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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方才送过来的。”
杭州宅子的门房赵大柱开了门，收了那人送来的信，转身便到了屋子里，将信笺交到了莫兆楠的手中。
莫兆楠看着那信笺上的字，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这魏琛自从莫兆堂成亲以后，便未曾再和自己多一句话，此刻他在嘉兴，自己在杭州，这般距离，却差遣人特意送信过来，莫不是嘉兴出了事？那怎的莫兆堂和葛玉槿不差人送信过来，不待细想，手中的信便被魏宛溪抽了过去。
“怎的是叔父的信？”魏宛溪倒是没有想很多，只是看到信封外写了个魏字，未曾思索，便直接从莫兆楠的手中抢了过去撕开。
“兆楠侄婿……”魏宛溪捏着信笺从头看到尾，等看完那双眼睛便是转向莫兆楠，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道：“大爷，我叔父说的这事若是真的，那吴家就够呛了……”
莫兆楠听得这话，连忙将信看了一遍，却是前几日那吴锦山去了嘉兴，找到刘作岩，想要从刘家借一笔银子，至于具体用途，魏琛却是只字未提。
“昨日那刘芥蓉便说要回嘉兴，我看十有八九和这事有关系。”魏宛溪自作聪明的想着，更是将两日的事串了起来，道：“先是这吴家去借银子，刘家不给，而后吴家来要仓库，我们家不给。”
魏宛溪捋着自己颊边的一缕青丝，偏着脑袋说着，可是说着说着，脑子里便是一凛，看向莫兆楠，道：“大爷，你也别想了，我估计呀，这吴家也是穷途末路了，要不怎会到处借钱借地的。”
这话虽然是从魏宛溪的嘴里出来，但是入的确实莫兆楠的耳朵，莫兆楠自然不会和魏宛溪一样想法简单。
“大柱，那人可还在？”莫兆楠看向赵大柱，赵大柱则是连着点了两下头，说大爷没回话，不敢让那人走。莫兆楠思索了一下，这才对着赵大柱说道：“你让他给魏老爷子回句话，就说我知道，这事我要好好琢磨一下。”
赵大柱应下便往大门去，将这话一说，那人便算是得了回复离开。
“宛溪，我今日有事，估摸要晚些回来，回头你先吃饭。”莫兆楠将手中的信笺重新折好，收到了袖子中的口袋里，便往天泰木行去。昨日那小股东的事还未解决，今日又这封不清不楚的信，确实有些头疼，果然自己还是不如爹爹，自己此刻接了这担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踩着院子里湿润的泥土，莫兆楠坐了马车便出了门。
马车车轱辘滚着，在那难得干了的地面上，又滚出了两道痕迹，一直延伸到莫家宅子看不到的地方，让人的心也跟着有些茫然，不知道前面的路是好是坏，是平坦还是坎坷。
天上的日头像是刚醒似的，并没有那般热烈，只是想要热闹的人们却顾不得这些，只要不是雨天，只要是有一丝的阳光，便能让那原先空荡荡的街市热闹非凡。
等莫兆楠到了天泰木行，将这信笺与袁掌柜看了，两人便是猜想着任何一种可能性。
“若说吴家没银子，袁某还是有些不信。”袁掌柜思索了半日，看向莫兆楠，反问道：“可是若是仔细想想，这和那木材加工厂，是不是有所关联？洋人那机器是不是快到了？”
被袁掌柜这么一说，倒是让莫兆楠的眼前一亮。
说起这木材加工厂，少说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若是这么一来，这机器要到了，吴家开春和自家一样要用银子，可是这机器也要付钱，这会又来问自己要库房，的确有可能是这事。
只是唯一让人想不通的，便是那宋知府，为何这吴锦山不问宋家借钱，反倒是问那刘作岩呢？而且按照一般理解，这任何涉及到洋务的，这大清朝的善后局总要拨一批银子出来，这银子估摸着怕是没人敢贪吧，因为银子出来，总要政绩来填的，若是宋家和刘家贪了，这政绩出不来，指不定那一日脑袋便要搬家的。
“三小姐不是和那洋人走的挺近的吗？若是不然，让三小姐打听打听？”袁掌柜见莫兆楠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一会儿又满是疑惑，想着莫海音偶尔会去那洋行，脑子里便想着，毕竟她是莫家的人，而且这也是顺带的事，或许可以借她去打听打听，试试那洋人的口风。
见袁掌柜提到这个，莫兆楠面色便有些不好，虽然自己未曾回去嘉兴，可是这莫海英和洋人走的近的事，这杭州宅子里的下人伙计背后都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乱跑，怎的都觉得有些不成体统。
像是察觉到莫兆楠的念头，也知道莫兆楠相对传统一些的性子，袁掌柜叹了口气说道：“大爷，你也别在意，这年头，学洋学的人，越来越多，三小姐性子活，不过是好奇那洋行里的稀罕东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莫兆楠点点头，不再多想，毕竟现如今确实和袁掌柜所说的相差无二。
“不过这话不能带给海音，带给二少奶奶比较合适。”莫兆楠提起笔，在书桌上铺了一张信纸，便是落了笔，待得写好，便是交由袁掌柜，送了出去。
嘉兴这几日亦是和杭州一样，阳光明媚，总算是有了几分春天的模样，那窜来窜去的夜猫，没了这冬日的霜寒，到了夜里，便是嗷呜嗷呜的叫着，自是惹了人夜里到处追打。
星子稀疏，月明如纱，那一身棉袄子早已经被这惹起来的温度换了下去。
“半着烟雨半缕纱，掩面晕颊戴红花。”许是只有这春日雨后的夜里，才能显了这话里的意思，美人如画，只是那檐下美人却是眉头锁着，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一封信笺，茫然的看着院子里那披上了半缕纱的风景。
“小姐，你在这已经有好些时候了，夜里风寒，你还是回去的好。”清珏取了一件披风，轻轻的搭在葛玉槿的肩上，揉着声音劝道。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