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帝王宠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终于,一天的时间在墨儒风和谭叔提心吊胆的照顾之下过去了。墨儒风此时正坐在梦吟的床榻边,他换上一身崭新的常服,常服是他很少穿的白色,布料是最为柔软的棉布。
杀手很少接触白色。因为白色太过圣洁,太过美好。而杀手的世界,是沉浸在黑暗之中的。
所以,所有的人都知道,一袭墨色锦袍的黄泉少主是一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主,而很少有人知道,一身白衣的墨儒风,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坦然而温柔的人。
世人皆有两面性,其中一面,只为那个特殊的人而留。
谭叔远远地看着,裁剪的熨帖的衣衫将少年衬托的更加丰神俊朗,少主少了几分昔日的张扬,多了几分眉眼之间的神情。
他不禁感慨,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以,世事如棋,不走到最后一步,你永远不知道最终的归属。
梦吟的状态照刚来的那一天,着实好了太多。虽然依旧是昏迷着,至少从脉象上来看,已经稳定了不少。接下来,就要有苏醒的迹象了。
但是谭叔明白。苏醒才是一个最为痛苦的决断,在那种半梦半醒之间,体会这生不如死的折磨,真的没有一刀结束性命来的更加痛快。只可惜,墨儒风在这里,梦吟就算是想自杀,都没有可能。
墨儒风看着少女,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眼中还泛着丝丝缕缕的血红,他忽然看到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知道,梦吟就要苏醒了。
情不自禁的,他握紧了梦吟的手。少女一声闷哼,他又赶紧放开,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少女的掌心已经是一片斑驳。
梦吟感觉的道,自己似乎是在半梦半醒之中。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好像被千刀万剐一样,凌迟的痛不欲生。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自己闯入黄泉渡时的画面,孑然一身的她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杀手包围,然后被擒获。只是自始至终,她从没有见过宁夜一眼。
宁夜呢,他在哪,他还好吗?
然后,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似乎是被送入了刑堂,然后是九幽殿。
忽然想起那时候的心境,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当杀手,做护法时,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如今这两个地方走上一遭,也的的确确不往自己在这黄泉渡混了一辈子。
犹记得最初的黄泉路上,她结实了朗月和繁星,他们一同组成了年强一辈中最为优秀的甲组。结识了宁夜,犹记得当初的宁夜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背负着家国的兴亡和兄长的罪孽,犹记得他们浴血拼杀同生共死,犹记得少年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对着九天之上的姣姣明月,眼睛亮的,如同最灿烂的星星。
那时,他对她说:“阿吟,做我的搭档吧……”
一如黄泉深似海,踏上黄泉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说好,这一答应,就是十年的光阴。
他们成了夜色中最为出色地杀手。为了生存,也为了希望。
鬼门关中,他们几番生死沉浮,却不离不弃,终究踏入鬼门之巅,成为了黄泉至高无上的人之一。多少人前赴后继的想走他们走过的道路。许多人失败了,尸骨无存,也有一些人成功了,背负着罪孽与鲜血。每个人都在这畸形的世界中探索着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们不敢去挑战黄泉的权威,所以只能屈服。
一转眼,是个春秋白驹过隙,他们都长大了,长大,意味着分离。可是,当初惊疑不定的问着她是否永远会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如今在哪里呢?
思绪混乱的毫无头绪,她只知道随着她片段化的记忆涌入的是她身体痛苦的痉挛
这么痛,为什么会这么痛,眼前又晃过刑堂中烧灼着烈焰的锁链,还有九幽殿里阴森森转动的齿轮。
她的身体忽冷忽热,难受的她几乎抽搐。而此时此刻,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若现若隐。
他在一声一声的呼唤着阿吟,焦急的,痛苦的,惨烈的,落寞的,她的脑海一团乱麻,岁而而来的是愈发清晰地疼痛。
墨儒风眼睛通红的看着在床榻之上兀自挣扎却不肯发出一声呻吟的少女,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坚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刑堂九幽殿,就算是男人也承受不住的啊。
梦吟的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墨儒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沙哑的呢喃:“阿吟,难受就喊出来吧,我就在你身边。”
墨儒风的声线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冥冥之中和梦吟记忆中的少年不谋而合。她的心中忽然间有了安全感。他,他苦苦追寻的他,此时就在她的身边吗?
她终于放过了被自己蹂躏的血肉模糊的嘴唇,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房间外的谭叔不禁微微动容。
趁此机会,墨儒风将手腕放到了梦吟的唇畔。
“疼的话,就咬我吧。”
梦吟没有什么意识的一口咬住男子的手腕。
虽然看上去凶猛,但是少女已然被折腾的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最后竟然连一个牙齿印都没有留下。
半晌,梦吟终于平静了下来,巨大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传了过来,就着滚烫的泪水,她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而墨儒风,坐在榻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浅浅的痕迹,竟然忽的笑了笑,甚至有一种要把这个印记永远留住的冲动。
然而,有些事情注定不会长久,就如同他手上的印记终究会被时光抹平。墨儒风和梦吟,原本就如同两条交叉而过的直线,越过一个交叉点,然后,渐行渐远。
墨儒风之于梦吟,不过是时间交错的一个点。可是这一点,墨儒风从来都卡不清,或许,是他并不想看清。
直到梦吟夜半再次高烧,墨儒风情急之下将她揽入怀抱,少女剧烈的喘息着,记忆中的梦魇接踵而至。迷蒙中,他听到男子剧烈的心跳,他在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那样焦急而绝望。
下意识的,那个最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宁夜……”
墨儒风的身影顿了顿。半晌,他看着怀中满头大汗的少女,轻轻地问道:“阿吟,你在叫谁?”
然而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喃喃的呓语着,那些细碎的呢喃,墨儒风不用听也能猜到。她叫的是那个叫做宁夜的少年。
忽然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半晌,他轻轻地抚过梦吟的脸颊,一字一顿的说道:“阿吟,你说,你为什么总是逼我呢。你的宁夜,他在哪呢,他为什么不来救你呢。”
半晌,他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一回,他的瞳孔,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谭叔。”他叫到。
“你给我把一些记忆植入她的脑海中去,有问题吗?”
谭叔微微一愣。所谓的记忆植入,是黄泉渡面对特殊的人之时所采取的一种极为特殊的洗脑手段。稍不留神,就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如今,少主为了得到梦吟大人,已经变得这样偏执了吗?
他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语:“少主,记忆植入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以梦吟大人现在的状态,恐怕……无法坚持。”
“无法坚持吗?那就过些时日吧。”
“可是,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造成她的记忆紊乱,如此一来,梦吟大人就会真的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
墨儒风忽然笑了笑:“行尸走肉?这很好呀,谭叔,你说如果她成了一具傀儡,她是不是就不会每天都想方设法的离开我了。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得到她了呢?”
谭叔的身体微微僵硬。
他记忆中的墨儒风,无论怎样极端亦或是疯狂,他总是有底线的,他不像墨天河,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他更多的像他早早逝去的娘亲。他是一个情种,而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注定了他的偏执。
他几乎是从小看着墨儒风长大,明白眼前的这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所经历的破碎与毁灭。也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更需要温暖。
而这种温暖的源头,恰恰是躺在床榻之上的那个女孩子。
谭叔苦笑。都说世间皆有因果,可是何为因,何为果?
谁又能说的清呢?
他只是不想看到少主难过的样子。
于是,他微微颔首:“在下定竭尽所能,还一个只属于少主的梦吟大人。”
终于,到了第三天。梦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只是,每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墨儒风都会下意识的逃离。他不想面对少女质疑和逃避的眼神。
既然注定不择手段的得到她,那便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而梦吟,每天睁开眼睛为数不多的时间,都隐约的看到一个怪异的老人在她身边忙来忙去。
终于,这一天,他拿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站在她的面前。
“梦吟大人,请将它服下去。” 帝王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