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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刚过午时而已,莫家院子里,那光秃秃的发黑的柳枝垂在池塘水面上却格外的安静,零星的两三个下人收拾完偏厅的饭食,便不在多做逗留,只是路过那正堂的时候,偷偷看上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堂内,嘉兴府有名的周婆子正拉着莫家的主母宁莲英在看着几幅画卷,一边看着,还一边装模作样的掩嘴笑着,指着那画卷上的人说道:“老夫人,这可是隔壁绍兴府兴隆钱庄的郑家小姐,你看生的多标致,这眼睛,这眉毛,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
周婆子见宁莲英并未说话,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转身便是去打开另外一张画卷,一边打开,一边无奈的说道:“老夫人,其实这几个姑娘家从模样到身世,老婆子我觉得都不错,和二少爷配刚好,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可是让老婆子我发愁了。”
宁莲英叹了口气,将那画卷在手边的茶几上放下,一双眸子柔柔的闪烁几下,这才犹豫的看了一眼周婆子,道:“也不是不满意,只是……”
说道这里,宁莲英心里也有些纠结,其实今日看过去的这几个姑娘家,都是不错,从杭州府染布坊的二小姐周小姐,道这绍兴府钱庄的郑小姐,都是不错的人选。门第相当,模样也标致,就连那屁股也是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可是这唯一差的,就是都不是如今自己想要的。
莫家自从上一辈乘着太平天国乱了江南,这地界上各个府衙都需要重建的机会发了家,在这嘉兴府站住了脚,自己的丈夫莫宗庆这才去了杭州府,在那一处也置下了宅子,将莫家的天泰木行开到了杭州府衙,可是这偏偏让人生了念想,那杭州府德胜木行的吴家牵头,成立了什么杭州府木行会,后来杭州府知府又不知道生了什么念头,想让以这个为雏形,成立这个浙江省的木商总会,可是对于莫宗庆来说,进去了不就成了吴家吴锦山的伙计了吗?
“唉……”宁莲英叹了口气,自己这大儿子已经婚配了,若是这老二能配上一个和官府衙门有点关系的,说不得可以帮帮莫家,只是这事,宁莲英并未和莫宗庆商量,以她对莫宗庆的了解,这事在他的跟前是断断行不通的。
做媒人的,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周婆子见宁莲英许久未曾说话,反倒是叹口气来,便是不解的问道:“老夫人,您心中若是有什么想法,您只说,只要我周婆子办得到,肯定尽力给你办。”
看了一眼周婆子,宁莲英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周婆子,我也不瞒你,给兆堂说媒这事,我家老爷并不知道,我想着,莫家在杭州嘉兴府衙还是要个支撑的,若是能……”
周婆子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了然,最近这嘉兴府街头巷尾的多少也传了几句闲话,这莫家在杭州府遇到了点麻烦,虽说事情不大,但若是有那么一点府衙关系,也会好办很多,只是这官家小姐的媒不好做,而且还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若是到时候谈不妥,别说其他,就自己这一份银子也要打了水漂,想到此,周婆子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思量了一番,周婆子这才为难的说道:“老夫人,俗话说得好,这官商官商,门不当,户不对,我怕就算是我给你做了这个媒,那官家小姐也不一定乐意,到时候不说您这里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我周婆子在这嘉兴的名声也要折损几分。”
宁莲英见周婆子话里的意思多少还是有些不愿意,当即神色一紧,急着说道:“这个无妨,若是对方不同意,我这边一份银子,我照样一分不少的给你,就盼你给找到合适的。”
挺得说媒人钱一分不少,周婆子也是放下心来,其实做媒这个事情,成不成要看天意,只要不做那亏心的媒,不少了自己的银子,其他的周婆子也没那么多顾忌。
“老夫人,其实这官家也有那么一个小姐,说起来指不定你还认识。”周婆子仔细的盘算着那些合适婚龄的女子,说道:“我们嘉兴府的同知,刘作岩家的小姐,刘芥蓉。”
刘作岩?听到这个名字,宁莲英倒是一愣,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似乎和莫宗庆一起谋算的杭州府同知魏琛辞官之后,便是这个刘作岩坐上了魏琛的位置,是那正儿八经的正五品的顶戴花翎。
“那刘小姐?”宁莲英问道。
见宁莲英有那么点想法,周婆子便是说道:“画卷我这没有,但婆子我见过一面,模样不比这几个姑娘差,只是……”
“只是什么?”见周婆子又将话打住,宁莲英心中虽然有些恼,可是面上却依旧柔和的模样,只是这语气略微急了几分。
周婆子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婉转的说道:“只是这官家小姐,多少有那么几分脾气,我怕到时候不合适……”
虽然只是这么一说,但是宁莲英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多半是这刘小姐自恃甚高,加上是官家小姐,这脾气自然会大一些,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宁莲英狠下心去,这感情的事,谁又说得个准,说不得若是真的有缘分,嫁进了莫家,那小姐没了脾气也不一定。
没发生的事情等到发生的时候再说,想到这个,宁莲英便是笑对着周婆子,说道:“周婆子,还麻烦你去探探口风。”
宁莲英的话还未说完,眼尖的便见得院子里进来一个人,连着几步就从那大门外到了正堂。
看着这人影,宁莲英脸上的笑容也是更加浓烈了几分,连忙给自己的贴身丫头念夏使了个眼色,这才对着那人影说道:“堂儿,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解了身上的披袄子,莫兆堂则是咧嘴对着宁莲英一笑,随意的应了一声,丝毫未曾察觉到娘亲神色中藏着的那一分不自然。
一旁念夏自然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将茶几上那几张半开的画卷飞快的收拾好,搁在了一旁不太显眼的位置上。
“娘,这是?”莫兆堂回过宁莲英的话,这才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周婆子,不解的问道。
周婆子倒是像模像样的对着莫兆堂福了个身,说道:“这是二少爷吧?看这生的,仪表堂堂,果然老夫人好福气。”
简单的一句话,让宁莲英的心里像是开了花似的。
要说自己这几个孩子,老大虽说也长得不错,可就是性子有点软弱,原本以为成了亲能好些,可是却依旧是那副模样。眼前这个老二,模样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生的是眉目俊朗,就是性子顽劣张杨了些,不过好在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难免如此。
莫兆堂皱了皱眉头,心中便是起了一道不好的念头,眼前这周婆子的打扮,怎么看都像是那做媒的,莫兆堂眼光掠过宁莲英,看向四周,果然,在念夏被遮挡着的地方隐隐的搁着几个画卷。
“娘,没事你给我找什么媒婆。”莫兆堂不爽的对着宁莲英说道一句,便是几步绕了过去,对着念夏便是递了个眼色,让她让开。
念夏为难的看向宁莲英,无声的道了一句:“老夫人……”
“唉!”知道最终还是被莫兆堂发现,宁莲英也是叹了口气,挪了两步,正坐在那椅子上,收敛了刚才的神色,对着莫兆堂说道:“堂儿,你已经二十了,为娘给你看看,这也正常。况且这几家的姑娘,从模样到身家,那都是过得去,怎的你就不能看看呢?”
莫兆堂听罢宁莲英的话,板着脸随手从那画卷中抽了一张出来,便是打开。
周婆子见正主都看上了,也是笑着凑了过去,探头一看,见正是刚才和宁莲英说道的杭州府衙染布坊周家的周小姐,便是笑对着宁莲英说道:“老夫人,你看二少爷,随手一抽,便是这染布坊的周小姐,指不定这就是缘分。”
“什么缘分?就这么一拿就是缘分?”手中的画卷不过刚打开一半,听到周婆子这么一说,莫兆堂便是唰的一下将画卷合上,转头便是看向周婆子,扬了扬手上的画卷,合着几分不快,喝声问道。
只是这一道喝声让周婆子身子一顿,就连接下来要附和几句的漂亮话也被生生的噎在了喉咙里。
“堂儿,怎么如此说话?”虽说周婆子是个婆子,可是宁莲英也知道自己儿子这话说的有些冲了,当下便是夹杂着几分呵斥说道。
莫兆堂也不愿多说,心中原本就不喜这等事情,自然面上也就做不得其他模样来敷衍这周婆子。反倒是周婆子见这场面,尴尬的笑着收起了那几份画卷后,打着呵呵圆着厂子说道:“老夫人,这事原本也就急不得,您和二少爷说说,不急,不急……”
一边说着,周婆子一边往后退着,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惹得这二少爷黑脸。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