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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比试在日薄西山时结束。
上午的画，舒广是男学子第一名，雪清颜是学女子第一名。
下午的乐，男学子一个名叫许万城的拔得头筹，女学子里，依然是雪清颜以一曲《高山流水》夺冠。
“殿下，今日两场，雪长安的表现都显得平平……”
回太子府的路上，亲随唐超一边递给李沧一盏润喉杏仁羹，一边开口：
“会不会是二殿下情报有误？属下今天特地留心过，除开生得清秀脱俗，和其它女学子并无二致，反倒是她妹妹雪清颜，画工深厚，琴艺精湛，光芒万丈。”
“是么？”
李沧含笑拨动金汤匙，温如春风般的眉眼间荡着一丝有趣的了然。
唐超听这口吻，立刻明白自己说错：
“殿下并不认为么？还请殿下赐教。”
“对一个聪明的人来说，藏拙和出风头一样容易。”
李沧眼前，闪过雪长安今日所作的画。
今日女学子画作比试的题目，是“红颜白骨”。
和“春日宴”类似，很抽象，不好驾驭，极难出彩。
第一名的雪清颜大胆采用对比手法，通过一个亭亭美人和一具森森白骨的对比，来表达光阴易逝的感慨，立意还算可取，不管是笔力还是细节，处理得堪称完美，拿下第一名是情理之中的事。
雪长安的画，有些过于简单。
她只画了起伏的几笔和一朵鲜花，乍一看上去，仿佛出自初学画作的孩童之手，只是……
李沧总觉得，在雪长安心里，还有更深层次的立意和表达。
“唐宁还没有回来么？”
他放下碗，略撩开锦帘往外看。
回之前，他留下另一名亲随唐宁打探消息去了。
唐超将小碗收拾回食盒，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
片刻，从马背腾空而起的唐宁闪入车内。
“启禀殿下，那位雪小姐，去了大将军府。和她一起的，是慕承之和明琛。”
“大将军府……”李沧有些疲倦的支着额头，“看到没有，和她打交道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那……”
唐超猜度着自家殿下的含义，试探道：
“殿下的意思，是否要找个机会和她结识？”
“这届春日宴父皇母后之所以会允许我们兄弟去博文担任考官，深意你们大概也猜得到几分。”一丝落寞浮上脸庞，李沧温和又无奈的开口，“此刻若和她结识，难免会让父皇母后，还有他人过多揣测，带来不必要的是非，还是等等再说吧。即使郡王府之事是她手笔，那也是李肃自身不端。”
“可属下听说……”唐宁欲言又止，“三殿下曾试图和她结交。”
“三弟？”李沧疑惑。
“对，故此二殿下建议……”
唐宁深深看向自家性格过于优柔的主子，眉间划过一丝厉色：
“要么将她收为己用，要么……让她再也翻不出任何手笔。”
“这……”没想到李沐会提出这种非此即彼的建议，李沧沉思良久，“还是再看看吧。”
太子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入了二皇子李沐耳朵里。
沐王府里，他烦躁走来走去，略有残疾的右腿因此十分明显。
“太子殿下自小心软，殿下您别恼怒。”亲随黑豹上前劝解。
“心软？”李沐的怒火像被点燃的干草，一飞冲天，“男子汉大丈夫，心软能成什么大事？对，他是嫡长子，是太子，是父皇和母后第一个金贵的儿子，他要继承大统，只是，要当皇帝的人能不那么幼稚吗？这些年，为他的太子之位稳固，母后和我殚精竭虑，本王手里沾了多少血，他倒好，落得个一身风光霁月，心软如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黑豹哪个都不能说不是，只好保持沉默。
片刻，狠狠踹向一盆海棠的李沐忽然间又笑了：
“你刚说明琛和她一起？”
“对。”
“是了。”李沐笑得阴狠，慢慢弯腰又扶起那盆歪了的花：
“柔贵妃那个老妖婆不是在明琛那里脸面丢尽么？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入宫禀告母后，把消息递过去。”
“殿下的意思……是要借刀杀人？”
黑豹的脸上涌上无限的佩服，二殿下的手段和谋略，比那个又傻又软的太子高明太多。
若非他的腿，可惜了！
李沐哪里瞧不出属下一闪而过的遗憾，伸手拍拍那条不争气的腿，落寞又不甘的嗤道：
“本王这辈子，终归被这条腿误了！”
……
将军府。
刚气硬派的三个大字悬于门梁，一座古朴大气的宅子出现在眼前。
临到门口，和慕承之一道在外面骑马随行的明琛拍拍胯下乌黑如墨的良驹：
“今日天色已晚，你母亲又不适，承之，我便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探病。”
“多谢关怀。”慕承之一边牵着马绳一边拱手，“改天叫上我大哥，请琛兄一起喝酒。”
“我走了！”
双腿夹紧马肚，扯着马绳的男子一声高喝，只见紫衣翻飞，刹那远去。
慕承之灵巧跳下马匹，不由得有些奇怪。
方才不是道过别了，怎么还要说一声“我走了”，琛兄素日可不是这么讲究繁文缛节的人。
他的困惑，坐在马车里的雪长安亦有。
笼着两黛秀眉的她来不及吱声，一旁的谷芽笑嘻嘻开口：
“小侯爷在跟小姐道别呢。”
“……”
跟自己道别？
难道说他这一路是特意送自己来将军府？
不对吧，慕承之的武功相当不错，他不可能不知情啊。
心田划过一丝暖意，她瞪向笑得促狭的丫头：
“没听见吗，他是跟慕二公子道别。”
“他明明跟二公子道过别了呀，再重复一句，肯定是对小姐你说的！”
谷芽伶俐辩解，一脸不接受反驳的笃定。
这时，车外想起慕承之彬彬有礼的声音：
“雪小姐，请下车。”
三人畅通无阻的进入将军府。
入了门往右，一汪碧绿湖水来到面前，再往前，则是各色花草树木。
相比文臣家宅，将军府的风格硬朗许多，不过瞧这格局景致，在武将里面应该算比较好的了。
“二哥，你还真叫她来了？”
身后再度清脆又熟悉的声音，雪长安和谷芽对视一眼，双双转身——
一身飒爽的慕沁之大步流星的走来，身旁跟着一个白发长袍的老头。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