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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琛并不意外她的敏锐。
初见那晚，她已流露出和寻常少女不同的坚韧狡狯，还有……令人吃惊的沉静。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意外，也都胜券在握。
这般自信，要么是拥有让人为之侧目的本事，要么则是她内心强大坚韧，无坚可摧。
而她，貌似两者都有。
“小侯爷？”近在咫尺的男子神色不明，雪长安只得又喊了声。
“恭喜。”
明琛轻启薄唇，有些惊诧于自己的恍神。
看来，是今晚在侯府那一幕惹得自己不痛快。
“洪桥山地位尊崇特殊，你救了他，别说尚书府，放眼整个都城，近段时间只怕也不会有人再敢为难你。”
雪长安撇嘴。
难道别人不为难自己，就值得高兴？
自己可是打算一个个为难为难前世那些老熟人们呢。
“能救下他，也有小侯爷的功劳。”她实事求是，“没有你送的针，我无力回天。”
“能用毒针救人，是你的本事。皇上仍命刑部追查，你时不时去太傅府，有没有听说李肃查出什么线索？”
“没有。”雪长安摇头。
说起来，此事颇奇怪。
李肃担任刑部尚书多年，经验丰富，手下还有不少能人异士，洪桥山中毒一事居然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明琛同样觉得奇怪。
不过，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菲薄朱唇张了又张，犹豫许久，他低低又道：
“除开解毒，你可会……”
“看病？我会。”
雪长安反应灵敏，隐约猜到今晚明琛的异样从何而来，大概是镇国公府有人生病吧。
“想让我给谁看病？”
见他久久不语，雪长安耐着性子又主动了一回。
她想，能让明琛这么手眼通天的人都为难，多半是顽疾或者重症。
从医者角度来说，对罕见病症，都有兴趣一试。
何况，行医这件事比做人纯粹太多，只要细致努力，总会有所回报。
“镇国侯夫人。”
镇国候夫人不就是你母亲，当今皇上的堂妹，雅致郡主李韵芷么？
有些意外明琛对生母的称呼，雪长安不由暗戳戳的想：
啧啧啧，难道这小子和生母感情不好？
看来，别人嘴里妻妾和睦，功勋显赫的镇国公府，有些和传言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是前世造成明烽和明琛谋反的诱因么？
“你转过去。”黑暗里，她抬抬秀美下颌。
“嗯？”
“本小姐要穿衣！君子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又没兴趣当君子。”
……
碧瑶阁。
明琛一路施展轻功疾行，终于站在碧瑶阁前时，雪长安的脸被仍然料峭的春风削得生疼。
“不会有人发现吧？”她搓搓手，谨慎打量四周。
“你就是想被人发现，我也不答应。”
丢下这么一句，明琛率先抬腿。
紧随其后的雪长安反复回味这句话，发现他的口吻并不是从前的戏谑——
看来，他是真不愿意被人发现他带自己来给李韵芷看病。
儿子给生母请大夫，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他就这么奇怪？
等走进卧室，感觉就更奇怪了。
碧瑶阁精美的程度，竟丝毫不亚于皇宫！
前世，李沛登基之后，她欣赏过每一座宫殿，很清楚皇宫里的奢华富丽，眼前这间不管是陈设还是格局，几乎都可以比拟当今皇后所居的椒房殿。李韵芷再得宠，也只是郡主，况且她的生父和亲王在两年前薨逝。还有明烽，即使身负功勋，也是臣子，怎么会允许家中如此过度的招摇？
美人榻上，两个衣着讲究的丫鬟昏睡过去。
不用想，肯定又是小侯爷用了所谓的“睡香”。
注意到她的眼神扫过霜浓和烟清，明琛撩开悬挂的金银双丝绡纱：
“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不耽误诊脉吧？”
一张意外惨白，但仍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出现在眼前。
雪长安从前也听说过，雅致郡主是吴国有名的倾城美人，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桃腮凝脂，两枚梨涡盈盈，不仅如此，还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乃李氏皇朝里百年才出一位的翘楚。她却没想到李韵芷生得这么美丽，即使此刻不省人事，依然让人产生幻想，若她睁开妙目，该是怎样的倾国风姿？
难怪明琛这厮如此美貌，强大的遗传呐！
暗自腹诽一句，雪长安一边摇头，一边开始诊脉。
青丝浓稠的少女，专注于指尖脉搏，稚气仍在面庞无端透出一种折服人心的光彩。
明琛静静瞧着，不由又想起之前自己对她的误会。
“郡主是否时不时咳血？”少顷，雪长安蹙眉。
“是，今晚才咳过。”
将李韵芷纤细的手送回被褥，诊断结束的她缓缓起身，却不知从何说起。
脉细无力，肝阴重伤，阳不补亏，虚空至极……
造成这种脉象，绝非外伤所致，最大可能就是长年累月的忧思抑郁过甚，导致气血双亏，心神耗损。
“夫人……”她端详着明琛俊美如铸的脸，斟酌用词，“可是有心病？”
有了诊断，又联想到他种种异样，雪长安不得不做出一种推测——
难道是这个我行我素，恣意乖张的儿子惹得郡主常常不快，以致生出心病？
明琛放下绡纱，语气轻淡：
“大概……是有吧。”
“大概？”
雪长安有些忍不住了，不管前世今生，她和生母都无缘相见，此种遗憾，非经历过的人难以懂得。
明琛像是没听出她的吃惊：
“还能治吗？”
他想要咬紧的事，半个字也不会吐露，这点，从他始终不肯说为何相帮就能窥见。
她挑眉，轻哂：
“俗语有云，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找不到对症心药，即使人参雪莲，也难续命。”
“走吧，送你回去。”
直接忽略她的嘲讽，明琛起身，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
他人高腿长，力气还大，雪长安哪里是对手，小小趔趄之后，径直被她拽出卧房。
外面清寒的空气，比常年房门紧闭的卧房不知好多少倍。
明琛用力长吸一口，回头叮咛：
“今夜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