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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梦吟半晌,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半晌,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伸过少女的腿窝,将她抱在怀里。
“阿吟,跟我回家吧。”
梦吟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任凭墨儒风抱着她穿越越来越肆意的风雪。
前途怎样,明天会怎样,都不重要了。
墨儒风将梦吟带回自己的别院,现在宁夜走了,如梦吟所说,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人会再和他强阿吟。但是此刻,不知为何,他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
梦吟自打离开那山洞之后,便一病不起,任凭谭叔的医术高超,也仅仅是靠着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一口气。
少女瘦的几乎脱了像,在也看不出过去的痕迹。墨儒风心如刀绞,谭叔说,梦吟似乎并不想活下去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不愿活下去呢?宁夜背叛了她,可是,他还有他呀,他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切,黄泉渡也好,少主的身份也罢,他都不在乎。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呢?
梦吟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从她孑然一身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唤还在耳边,而却转瞬间却被杀戮所淹没。
血,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血?黄泉渡,那是什么地方,凭什么如死神一样收割着天地间的生命。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
哦。是了,她想活下去,然后摧毁它,让它血债血偿。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念头被搁浅在心中最阴暗的那个角落?当时过境迁,已经几乎被她忘却了呢?
或许是从加入黄泉渡的那一刻,超越人体极限的训练?,惨绝人寰的考核?亦或是让他们无处喘息的任务?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成为一个杀戮机器了。
那时,几近崩溃的梦吟又是如何在黑暗中存活下来的呢?
一张张熟悉的容颜在眼前闪过:朗月,繁星,宁夜……纵使是毫无血缘的陌路人,他们之间却产生了一种超越生死的羁绊,他们在黑夜中一路同行,这一走,就是十年。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终究还是走散了。孤独,是一种撕心裂肺的体验,比孤独更加痛苦的,是曾经拥有,那些温柔的呢喃,那些宠溺的眼神,那些心悸的触碰,那些不多却让人温暖的话语,还有少年脸上那半张比月光还冰凉的银狐,从此以后,都永远的不属于他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闭合的眼眶顺流而下。祭奠了午夜的沉浮。
她前所未有的柔弱,在梦里。
第二天,在墨儒风几近崩溃的目光中,梦吟睁开了眼睛。眼中有浑浊的血丝,却迸发出和从前一样的光芒。
墨儒风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惊愕的望着自己挣扎着坐起的少女。
他连忙站起身,略微粗糙的手心轻轻地拂过少女的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墨儒风吓了一跳,紧紧地握着梦吟的手,生怕这是她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让他长舒了一口气的是,梦吟的脉搏虽然微弱,却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支撑着它继续跳下去。半晌,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吟,你怎么起来了?”
少女苍白的笑笑:“我不可能一只躺在这里,不然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区别?”
这时,谭叔端过来一碗汤药,看着坐起身的少女,不禁亦是微微惊愕。
“梦吟姑娘……”
梦吟面无表情的接过谭叔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拿着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谭叔,这些天的照顾,梦吟多谢了。”
谭叔连忙道:“梦吟姑娘客气了。”
就算是以谭叔的古怪型格,看到这样的少女也不禁诧异。天知道这几天给一个没有求生意识的病人灌药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然而,他知道,梦吟是少主的心头肉。即便梦吟大人此时此刻是一具尸体,只要少主不下命令,他也会一丝不苟的灌药。但是,如果梦吟大人配合的话,这明显便会省力的多。无论在什么时候,一个听话的患者总不会让大夫太过头疼,最主要的还是这个患者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梦吟笑了笑,眼中闪烁着些许意味不明。
“谭叔,梦吟的病情还要多才能痊愈呢?”
谭叔微微一愣,回答道:“只要梦吟姑娘配合老夫,老夫担保,一个月之内,必有起色。”
梦吟的眼神略微黯淡,一个月,这么久啊。她不禁有些自嘲。然而,她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身体被耗得太过严重了。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能在刑堂九幽转了一圈还能活下去,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淡淡地说道:“那就麻烦谭叔了。梦吟一定好好配合。”
然后,她有转身,看了一眼满脸倦容的墨儒风,微微笑道:“儒风,你也去歇着吧,不要把身子累垮了。”
墨儒风的瞳孔微缩,向来淡定的脸庞上不禁微微动容,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你是在担心我吗,阿吟?”
吟看着男子认真的眼神,墨儒风不知道正在对视着她的少女眼中让他捉摸不透的神色。
似乎不在乎,又似乎很在乎。
“是啊。我在担心你呢。”少女闭上了双眼,勾勒勾唇。
从今天起,不要再亏欠任何一个人了吧。
墨儒风和宁夜一样,从最初,就注定了和他有着太多难以分得清的纠葛。尽管他的手段太过极端,但这是墨儒风追求爱情的方式。他有爱别人的资格,当然也有选择爱的方式,就像她不爱他,同样可以选择拒绝一样。
既然不爱,何必怨恨。若是墨儒风真的为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别去痛恨,别去伤害。然后,她就该离开。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去完成她最初的夙愿。等到那一天,她和墨儒风无论如何,都会是敌人的吧。
因为她,会选择和黄泉渡,玉石俱焚。 帝王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