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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利箭当中刺入胸口,苏妧猛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便往外冲去。
双脚落到地面时才觉出酸软,她整个人一个踉跄,便重重跌倒在地。
她的动作带翻了床头小几,药碗摔了个粉碎,暗红色的药汁在白色地毯上洇染开来,恰如她梦中所见的景象,触目惊心。
元昭和慕千河本来在门外和郎中说话,听见动静立刻双双冲进来。
苏妧抓住他们的衣袖:“这是哪里,离天堑山还有多远?”
“你现在的状况不能继续赶路,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好吗?”慕千河试图劝说她。
元昭却敏锐地留意到了她话中的深意,沉声答道:“大约六个时辰,你……决定去天堑山了?”
“我看到了,他就在那里。”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到的,但梦境中的景象太过真实,她直觉地认为,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望无际的白色,隐隐透出的冰蓝,还有阳光照过来时形成的七彩光晕……只有一个地方符合这样的特征,便是冰川。
天堑山壁立千仞,抬头只见浮云,不见峰顶。
这样的地方,高处必然有冰雪长年不化,经多年积压形成冰川。
离这里最近的冰川,自然只会出现在天堑山,也就是说,慕容晟并没有说谎。
想到梦里所见的情形,苏妧只觉得一颗心被命运的铁爪深深扼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慕千河和元昭拗不过她的性子,只好强行让她喝了郎中开的药,然后在镇上临时采买了些翻越冰川需要的东西,只可惜此地偏远,能合用的东西不多,但时间紧迫,也只好凑合了。
幸而慕千河是机关高手,动手能力超强,只需简单改造,便能化腐朽为神奇。
翻越天堑山并非易事,不过好在,他们找到了大军经过时留下的痕迹,许多难以翻越的地方都被开凿出了可供踏脚的凹痕,无形中帮了他们许多忙。
在这过程中,他们也遇到了几具尸体,都穿着天照的铠甲,看样子都是失足坠落的。
借助冰爪和冰镐,他们又往上攀爬了一段,终于到了一个小平台上,可以暂时歇息。
虽然苏妧如今灵力低微,但慕千河和元昭只会比她更累,因为他们两人不仅负重登山,还要时时刻刻护着她,几乎是拖着她攀爬了那么久,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顶不住。
休憩片刻,眼看夜色渐薄,苏妧的心越发沉了下去。
一旦太阳出来,在眼睛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继续在雪地中跋涉,很快便会患上雪盲症。
在这样的天险之地,一旦没有了视力,就只能坐地等死了。
这里毕竟不是现代,没有护目镜这种东西,若无法等到入夜后再赶路,便只能硬扛。
而趁夜登山虽不会伤到眼睛,但危险程度却大大提高,可谓是各有利弊。
把心底的担忧强行压下,苏妧开始闭目调息。
这段时间赶路时,她一直在服药调养经脉,尝试重新吸纳灵力,如今识海中的灵力虽恢复了不足一成,但至少是有灵力了。
将那少得可怜的灵力聚集起来送入气海,神农鼎立刻有了反应,出现在她掌心。
强忍着蛇毒来袭的眩晕感,她从里面取出一粒赤色药丸,递给了元昭:“解药。”
元昭接过来,却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炼制解药?”
她的身体状况,他都看在眼里,以她如今的情况,应该集中精神恢复灵力才是,而不是分心去炼制解药。
在他明朗目光的注视下,苏妧镇定答道:“石中花已经摘下很久了,就算是放在玉盒中,也会影响药效。”
“是吗?”元昭随意地问了一句,便将药丸放入了口中。
苏妧垂下眼睫,掩饰住眸底的一抹心虚,又取出一瓶药递给了慕千河。
慕千河好奇地接过来:“我也要吃?”
“是恢复灵力的药,吃了好赶路。”苏妧言简意赅,慕千河便吞了大把下去,三人各自打坐调息,恢复体力。
过了片刻,当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时,身边终于有了动静。
苏妧悄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慕千河和元昭都倒下了。
那颗解药是解炎蝎之毒的没错,只不过最后成药的时候,她在其中混入了少许曼陀罗香,既不会影响药效,又能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至于慕千河,她给他吃的根本就是强效的安神药,他本已疲惫至极,吃了自然会沉沉睡去。
此地有他们临时搭建起的帐篷,更何况他们的修为都极高,就算是在昏迷中,内息也会自然循环,不会有危险。
苏妧用灵力在他们周围布下简单的屏障,便独自一人钻出了帐篷。
在梦境中,萧迟的所在地似乎是一处雪谷,地形略显平缓,背后则有高耸入云的冰川,在阳光下焕发出七色光彩。
她之前已经看过天堑山的地形图,符合要求的只有一个地方,便是要翻越眼前这座山峰,然后便会有一个类似于雪谷凹陷处的地方。
长期在雪地中行走,雪盲症大概会在三到四个时辰时发作,因人而异。
也就是说,她想找到萧迟,需要在三个时辰内翻越眼前这座山峰。
苏妧深吸了一口气,挥起手中的冰镐破入冰层,艰难地向上攀爬。
朝阳的光辉洒在雪山上,照得她的身影如同一只小小蚂蚁,匍匐在险峻的山峰上。
终于,整轮红日都已跃出云海,映得眼前的冰川泛出七彩光华,美丽炫目,然而苏妧却知道,这美丽堪比蚀骨毒药,一旦过多注视,便会夺去她的目力。
攀爬仿佛永无止境,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艰难,她已经咬破了嘴唇,然而在刺骨的寒冷中,味觉仿佛也麻木了,连血腥味都尝不出,很快,她眼底已是腥红一片。
冰镐已经钉入冰壁,就在她即将攀上顶峰时,眼底的刺痛却陡然加剧,紧接着眼前的世界也变成了一片浓重的血红。
苏妧僵直地保持着登山的姿势,一动不动,却不知道下一步该落向何处。
她,快要看不见了!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