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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月色透过斑驳树影，每一个人看上去都那样的模糊不清，就像是各怀心事的灵魂在试探与被试探的角色中来回变换。
不远处，楚沐阳笑的从容而惬意，丝毫没有即将被人杀人灭口的自觉。
而事实上，他似乎赌对了。
梦吟不再犹豫：“好，说说吧，你的条件，”
“好，够爽快。”楚沐阳的神色透露着一丝满意。
“三殿下此次回来，想必是也为了那个位置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必我可以助叶兄一臂之力。”
宁夜勾勒勾唇角：“抱歉，我没兴趣。”
楚沐阳摇了摇头，看向了梦吟：“梦吟姑娘，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倒是认为，这是一个蛮不错的筹码。”
梦吟耸了耸肩：“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宁夜不想啊，我有什么办法。”
楚沐阳面露遗憾：“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梦吟想了想：“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想合作的的话，不如，跟我做交易好了。”
楚沐阳认真的望着梦吟：“这样，有区别吗？”
“当然有。”梦吟笑了笑：“和我做交易的话，宁夜未必帮你哦。”
楚沐阳：“……”
……
阳春三月，晨光熹微，东黎的皇城九歌沐浴在一片晨曦之中。
作为东黎国的经济命脉所在，这座古老的城市还是焕发出了一些繁华的生机。
新开张的早点铺子，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宁夜和梦吟要了一屉包子，两碗九宝粥，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渐渐地，客人多了起来，原本肃静的饭馆中开始变得嘈杂，而今天，似乎有一种不太明朗的气氛在人群中渐渐发酵。
“你听说了吗？咱们东黎，就要变天了。”
“可不是吗？谁知道咱们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早就定了太子的人选。”
“这也便罢了，现在的宣王到底是东黎的中流砥柱，除了他想毕也难以有人能担当重任了。”
“唉，谁说不是呢，只不过，如果当初的三殿下还在的话，如今的东黎，也许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梦吟愣了愣，看着对面坐着的少年，俊逸的容颜，掩映在热粥的腾腾雾气之中，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宁夜是属于黑暗的，当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时，带来的是灾难，是恐惧，所以，他用一张银狐面具遮掩住自己的容颜。而叶宁，本该属于阳光之下，不需要遮掩自己。他从来都是世间最为瞩目的人。即便消失了许多年，他依然是东黎一代人记忆里的童话。
似乎十年前，那个还算是一个孩童的稚嫩少年，为这片土地上带来的是不朽的传奇。
宁夜静静地喝着粥，这是东黎特有的九宝粥，入口即化，香软黏糯，带着故土的气息。只是，他离开了太久，一别经年，再次归来，已然物是人非。
他听着众人的言语，面无表情。心，却兀自沉沦。
叶宣，被立为太子了吗？
正直壮年的父皇真的放心把这大厦将倾的国土交给他来守护了吗？
父皇是有多热爱这片土地。
为了他的东黎，他放弃了挚爱一生的妻子，他放弃了当时最为宠爱的儿子，也放弃了雨鸾这个最为宠爱的女儿。在历尽千般磨难之后，他那样努力所维持的政权，就这样……要拱手相让了吗？
空洞已久的心房忽然痛的无以复加。叶宣，二皇兄，就这样讨父亲的欢心吗？
纵使他出使南齐，赔上了东黎最尊贵的公主，纵使他的错误选择，使得原本就风雨飘摇的东黎雪上加霜，纵使，他斗志昂扬的出发，却惨不忍睹的归来。纵使是这样……依然无法撼动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吗？
曾几何时，他是比叶宣更耀眼的存在，父皇曾用那样欣慰的目光对着他说：“日后，宁儿必将是我东黎子民追随一生的人。”
当时的少年，光明磊落，也带着不谙世事锐气与骄傲。他是那样锋芒毕露。
以至于身后的叶宣也只能望其项背。
犹记得那时的叶宣，也很努力，也不惜一切代价妄图获得父皇的嘉奖。而父亲唯有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那时，他靠在父亲温暖的胸膛问道：“父皇为什么不去抱一抱二哥？他也很想您。”
而父亲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宣儿也很努力，只是太过阴暗，难以堪当重任。宁儿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当时的少年懵懵懂懂的点头，却终究没有和自己的兄长疏离。
而直到有一天。叶宣的母亲刘妃突如其来的病倒，父皇震怒，彻查之下骤然发现，所有的证据通通指向了久居不出的母后。
或许是高居后位的母亲没有外戚的支持，又或许是后宫前朝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再或许仅仅是父皇的不相信。
当在外历练的皇子千里迢迢的归来，见到的是冷宫里瘦的不成人形的母亲。
看到他的到来，母亲苍老的脸上绽放出最后的光彩，她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少年的脸颊，对他说：“宁儿，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当时的叶宁有惊又怕，怀揣着一腔愤怒就要去找父皇理论。
母亲拉住了他，苍白的笑笑。
她说，宁儿。怨不得别人，是母亲太傻。
他说宁儿，娘不放心你，你和娘一样，太骄傲也太过正直。
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宁儿，你要学会圆融，学会狡猾，学会绝情。
年少的他终究不懂的母亲历尽沧桑后的箴言，哭着摇头说：“母亲，我不懂。”
苍白的母亲微微叹息，她知道，把一个如阳光般耀眼的少年打造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她只是无奈的叹息：“算了，就这样吧。别去做自己讨厌的那个人。都是娘没用，不能守护你一辈子。”
犹记得母亲的泪痕，如夏天磅礴的大雨，浇的人猝不及防，浇的人心生绝望。
最后，母亲说：“宁儿，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女孩子，要好好待她，不要抛弃她，不要让别人其辱他，不要……怀疑她……更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话到了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的哽咽。
昏暗的冷宫中只有两根红烛，朦胧的烛光透过泪眼的斑驳，像是破碎的誓言。
她就那样睁着眼睛，似乎要看清楚海誓山盟的曾经。直到眼角逐渐干涸，留下了一滴一滴的血泪，心字成灰。 帝王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