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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迷迷糊糊听到电话响,宋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
快过年了,清北早放了寒假,从古武大陆回来又过去差不多三个月。这三个月,中毒又挨了枪子儿的她花了差不多一个月将养身体,幸亏底子很不错,恢复起来还是挺快。相比身体上的创伤,对她来说,心灵上的窟窿似乎更大。回来之后的很多个日夜,她总会梦到秦慕白,一遍又一边重复着两人在大陆短暂的对话场景——
她知道,这是心病。
对在B国和去大陆遭遇的种种,好像一场梦。
要不是艾古和二多还活着,她只怕真会觉得那是一场虚幻:
傅司年后来跟她解释,Stone的经纪人阿华其实很久前是秦慕白得力的左膀右臂,他身手不错,还精通电脑,一直被秦慕白重用。很多年前,他被秦慕白派出来执行任务,目的就是想要渗透傅家,他们把目标盯上了热情明媚简,同时简单天真的司宛浓。游轮上的巧遇,其实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邂逅。
谁也没想到,阿华会真正爱上司宛浓。
然而,他也很清楚秦慕白给手下制定的规则——
玩可以,但不能动感情。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回大陆复命。
然而,精通人心的秦慕白几乎是很快看出他情根深种,勃然大怒。
执行任务不力之人,通常只有死路一条。
那时候的秦慕白势力还不如现在壮大,他权衡再三,最终没有杀死阿华,只是剥夺了他再当男人的权利。他用这种酷刑告诉阿华,只要他乖乖听话,司宛浓和那个遗腹子他不会动。秦慕白虽然残暴狠辣,说话还是算数,从那以后,阿华已经变成废人的自己死了,彻底断绝和司宛浓联络的念头。
就这样,阿华一直为秦慕白效命,直到燃魂的出现。
这小子是个绝顶电脑天才,他对人对事都很迟钝,唯独对电脑和网络有种超乎寻常的天赋。
给他一台电脑,他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燃魂受到秦慕白的重用,了解他的阿华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他主动请罪,希望秦慕白杀了自己,以弥补当年的过失。
或许是他的态度让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秦慕白有几分欣赏,他说看在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不杀。多年的忌惮和恐惧让阿华觉得秦慕白的饶恕并不是好事,在被外派执行任务的途中,他制造了自己假死的意外。之后,隐姓埋名在M国乡村讨生活,直到认识少年Stone。这个棕色人种的孩子在白人世界遭到各种鄙视,但他一身神力,勇猛至极。
看到他,阿华难免想起自己和司宛浓的孩子。
可是,他连却打听一下都不敢。
之后Stone被招募进俱乐部,成为一名格斗选手,临走前,他恳请阿华和他一起去加州——
那时,得到几大洲冠军的他已经被FF看中。
Stone很清楚,他之所以有那么厉害,全是阿华指点的功劳。
阿华犹豫。
一旦他公开露面,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活着没有别的念想,只求还能再见自己和司宛浓的孩子一面。
他婉拒Stone,可是Stone一直视他如父如友,千方百计央求,甚至还保证他肯定不用他操太多心,会好好打比赛拿奖金。他还说,想让阿华一起不是为别的,只想报答他。既然两个人都是孤苦伶仃的人,为什么不继续作伴呢?就想在乡村一样。阿华被他的话触动了,最终同意。
FF是个名利场,加州这种繁华世界更是。
从乡村来的Stone被各种嫌弃、藐视、陷害,阿华最初还能看着,但最终还是不忍心。
对他来说,这些阴损手段都逃不过法眼。
有了第一回出手,就有第二回,第三回……
直到Stone成为FF之王,一度拿下世界冠军。
……
荣誉和财富随之而来,尽管一直没有人再来找麻烦,阿华始终保持低调,在媒体面前,他挂着经纪人的头衔,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都是他们另外聘请的白人小伙子去做,直到华骏猥亵男童的事闹得全网皆知。阿华虽然精通网络,但为减少痕迹留下,很少上网,那天他去俱乐部陪练,回来的路上遇到极少极少的堵车。
另一幢建筑物的大屏幕上,报道华国巨星JJ的丑闻。
隔着雨雾玻璃,他看了一眼屏幕。
旋即,震惊得说不话来。
华骏的脸,除开继承到司宛浓的美艳,棱角却是分明,和自己至少有五分相似……
那一刻,阿华忘记了开车。
直到后面等得不耐烦的车队集体轰鸣喇叭。
怀着激动复杂的心情,回到公寓的他赶紧打开尘封已久的电脑,开始搜索JJ,连夜看完华骏所有的能在网上搜索的消息。之后,他又请Stone出手,调查了华骏和傅家的关系,直到所有资料都摆在面前,他才敢确定华骏的身份。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拿起电话,想让助理给他定飞去华国的机票。
然而,号码拨出去的瞬间,他挂了。
现在去华国,他能做什么呢?
忏悔?
认子?
还是什么也不干,遥远看一眼?
不管哪种,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况且,一个如今必须靠服用雄性激素才能勉强维持男人特征的自己,难道要成为华骏的另一桩丑闻吗?
他决定让这个秘密留在心里。
之后,宋螺为华骏正名,同时他也惊奇留意到,这个女孩骁勇拿下华国南区赛格斗冠军。为此,他特意找了视频回放,看过之后,他很确定宋螺能进世界赛,所以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期待。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世界赛开打。他在观众席瞄见华骏的身影,一向沉默寡言得他恳请Stone带他去宋螺的休息室。
赛前见面,Stone有所迟疑。
不过,他一直是个憨厚感恩的人,对阿华也很尊敬。
于是就有了那回休息室的见面。
没想到,短短一次见面,竟让傅司年瞧出端倪,还导演那场华骏“带走”宋螺的戏码。
被识破身份,他面对华骏时,心里只有深深的无力——
在他冷漠、憎恶的眼神里,他选择了向傅司年说出一切:
如果救出宋螺能让华骏好受一些,他不介意承受来自秦慕白的惩罚!
除开通往大陆的详细路径,他还提供了一种绝密的联络方式。正当傅司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联络时,秦慕白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他言简意赅,说宋螺被燃魂绑架了,假如傅司年想要救她,一切得听自己的安排,否则,他不能确保宋螺的安全。那时,傅司年还并不确定秦慕白和宋螺之间的关系,防备的问: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想得到什么,只想让你傅家掌权人的身份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
“让宋螺,永远是宋螺。”
这句话,傅司年听得有些费解。
不过考虑到大陆那边的情势,他选择了暂时的合作。
之后,秦慕白暗中告诉他准备了防爆深潜艇,在导弹爆炸之前,昏迷的宋螺已经被送到他手上。
紧跟着,整个海域都在颤抖。
傅司年很快意识到,暂时的合作,其实也是最后一次合作。
和宋螺一道被送来的,还有三个昏迷不醒的人。
老的那个,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正是艾古。
被毁容的女人,依稀是尤佳人。
傅司年将年纪较大的人唤醒,他第一时间从箱子里找出一瓶东西,飞快给宋楼灌下去。
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傅司年压根没来得及阻止。
之后,他平静又认真的跟傅司年解释了一切……
也许人死万事消吧,宋螺从傅司年嘴里听到这一切时,总觉得他嘴里的秦慕白和自己所见到的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把这种感觉说了出来。
闻言,温柔从容的男人拥住她,轻轻解释:
“傻丫头,人都是多面的,况且,你是他女儿,他不可能完全不在乎。还有,艾古说,秦慕白之所以将他留下,一是为保证尤佳人偷来的解药是真的,另一方面,也是对我和傅家的一种弥补。永年所中的毒,艾古或许能有办法能解。虽然他早已错过最佳生长期,不过,能解总比不能解好。”
说起傅永年,宋螺觉得心里莫名过意不去,尽管这件事和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她嗫嚅道:
“万一爸妈知道永年的毒是他……”
秦慕白,毕竟是她的生父啊。
傅司年安慰道:“和你并无任何关系,不用这么想,爸妈会理解。我现在终于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哪句?”
“让宋螺,永远是宋螺。”
“他不想让我变回明媚的身份,不想让大陆和我被人关注,是吗?”
“是。除此之外,这也是一个父亲,为女儿所能做的最好的、最后的安排。”
……
或许是傅司年这一句解读包含太多,从那以后,宋螺总是会梦到秦慕白。
梦到他孤单,冷傲坐那里,两眼空洞无物,如同立在九霄之上冷冰冰俯瞰人世间。
为了让她有个好眠,傅司年昨晚蔫坏的火力全开,把她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睡了一夜好觉,没想到又被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拥着被子,看向一身淡灰色居家休闲服的男人:
“谁啊,这么早?”
“傅安年那家伙。”傅司年坐回被子,顺势将睡眼惺忪的妻子拥入怀里,“安小晚还没找到,他着急呢,让我想办法。”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
安小晚两个多月前诞下一名女婴,和之前说的一样,生完三天,她就悄悄走了。
然而,也不知道真是母女连心呢还是怎么的,孩子每天晚上都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怜兮兮。
司宛清一辈子没个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孙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看不下去了,勒令傅安年必须要把安小晚找回来。
谁知道,安小晚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找到。
天天被老母亲念叨,听心肝小宝贝嚎啕,傅安年无比后悔无比心焦,摩拳擦掌要把安小晚找回来——
他还美其名曰,人家先恋爱后结婚,我偏要不一样,试试先结婚后恋爱。
宋螺当时听了只想笑,笑完,又有些替安小晚生气:
该死的熊孩子,你早干嘛去了?
傅司年让她的背贴住自己,轻哂道:
“可不是吗?自己想要找的女人自己不找,我不惯他。”
“这就叫张狂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宋螺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
两人相拥着又睡了个回笼觉。
没睡多久,傅司年的手机又响。
一看,凌晨五点四十。
他小心翼翼松开怀里的人儿,按下接听键,寒意直接把那端的聂灿冻僵:
“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还是去非洲锻炼吧。”
“我……是想去非洲。”聂灿支支吾吾。
“嗯?”
“薇薇说他父母订了全家去非洲旅游,我……想跟过去,那边不是很安全,我熟路,所以……想请假。”
“时钢和太太同意你一起去?”
傅司年可没忘记时钢得知时薇薇遭遇之后丢下的狠话——
他说,要不是看在时薇薇的面子上,拼着老命也要打断聂灿一条腿。
聂灿的声音更低:“没有。”
“那……”
“我偷偷过去,薇薇说她会想办法让我名正言顺出现。少爷,我这么多年没休过假,可以一回全休了吗?”
“休假追老婆?”
“不。”聂灿一本正经,“是休假搞定岳父岳母。”
“准了,记得带上银行卡。”
“啊?”
“金钱攻势也是一种。”
“少爷真有经验!”
“……”这种彩虹屁,傅司年觉得还是可以免了,“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是,谢谢少爷。”
挂断电话,他悉悉索索躺下去时,宋螺迷迷糊糊又醒了。
她烦恼的揪揪头发,嘟囔问:
“又是谁啊?”
“又一个追妻火葬场的家伙,不管他,我们继续睡。”
“嗯……”
宋螺睡意朦胧的唔了声,旋即,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傅司年也忙跟着坐起:
“怎么了?”
“我……”宋螺捋了一把眼前的发,“你那个‘睡’字提醒了我一件事。”
“……”傅司年笑得意味深长,“什么?”
“我大姨妈好久没来了!靠,该不会是有了吧?不行啊,老娘明年七月还要拿世界冠军呢!”
说着,她赤脚冲进洗手间。
傅司年琢磨着,应该不会那么快吧,毕竟她这段时间整个人状态都不怎么样,两人的欢愉其实不算多。
他正这么想,浴室里忽然爆发一声尖叫。
紧跟着,窈窕身影旋风般冲出来,手里举着两道杠的验孕棒:
“傅司年!你赔我的冠军!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参加不了今年七月的世界赛!”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饶是傅司年,也有些懵。
等他走过去看清楚验孕棒上的显示,他灵光一闪,抚向女孩平坦的腹:
“要不,咱孩子不论男女,小名都叫……冠军?怎么样,是不是完美赔给你一个冠军?”
“滚!”
……
七月流火。
年度世界格斗大赛在E国举行时,宋螺正好孕六月有余。
肚子里揣着货呢,她就是想参加也不能,看着超大屏幕里的直播,不由得怨念丛生。
外面,艾古,二多,陆酌,白虎,青蛇和黑龙拥簇着傅司年。
临到门口,谁也不肯进去。
陆酌轻撞了下傅司年的肩膀,呲道:
“你是她男人,她肚子里娃的爹,还是这里的主人,快进去呗。”
艾古和二多的到来,受到了陆酌四人的一致欢迎。毕竟,他们都算从大陆出来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老乡。而且,他们的故乡永远也回不去了。在傅司年的帮助下,医术高超的艾古开了一间私人医疗馆,每天限量看十名预约病人,一时间在帝都声名大噪。至于二多么,还处在来到花花世界的震惊和兴奋中,玩得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他们一行人最重要的人物就是负责保护宋螺的安全。
彼此间熟了,退去半身冷峻的傅司年也没那么高冷了。
他摇头,反推陆酌:
“我是这里的主人,但她现在是这里的女王!如果我敢让她不高兴,我妈会带着小朵随时杀过来。”
小朵是傅安年和安小晚的女儿,粉雕玉琢,可爱得紧,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陆酌浑身上下写满抗拒。
人正看着世界格斗比赛直播呢,心情能好得了?
要不是怀孕,冠军妥妥是她的啊!
他挣扎着倒退:
“不要,还是……”
陆酌迅速给傅司年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把老实厚道的艾古推去最前面,异口同声:
“老艾叔,她现在最喜欢听你说话,你进去吧。”
被直接推进大门口的艾古……
哼,这个花花世界的人心,果然不比咱们古武大陆淳朴,瞧瞧这一个个!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到动静的宋螺已然叉腰站起。
她扶着沙发,中气十足的喊:
“老艾叔,你快过来给我把把脉,看这小家伙到底还要多久才出来!”
艾古曾经受秦慕白的恩惠良多。
他一边走过去,温和安抚的暴走的宋螺,一边在心里默默道:
爷,您在天上看着吗?小姐现在生活得很如意,很幸福,你呐,可以放心了。 格斗娇妻你好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