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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雪海轩的态度，仍是淡淡的。
他夹起珍宝丸子放入嘴里，嚼了嚼，既不说好吃，也不说不好吃。
这种淡漠的态度，是从前根本不会出现的！
李娇怄得胸闷气短，在雪清颜和雪清笛的眼神示意里，却不得不小心赔笑，娇滴滴的问：
“可合老爷的胃口？若不合，老爷试试这道清真鳜鱼吧，很鲜嫩，是我亲手蒸的。”
她又夹了一筷子桂鱼放在小碗里，细心剔除鱼刺之后，才端去丈夫面前。
雪海轩又夹向奶白柔软的鱼肉。
他细嚼慢咽，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受用感，以及某种类似一雪前耻的快感——
从前用餐，可是自己帮她剔鱼刺！
有生之年能够看见她这么赔着小心伺候自己，也是破天荒了！
“老爷觉得如何？”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低声下气的李娇笑得脸像在抽筋。
“还是珍宝丸子好吃，再给我夹一个。”
“……”
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眼看李娇的怒火就要忍不住，春衫翠绿、容颜如花的雪清颜连忙笑着打圆场：
“说起来，姐姐挺爱吃鱼的呢，可惜她还没回来，不然定叫她尝一尝母亲的手艺。”
玉面淡漠的雪海轩，终于皱了皱眉。
暗暗递给女儿一个“干得好”的眼色，李娇假装关切的看向窗外：
“天都黑了，长安难道又是去太傅府了么？”
“太傅府？”雪清颜故作惊讶，“父亲，母亲，姐姐没有跟您二位说么，她在学堂告了假。”
春季多雨，南方不少地方开始雨水泛滥，渐有演变成洪灾的趋势。
再加上还要盯着修葺皇太贵妃陵墓的各项花费，雪海轩最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对府里的事就没那么关注。
“长姐告假不是第一天了吧？”雪清笛也适时插话。
越听，雪海轩的眉皱得越紧。
一个闺阁少女，不按时上学堂也罢，居然天黑还不回家？
他放下筷子，严厉看向爱女：
“清颜，你无需隐瞒，实话实话，她几天没有去博文？”
“唔……”雪清颜支支吾吾，一脸不愿出卖姐妹的为难，“三……三天。”
“三天？”啪的将筷箸摔去桌面，雪海轩吹胡子瞪眼，“三天她都呆在太傅府？”
“这……”
李娇欲言又止，勉为其难道：
“之前每回长安在那里，洪翰林都有派人过来支会，这三天……”
“长姐跟先生们说，她的假，是掌院特批的。”雪清颜补了一刀。
眼看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雪清笛赶紧补上第二刀：
“今天我在学堂听别人议论，说洪掌院这几天精神欠佳，太傅府闭门谢客。”
言下之意，雪长安压根不在太傅府。
那么，她去了哪里？
雪海轩越想越气，不管再如何出色伶俐，终归是女儿家。
天黑还不着家，万一出点岔子，她如何还能谋一门好姻缘？
大胆，太大胆了！
“派人……”
“夫人，刘四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粗使丫鬟在门外请示，打断雪海轩的吩咐。
李娇一听，刚刚的愤怒顿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自从听取清笛和清颜的建议，她就将刘四派出去事无巨细的监视雪长安。
这几天，她们刚才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雪长安去了哪里，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她每天都去那个少爷小姐压根不会涉足的北市。
屈尊降贵去那种地方，能干什么？
要么有什么秘密，要么……就是她在谋划什么。
不管哪种，都足以够她喝一壶！
“老爷，您先别着急，长安聪慧又有本事，定是有自己的事在忙。”
纤纤玉手用力按了按丈夫的肩膀，李娇转身出门。
雪海轩轻哼：
“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自己的事？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清颜，你务必早告诉父亲。来，吃饭。”
片刻，李娇一脸忧虑的折回来。
她款款走去座位，柳眉凤眼间布满担忧，疑惑，还有几分大事不妙的惊惧。
表情这么明显，想装作没看见也难，受够心理补偿的雪海轩终于主动问了句：
“你怎么了？”
“刘四说……”用力在眼里逼出一点点水意，李娇将不敢置信和忧虑深重演得恰到好处，“他刚去北市采买，看见长安在那里，而且……还和一个男人进了茶楼。那个男人从头蒙到脚，神神秘秘，刘四看不清楚脸，只看到一双靴子，靴子上的花纹在咱们都城很少见。老爷……老爷，该不会明儿所说是真的吧，长安……是泽国……奸细。”
“荒唐！”
雪海轩再度拍向桌面。
他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妻子，声音也为之严厉：
“要长安是奸细，咱们尚书府不成奸细窝了吗？
夫人这是要相信娘家侄子的信口胡诌，将整个雪府赔进去？”
“老爷明察，妾身绝无这等念头！妾身也是雪府的人啊！”
梗着脖子争辩一句，李娇擦擦眼泪，按照预计好的将话题带过去：
“妾身也是急糊涂了，一想到长安在那种地方，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刘四说，他去那间茶楼看了看，长安和那男人的包间是不让人打扰的天字号房，他想进去保护长安，都被小厮拦在外面。老爷，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若长安出点什么事，咱们如何对得起云姐姐？”
“哼，你还知道要对得起若晴？”
不说还好，一说起云若晴，雪海轩满肚子火。
默默旁观的雪清笛也放下筷子，假装无心的道：
“这么说起来，长姐不是奸细的话，就是和野男人……”
“私通！”
啃着鸡腿的雪清楠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他可记了好久，哥哥姐姐说过，只要答得好，后面每顿都给他奖励鸡腿！
“清楠！”李娇重叱，“不得胡言！”
“吴刚，去把刘四找过来，让他带路去北市！”
说完，雪海轩用力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娇。
刘四出现的时机太巧，不管今晚是不是她的手笔，长安有事隐瞒是真的。
权且过去瞧瞧那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万一……
雪海轩有些不敢想。
万一的万一，在外多年的她真变成奸细，那……
不，即使她是，也不能让别人察觉她是。
奸细误国，自己这等忠臣，悄悄处置便罢！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