个天地有什么意义？”苏妧轻声反问。
破坏神放声大笑：“丫头好大的口气，是想激怒本座吗？”
他本以为苏妧还留有什么后手，毕竟她是伏羲女娲之女，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没想到她竟是想空手套白狼，凭着区区几句话来实行激将法，倒是他之前高看她了。
破坏神冷冷一笑，不打算再和她说下去。
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幽绿色光芒渐渐黯淡，苏妧微微眯起眼睛，只说了两个字：“星盘。”
然而，羲和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周围的人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见破坏神就这么离开了，心中不由得空空一落。
“他……就这么走了？”朱雀第一个嚷出声来：“那我们岂不是……”
苏妧冷冷回眸，目光如刀，瞬间让朱雀闭了嘴。
几乎是于此同时，羲和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幽绿。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