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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身影倏的直起。
明琛眼眸微眯，透出几分危险气息审视着两个随从。
敢情他们这几天时不时躲起来嘀嘀咕咕，就是在议论这个？
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和失落在心房里闪过。
被拒绝么？
不，自己绝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想到这，他一甩袍襟，眉目熠熠的起身：
“走，去锦绣阁。”
他并不认为雪长安那晚说的话是拒绝，反而更像……一种控诉。
只是，这么久以来，他心里也从未安放进一个人，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亦有些陌生。这几天，他都在想这件事，想她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想把她留在身旁，故而有些沉默罢了。至于这两兄弟的担忧，简直多心。自己可是从三四岁就开始认识这个世界残酷的人，认定的事，选定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弃？
不存在啊！
目前的关键是，让她如何一步步接受自己。
那晚她不是有事说让自己帮忙，既如此，她肯定会把消息送去妙娘手里——
她那样冷静机警，又怀着自己的目标，明琛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就此彻底割断和自己联系。
退一万步说，她就算想割断，自己也绝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大不了……硬抢。
当然，一想到自己若是真硬抢，她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依不饶，明琛的唇畔不由荡出一丝浅笑。
“瞧见没，主子笑得好诡异。”后面的夏坤瑟瑟发抖。
“哪里诡异，就是正常的笑嘛。”夏乾狠狠剜向刚把自己推出去的家伙。
“你不懂……”
“你们两别在后面叽叽歪歪，我心所向……”
月洞门口，一道挺拔如松的黑色身影慢慢踱出。
明琛压抑的止步，夏乾夏坤则连忙请安：
“给侯爷请安。”
“嗯。”下巴布满胡须青茬的明烽瞟一眼神色瞬间清冷下去的明琛，轻轻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本侯同世子聊几句。”
两兄弟安静的退下，明烽也不说话，静静走向一旁的凉亭，率先在石凳落座。
“你坐。”他一身玄黑常服，即使不再年轻，依然也是丰神俊朗的模样：
“你刚说‘我心所向’，可是在说让你心有所属的姑娘？”
“是。”
明琛平静看过去。
记忆里伟岸俊美的男人，在岁月的挫磨中，也渐渐有了一丝老态。
明烽有些诧异他的坦白直率，微愕之后，神色复杂的道：
“你也长大了，既然有了心仪的姑娘，那么，告诉为父是谁。不管门庭高低，不管相貌才华，只要是你中意的人选，为父一定请最好的媒人上门去提亲，把她纳为儿媳。咱们侯府也是很久没有做过喜事，世子大婚……”
“若是皇上和柔贵妃不同意呢？”
自己拒绝李言姝的事早已穿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没有听说。
明烽愣住，随即哑然失笑：
“四公主盛情固然难能可贵，只是你并不心悦于她……”
“您觉得……彼此心悦是男女婚嫁最重要的部分？”
儿子的问题，显然意有所指。
明烽怔怔半晌。
片刻，他像是不能承受明琛黑亮双眼的逼视，负手起身，看向满墙绿油油的藤蔓：
“当然。”
“既如此……”
“既如此，当年，为父为何还要同意纳许姨娘入府？”明烽回头，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莫名多出一丝波澜。
“许氏入府时，儿子尚不通人事，只是……后来也听说过，让她入府是母亲的意思，在整件事情当中，您是被动的。儿子想问的并非这个，而是……既然明明心悦，彼此为何不能多一些耐心，多一些沟通，多一些包容，甚至是……多一些观察，多一些心思，多一些手段？”
他说得又快又急，像一场砸落的雨。
明烽的异色，再也收不住。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儿子探讨如何爱一个女人的问题，他抿着薄唇，回想起久远的一幕——
那年，明琛大概三四岁吧。
他缠着自己，要自己带他去马场选一匹小马驹作为学骑射的座驾。
经过碧瑶阁时，父子两个碰到出来晒太阳的李韵芷。
当时的情形细节，明烽已回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莫名其妙的李韵芷就冲上来，对着儿子就是一顿责骂推搡。明艳大方，和自己两两相许的郡主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怨妇，年轻气盛的明烽只觉得狂躁无奈。两人自然是愤怒的发生争执，难听的话彼此甩出一大箩筐，其中最难听的一句，莫过于李韵芷扯着嗓子尖利的喊：
“是，我就是连你的儿子也不喜欢！”
明烽怒极，甩袖而去。
他并不知道后来明琛是怎么过的那一天，而他自己，在菊笙阁酩酊大醉了三天三夜。
自那之后，明琛再也没有主动来找他这个父亲带自己去做什么。
明烽自然清楚是那天自己的食言伤害到孩子的心灵，只是……
一想到自己的亲近又会让李韵芷疯狂失态，他又不忍、不愿再去主动修补父子关系。
多年一晃而过。
明烽对儿子心里充满愧疚，所以，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使没有父亲的看管，母亲的照顾，这么多年，他也十分出色。
“手段……”明烽被这两个字惊住，浓眉微皱：
“琛儿，既然是心悦之人，怎么能用手段？自然是赤忱相待，一片真心。”
“赤忱真心假如得不到心思手段的保护……”
明琛薄唇轻扬，镇静迎上明烽的打量和注视，突然，几声尖利的叫喊刺破夜空：
“郡主！郡主！”
两父子同时眼神一深，亦是同时踮足腾空，施展轻功翻阅高墙，飞向不远处的碧瑶阁。
“母亲又不好了吗？”
瞧一眼神色惶惶的明烽，明琛率先冲进去。
他甚至暗想，自己是不是正好可以借机去尚书府，把小丫头强行带过来？
她对治病救人，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然而，等他们闯进去，呈现在父子两眼前的，却是意外震惊的一幕——
一条白绫在房梁上飘飘荡荡，李韵芷薄叶般的身体无声无息的挂在上面……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