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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辛巳年,属蛇年。
所谓“蛇咬一口,入骨三分”,所以每逢遇到蛇年,很多人心里总会不自觉的叹一口气,期望着这一年年景顺承。
葛玉瑾和莫兆堂从福建省府回来之后,晃眼就过了春花三月,柳枝新芽,春雨绵绵,嫩绿的青草带着一股青草香直接扑鼻而来,让整个莫家宅子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暖地,丝毫没有年节时的冷清。
莫念诚满了周岁,松了衣服,小胳膊小腿渐渐的有力,走路比头些时候已经稳健很多,于是乎,整个莫家宅子只要是安全的地方,他都开始晃悠晃悠的逛着,当然,跟在他身后的自然还是清珏和念夏。
“我爹和大哥应该上京了,对吧?”葛玉瑾搬了躺椅坐在自己屋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看着从同文书局里拿来的建筑古籍,脑子里不停的琢磨着那准备新建的宅子,琢磨了半晌,终是歇下吐出一口气来,看着一旁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珠子的莫兆堂,问道。
从算盘上抬起头来,莫兆堂轻轻一笑,点了个头,道:“今日已经到了三月二十了,应该是去了的。”
葛玉瑾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莫兆堂阳光下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一丝的担心,若是爹和大哥这一次上京述职,完好无缺,则葛家自然运势如虹,若是……
“没事的,放心。”像是知道葛玉瑾的心思一样,莫兆堂悄然坐到葛玉瑾身边的石凳上,道:“爹和大哥这两年在福建省虽说功劳没有,可是却也有苦劳,那南疆海岸的事,也不是一日一时能够解决,更何况和洋人的这局势,岂是我们一个两个人能够化解。”
“这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为官毕竟不和寻常人一样,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说的过去的。”葛玉瑾心头轻晃,自然没法子再专心看书,想着想着,看着莫兆堂的脸,就突然起了疑惑。
自从莫兆堂和葛海威见过之后,回了嘉兴,这近两个月时间,莫家木行也好,木材加工厂也罢,似乎都没有什么动静,难道莫兆堂和葛海威心中所想的事情,还没有合适的时机开始么?
葛玉瑾看着莫兆堂回到原位,听着那算盘又噼里啪啦的响起来,脑子里又开始思索着,而那书则是直接被搁在了一旁,只有微风轻轻吹过的时候,发出一点点哗啦的声响。
和洋人乔治的生意在四月的时候告了一个段落,吴家木材加工厂因为质量勉强,乔治嫌弃,莫葛二家的木材加工厂终究是拿下了所有的木材生意,自然这价格的事也在约翰的开口下, 勉强的提了一些,虽然没有赚,但也算是保住的成本,至少算盘一算,工人的月银还是不用莫葛二家贴了。
渐渐的,莫海音的死在众人的心里,貌似都告了一个段落。
木行因为莫兆楠的回归,两兄弟齐心协力,渐渐的也有所起色。
随着春日渐胜,仿佛一瞬间,除了人不对,莫家宅子慢慢的开始恢复了生气,而也就是在这人间四月天里,一道喜讯从那京城直接传回了嘉兴,传到了莫家宅子,传到葛玉瑾和莫兆堂的手上。
“刘大人客气,岳父和兄长能得皇上赏识进驻刑部,自是葛家的福气,与我夫妻二人来说,亦是荣光。”莫兆堂客气的看着嘉兴同知刘炳同,即便心中想着他女儿挑唆的那些事,可面上依旧如常,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刘炳同笑态可掬的点着头,看着莫兆堂和葛玉瑾二人,几句话过后又寻了机会适时的夸赞了几句二人,这才叹了口气道:“我家小女芥蓉自小蛮横,虽然和宛溪有些情分,可却是个不知礼的人,若是往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二爷和二少奶奶既往不咎?”
端起茶杯,刘炳同自然的放下了为官的姿态,向莫兆堂和葛玉瑾二人赔了个不是。
自然,二人也都是场面话一堆,好说好说之后,笑着将刘炳同送走,待的那莫家大门一关,莫兆堂冷着眼看向刘炳同离去的方向,略带一份轻笑道:“若不是爹和大哥二人此次进驻刑部,怕这刘大人也不会登门,想来这年头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两位京官。”
葛玉瑾点了个头,吐出一口气来,看来自己这葛家大小姐的名号此刻才真正的显了气势,让这嘉兴府的大人物也不得不道自己跟前作揖。
还不待两人转身,紧闭的莫家大门又是咯吱一下打开。
“兆堂?正好你在。”莫兆楠从外进来,抬眼见莫兆堂在,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带着一丝的兴奋便喊道:“福建来话了。”
闻言,莫兆堂眉眼闪烁了一下,嘴角更是忍不住翘了一个弧度,顾不得葛玉槿还站在自己身边,直接接过信看了起来,等看到最后,脸上的喜悦和莫兆楠如出一辙。
葛玉槿看着莫家兄弟二人的模样,想着刚才信笺上密密麻麻的一串字,暗自猜想是不是福建那一处的木材生意又来了好事。
“浙江这边怎样?”合起信笺,莫兆堂径直问道。
莫兆楠摇了摇头,实诚的脸上却是带着犹豫道:“浙江这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据说浙江省府的巡抚去了京城述职,想必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这巡抚还是不是他,还要等回头才能知道。”
“好。”莫兆堂若有所思似的点了头,更是将葛家父子留京刑部的事告诉了莫兆楠,惹来莫兆楠的沉思,等他抬起头来想要说话却见得葛玉槿还在一旁,那已经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对着莫兆堂询问道:“我们等会儿书房说?”
“你们有事,就先去吧。”葛玉槿自是聪明人,知道兄弟二人肯定有话,当即找了个由头去寻莫念诚,只留下大堂里的空间给到他们二人。
见葛玉槿一走,莫兆楠才用胳膊肘碰了碰莫兆堂,问道:“这事如果你和葛大人商量好了,玉槿那里……”
“没事,回头我寻个机会告诉她一声便好。”莫兆堂答道,语气却透着几分坚毅和决然,此刻已然开弓,断然是没有了回头箭,更何况这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吴家在乔治的这件事上本身已经没了运势,此刻只要找了合适的机会,自己推波助澜一番,想来吴家也够吃上一顿了。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