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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默默无言。
月光拖长了他的身影，正好在苏妧眼前晃来晃去。
她一时兴起，便用脚去踩着他的影子走，心里想象着是踩在了他身上，想到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就忍不住偷笑。
正玩得兴起，紫垣却突然停了下来。
苏妧的一只脚都已经抬起来了，就这么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瞪大了眼睛看回去。
见紫垣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苏妧不免有点心虚，扬起下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想干什么坏事？”
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谁知紫垣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脸上甚至还难得地露出了赧然之色。
苏妧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得心生困惑。
这男人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副表情？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还没走出乱葬岗的地界，这男人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沉默片刻后，紫垣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路。”
原来如此……苏妧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可笑。
他那么厉害，有哪只鬼会不开眼去上他的身，那不是找死么。
她嘴角勾起浅浅梨涡，揶揄他道：“天阙神殿的殿主大人，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紫垣却移开了目光，神情里突然多了一些苏妧看不懂的情绪。
正当她以为紫垣会就此沉默下去时，他却突然开口：“就算是神，也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突然说了这么句话，仿佛又看到了千年以前，那个少年站在深渊旁边，看向那片浓重黑暗时流露出的无可奈何。
在他的人生中，虽然能让他体会到无奈感觉的事寥寥可数，然而正是因为稀少，所以在无数胜利堆砌出的花团锦簇中，感觉才格外沉重。
他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深邃的眼眸仿佛超越了空间的界限，看到了一个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苏妧不由得有些好奇：“连你都做不到的是，究竟是什么？”
“沉……”紫垣只说了一个字，就突兀地停了下来，俊脸再度板起：“带路。”
苏妧正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八卦，谁知这厮却翻脸不认人，当头泼了她一盆冷水，顿时逆反心理大作：“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未落，她后衣领处陡然一紧，竟被他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她在女子中已经算是身材纤长的了，然而和他相比……就像是老鹰翅膀下面提溜着的小鸡，双脚完全悬空，没有可比性。
“不想带路，是想继续和我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外……”
他意味深长地停下了话头，苏妧暗暗咬牙：“闭嘴！”
这家伙和毕方是一个毛病，没事就乱用四字成语！
紫垣挑了挑眉毛，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苏妧只好无奈地指了个方向。
双脚终于踏上了地面，她才刚站稳，就看到紫垣已经迈开长腿向前走去，她跟在后面小跑了两步，只觉小腿酸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能用个法术么？那个缩地成寸。”
之前来的路上，她一心盘算着该怎么捉弄紫垣，所以并不觉得累，现在捉弄不成，反而被他当成是小丫鬟使唤，让她顿觉满心不爽，腿都沉得抬不起来了。
紫垣看了她一眼：“萧迟会缩地成寸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现在就是萧迟，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做了凡人，当然要用凡人的方式，靠两条腿走回去。
苏妧撇撇嘴，决定耍无赖：“我怎么知道，万一他也会呢？”
没见过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这么坦然的，紫垣失笑出声：“他不是你夫君么？你连自己的夫君都不了解？”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语气已不易察觉地带了少许醋意。
苏妧冲他翻了个白眼：“全都了解了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可以……慢慢了解。”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神情微有黯然。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她才想起，她和萧迟，已经没有一生一世那么长的时间了。
如今他生死未卜，而她则被一个小气吧啦的神殿殿主各种奴役。
见她眼睫低垂，紫垣微有动容，走过去淡淡道：“想哭么？”
没想到她立刻就抬起了眼睛，眼瞳黑亮，没有半分泪意。
“我为什么要哭？”她的语气凶巴巴的：“等过完这一个月，他就会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如此笃定的话语，紫垣心中莫名地不爽。
“别忘了，你答应本殿主的条件。”他很久都没有用这个自称了，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些许寒意，是提醒，更是警告。
“放心，死都记得。”苏妧嘴上应得痛快，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她可没忘记，紫垣说过，他动用元魂之力救了萧迟后，会沉睡千年之久，也就是说，之后她就不会再见到这家伙了。
她又不傻，紫垣不在的情况下还会留在天阙那个破地方，难道要和慕容晟、羲和一起斗地主么？她有不是脑子有坑。
逃，她是一定要逃的，反正和慕容晟对着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还就不信了，已经陷入沉睡的紫垣，还能把她给抓回去不成？
至于一千年后……她都不知道转世轮回多少次了。
苏妧转念一想，这岂不就意味着，她和紫垣能见面的时候，就只有这剩下的不到一个月了。
一念及此，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肯用沉睡一千年的代价来救萧迟，他就是她的恩人。
更何况，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毁约了，感恩之余，还有那么一丢丢内疚心理。
“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带你去几个好吃好玩的地方，也算你不白来京城一趟！”苏妧热切提议道，眼睛亮闪闪的，满是真心诚意。
看着她的表情数度变化，紫垣微微眯起了眼睛，总觉得她是打了什么鬼主意。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