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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
飞羽阁四面通透，春日暖阳照进来，隐约可见空气里沉浮的微尘。
喜色染面的李言姝摇晃着柔贵妃包裹在湖蓝宫装里的手臂，又羞又急的跺脚：
“母妃取笑人家！”
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们个个含笑不言，柔贵妃见左右也没有外人，转身握住女儿柔润美丽的双肩：
“傻女儿，母妃怎会取笑你？从周岁开始，你哪年生日不是母妃亲自操持？今年，可惜太贵妃驾鹤西归，不宜大肆操办。不过，你牵挂的事，母妃绝未落下，你父皇更是……”
李言姝的容貌，多半继承自生母。
一张不失俏丽的小圆脸，五官明艳大气，既担得起浓妆艳抹，也经得住薄粉素净。
母女两站在一起，年纪尚幼的她呈现出是明丽活泼，柔贵妃则是妩媚横生。
她欢快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抢先问：
“难道父皇亲自给雅致姑姑和明姑父下了圣旨？”
“公主真聪明，正是如此。”柔贵妃的贴身宫女宝兰笑吟吟点头，“圣旨可是薛公公亲自送去的呢。”
“父皇真是最好啦！”
李言姝一蹦三尺高，柔贵妃被她晃得眼神不定，忙吩咐她的两个贴身宫女：
“小琴，小棋，本宫已为公主准备好今晚的首饰宫装，你们伺候公主去试一试。”
“母妃也最好啦！”
吧唧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李言姝提着裙子跑得飞快，小琴和小棋忙不更迭追上去。
待她们主仆身影消失在门口，瞅见柔贵妃的笑意顿收，宝兰小心翼翼的问：
“娘娘，那位小侯爷一贯的我行我素，他……会来么？万一……”
“皇上旨意，不是明令雅致郡主领儿子进宫么？”柔贵妃脸上再无半分刚才面对女儿的慈爱温柔，缀着几丝后宫妇人惯有的算计精明，当然还有一份荣宠加深的骄傲，“怎么的，她李韵芷再如何风光，也不过就是个郡主，还敢明着抗旨吗？再说，言姝能瞧上明琛，那是他和镇国侯府的福气！”
“娘娘说的是。”宝兰忙附和，“公主可是皇上和您的掌上明珠，不管瞧上谁，都是旁人的福气。”
往年的生辰宴会，镇国侯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只是，除开明烽偶尔会出席，李韵芷和明琛却是一个又一个借口，很不给面子。
本来么，柔贵妃也无所谓，一个侯府不来，也改变不了她们母女得宠的事实。
可惜，言姝那丫头竟看上了明琛！
平心而论，明琛那孩子确实出色，只是他一直不肯入仕，和皇族也不够亲近，打小是个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住的性子。
柔妃觉得，宝贝女儿若选他为驸马，后面必定少不了受委屈。
故此，她也曾劝说过很多回。
奈何言姝芳心深寄，完全收不回来，既然如此，身为母亲的她不得不重新开始考量——
四公主的金贵，吴国上下皆知。
若招明琛为驸马，那是瞧得起他们镇国侯府！
“听哥哥说，明烽出城换防去了，估计今晚进宫的，是他们母子两人。”
确定太监宫女们的清扫摆设没有问题，柔贵妃扶着宝兰的手，徐徐走出飞羽阁。
阳光温暖。
“应该是吧。”宝兰的回答，略有些心不在焉。
柔贵妃觉得奇怪，不由得在静谧无人的长廊处驻足，蹙眉问：
“怎么了？”
宝兰是她从娘家忠勇侯府带进宫的家生丫鬟，忠心耿耿，能干得力，很少出现这种恍惚。
“请娘娘恕罪！”宝兰连忙跪下，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奴婢……奴婢听得一些流言……”
柔贵妃放心一笑。
将香帕换去左手，她弯腰扶起跟随多年的心腹，从容又傲娇的轻哂：
“本宫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这宫中，流言蜚语还少么？怎么着，是不是又有人编排皇上偏心我们母女？算了，本宫今日心情好，也懒得和那些碎嘴子计较，即便要发落，也待后面吧。今日言姝生辰，是个喜日子。”
“不……”宝兰的脸色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犹豫着摇头：
“不是那些，而是……”
她可是自己的大宫女，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这么吞吞吐吐，难不成宫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思及于此，柔贵妃不由正色道：
“你快些说，不管是什么，有本宫在！”
“奴婢今日去取娘娘您特地给公主准备的浮光锦宫装，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警惕瞥了瞥四周确定无人，宝兰上前一步，附去柔妃缀着明珠的耳畔，将声音放去最低，“议论皇上对雅致郡主格外的不同，他们还说……还说……小侯爷的长相隐约和皇上……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什么？”
柔贵妃柳眉倒竖，粉面大惊——
身为宠妃，她自然也清楚雅致郡主当年是如何风光得宠。
只是，她的荣耀不都是因为和亲王乃先帝爱重的皇弟，且又是促成今上登基的大功臣么？
皇上和李韵芷……可是嫡亲的堂兄妹啊！
怎么会呢？
不会，不会的！
皇上后宫充盈，年年都有貌美如花、二八芳华的女子进宫伺候，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去乱伦？
见主子神色变幻，宝兰松开紧咬的唇，又道：
“这种不着边际的流言，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公主心仪小侯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奴婢这才……”
想起女儿那张娇柔如三月春花的脸，柔贵妃的疑惑猜忌霎时全部变成冷凝阴狠。
她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既如此，本宫更要试探一番！否则，他们不要脸做孽，难道要连累本宫女儿么？”
“娘娘的意思是……”
“本来今晚本宫还不想捅破那层纸，看来，不捅破不行！
你找个可靠的人出宫去，让哥哥今日别出门，万一本宫惹恼皇上，他也方便进宫相帮！”
……
是夜。
宫宇连绵，甬道悠长。
一架肩舆慢慢穿梭在红墙明瓦间，坐在上面的，正是一身素锦宫装的李韵芷。
左侧，霜浓烟清前后相随，右侧则是身穿一身嵌金錾银玄黑锦袍的明琛。
“咳……咳咳……”
剧烈咳嗽，从入宫门的一刻就不曾停歇。
霜浓听得心忧，转去右边低道：
“世子，郡主的情况实在不容多呆，待会儿……”
“柔妃也真的！”烟清心直口快，“明知郡主身体抱恙，还非让进宫，不就是四公主……”
“不得胡言！”
锦帕捂嘴的李韵芷和明琛一齐轻叱。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