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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冬冷，转眼霜寒。
当杭州府天泰木行的门匾被摘下，换成了天安木行之后，整个莫家的股东彻底炸了锅，齐刷刷的聚在了天泰木行的铺子门前，生生将整个门面围下，进出不得。
“兆楠，不过几日的功夫，莫家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被你们二人分了家？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楚雄站在账房里，指着莫兆楠的鼻子愤愤不可言语。
莫兆楠自是知道分家的事会闹让这些股东来闹这一茬子，想着之前和莫兆堂说好的词，便试图劝解，说道：“楚伯伯，各位在莫家的股份自是没有变化，而且红利上更不会受此影响……”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楚雄哑着嗓子瞪了莫兆楠一眼，直接将自己一行人拟好的合约丢在了莫兆楠的面前，道：“现在也快年底了，当初说好的，年底之前将我们的股份结算清楚，如今也该算算。”
看着坐在账房里的几位股东，莫兆楠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众人，
如今知府衙门那里已经松了口，莫家的仓库作为浙江省第一家木材加工厂的厂房，如今成了定局，日后莫家和吴家多多少少都要牵扯在一起，所以也不用担心这天安木行在这杭州府做不下去，日后有宋全德做靠山，吴家再不来折腾，想必只要细心经营，这木行的生意定然会越来越好。
众人一听完莫兆楠的话，顿时陷入了沉思，若真的有了宋全德作为这天安木行的靠山，日后要在这杭州站稳，扩大，那都是可能的，而且以这么几年莫兆楠的为人，众人亦是知道他做事谨慎小心，几乎很少会做超越自己能力以外的事。
楚雄将众人的脸都看了一遍，心里便是轻笑，虽说这些人的银子都不算多，但是这都耗了近一年了，放在何处不能生一堆银子出来？
“若是有人乐意将银子存在着天安……天安木行，我楚某不管，但是我的，还请大爷将股份退回。”楚雄嘲讽似的看了一眼四周，可最后那双眼睛却落在莫兆楠的身上，利落的神情半点都由不得莫兆楠躲闪。
迎着楚雄的眼神，莫兆楠的头皮有些发麻，应下不是，不应也不是，还在犹豫，便听得账房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等再定睛一看，莫兆堂已经到了跟前。
“楚伯伯。”莫兆堂拱手对着楚雄便是一礼，待得楚雄点头，莫兆堂这才起身看向众人，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叔伯，我和大哥分家的时候已然说好，诸位的股份尽数在我莫兆堂的名下，若是各位信得过我，还请三日后前往莫家宅子，到时候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是留是走，我莫兆堂断然不会有二话。”莫兆堂看了一眼莫兆楠，见他迟疑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有些苦涩，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学会了畏首畏尾，没有了半点骨气。
“二爷，你这话可是当真？”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莫兆堂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见那人眼神分明，当即点头，道：“这几日，我会让袁伯将账目清算出来，三日后，若是诸位要留，我以莫家的名义担保，自然不会让你亏损，若是要走，我则按照账目结果，按照去年的红利一一清算，分与大家。”
“此话当真？”楚雄眼睛一亮，若是按照去年的红利算，这银子绝对比今年的红利高，只是这样一来，怕莫家就要亏损很多。
“此话当真。”莫兆堂看着楚雄的眼睛再一次答道。
整个帐房内因为这四个字变得鸦雀无声，众人虽然未曾说上半个字，可是心里却在衡量着莫兆堂话里的可信度。
怀疑？信任？不过是在一念之间而已，可是莫兆堂的心却像是大海一般，上下起伏，那一日分家之后，他和葛玉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葛玉槿帮着仔仔细细的将所有自己的账目算了一遍，却悲催的发现，分到自己手里的三家木行这一年来竟两家亏损，一家平平。
同时葛玉槿也将这形势分析了一边，想来莫兆楠手里的会好些，可是也好不了多少，唯一能够靠得住的就是他们借着魏宛溪和刘芥蓉的关系，可能倚靠上了宋家，日后走向会比自己好很多。
可是即便如此，天泰木行的这些股东断然不会让自己兄弟二人拿着他们的银子去喘息，去缓这一口气。想来不要几日，分家的事情一传出去，定会过来闹上一番。所以葛玉槿第二日和莫兆堂直接回到了嘉兴府，回到了葛家，和葛金朗、葛海威聊了一宿，莫兆堂的心才渐渐的安定下来，不管莫兆楠如何，自己作为莫家的一份子，作为莫宗庆的儿子，定然要挺起自己的背脊，不去敷衍，不去推脱，将属于自己的责任扛起来。
莫兆堂厚着脸皮在葛家签字画押，借出银两，除去为自己留下一道希望，便是为了应付今日的局面。
等，莫兆堂只是等着，等着这些股东对自己的信任。
“兆……”莫兆楠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怎么都有些承受不住，一颗心忐忑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最后落在莫兆堂的身上，哑着嗓子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能轻轻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好！”不等莫兆楠说完，楚雄便是一个好字落地，彻底让莫兆堂松了口气，只要有人信任，自己再言出必行，想来日后也不会失了信誉，失了脸面。
“即是如此，那今日看在二爷的份上，我们暂且离开，三日后定会道莫家宅子一聚。”黎老五见楚雄应下，跟着后面也就说了几句下台阶的话附和。
不过片刻，原本账房里满满一屋子人又和那潮水一般，顷刻间不见了踪影，留给莫兆堂和莫兆楠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安静，格外的安静。
“兆……兆堂……”莫兆楠舔了舔嘴唇，才发现嘴唇上干涸的泛起了层层的皮。
像是能够理解莫兆楠的心似的，莫兆堂转过身，一屁股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抬起一只手胡乱的甩了甩，无所谓的说道：“大哥，给我杯水？”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