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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轻轻触上了他的后背,“你怎么受伤了?”
殷临浠微不可观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抓住了我的手腕,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没事。”
“是因为我吗?”我低垂着眼眸,出神的望着他抓住我的纤瘦手指。
殷临浠怔了怔,然后故意笑出了声音道,“你想太多了,这只是在重建房屋的现场不小心被划到的,小伤。”
是吗?小伤…
可是,我怎么记得那个小伤在救我的的瞬间,血液蔓延开以至于模糊了视线,仿若在我眼前绽放了数不尽的彼岸之花呢?
他定是不想让我难过才这样说的罢!
我的心里不由的泛酸,哽咽的声音随即飘出了口,“对不起!”
“你...”他还想说什么,我只是以手挡在了他柔软的唇上,轻摇摇头。
随后,我的手稍向上移,抚过了他尚且带着水珠的墨发,最终落在了底下那张精致的面容上。
殷临浠眼底满是动容的瞧住我,在不经意间,他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尖,笑道,“瞧你这样子,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我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头抵上他的胸膛,直到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才算稍安下心。
这时帐篷外,桃心轻咳了一声。
“太子殿下,医官吩咐,可以出痧了。”
“知道了!”殷临浠稍应了声。
又低眼瞧了我片刻,随即起身拿了件衣裳披上,走向了门口。
二人似乎在那嘀咕了些什么。
我本是竖起耳朵听的,但无奈嗓子里那种奇痒的感觉突然掀起,让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素儿!”
耳畔响起一阵急呼,等我抬起眸子时,殷临浠已然站在了我身边,关切的望着我。
我冲他勉强一笑,摆了摆手,“这咳嗽一阵一阵的,除了难受些,倒是不打紧。”
听我这么一说,殷临浠的神色遽然变的十分复杂。
为了使他宽心,我故意岔开话题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殷临浠稍愣,复杂的神色果然又变回了不自然。
他倒是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扬起了手里棕色半透明的牛角板,俊逸的容颜上略微发窘道,“医官说,可以出痧了。”
我定定的瞧着那张越发窘迫的脸,一笑,只觉得他这样真是可爱。
殷临浠被我瞧得实在不自在了便重新下了浴桶,声音有些别扭道,“转过去!”
“好!”我照做。
只是在他抬手掀开我因浸了水而紧贴在背上的长发时,一种微妙的感觉顿时在心底蔓延开了。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剧烈的痛感所代替了!
是什么剐过了我的后背!
“啊!”我爆发出一声杀猪的惨叫,怒的回头瞪了眼罪魁祸首,“你做什么!”
身后的那混账则十分无辜的扬了扬手里棕色半透明的牛角板,“出痧!”
“哈?”我眉梢跳了两跳。
收回这家伙真可爱的前言,此时我真是恨不得把这厮给直接敲晕!
帐篷外的桃心听见了我的惨叫,这才忙不迭的捂着眼睛跑了进来,将一小坛酒递到了我的手里,“公主,对不起!医官吩咐过了我,说酒能驱寒毒,出痧一定要用,但刚刚被人一搅合,我就给忘记了。”
说罢,还不等我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她便“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事故”现场,徒留我和身后那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面面相觑。
“拿来吧!”殷临浠朝我摊手。
我躲了躲,想起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当即便拔掉了酒塞,想着等老娘喝醉了,你爱咋刮咋刮。
可是还没等酒坛凑近嘴边,手里的酒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你还给我!”
“不还!”
“你还不还?”
“不还!”
某混账扯扯嘴角,将手里的酒坛高举过头顶
我伸手扯了扯,无奈于身高,根本够不到!
“我最后说一遍,你还给我!”
殷临浠干脆不理我了。
“好吧!”我认输,悻悻的伏到的浴桶另一边。
然后,鼻尖在嗅到一阵酒香的同时,背上一痛!
“嘶!”我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殷临浠的手上的力道随即减了几分,又小心问道,“疼吗?”
待适应了下来,我将下颚抵在浴桶边缘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力道把握的正好。
就这样,默了半晌。
殷临浠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我被他问的发懵。
“为什么要去滦水河?”
随着他沉沉的话音落下,我的背脊挺直,正想着怎么回答他,总不能直接和他说我是为了效仿说书先生凿冰取鱼,不仅没成功还差点送了自己的小命吧?
殷临浠见我没有回答,又继续道,“若不是有个老大娘和我说你往滦水河方向走了,让我去看着点,又在半途遇上了跌跌撞撞往回奔的桃心,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自然知道,毕竟是我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了,不但险些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还差点连累了桃心。
所以,在殷临浠循循善诱的和我讲着大道理的时候我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的挨着训。
良久,身后才传来了浅浅的叹息声,他又说了什么。
我没太听清,只是觉得脑袋在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里变得十分沉重,接着眼皮便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
再等我醒来时...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帐篷里的床榻上。
而守在我身边的桃心正打着盹,手臂突然一个没撑住,脸猛地盖在了床榻边缘,立时清醒过来捧着脸呜咽了声。
我瞅着她滑稽的模样低低一笑,桃心才抬起眼皮,满脸惊喜道,“公主,你醒了!”
“嗯!”我点点头,忍不住的微咳嗽了两声。
桃心却腾的起身走到了帐篷里一只烧的正旺的小炉边,端起上面煎药的药罐往小碗里倒了些黑乎乎的汤汁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挑眉,“晚膳?”
桃心轻轻一笑,摇头道,“这是那个叫金雅的姑娘在公主泡澡时送来的,说是家传的良方。”
“金雅?”我的脑海里四下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来江北当晚那个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跑走的牧民打扮的姑娘。
“是她?她怎么知道我这样了?”
“是太子殿下...”说到这,桃心暧昧的笑了笑,“公主,你掉下冰窟窿的时候可把我吓惨了,还好我回去找救兵的路上碰到了太子殿下,你都不知道当他听到你掉进了滦水河的刹那,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我甚至还没有说完话,他便像支离弦的箭一般跑走了,到滦水河又为了救你,太子殿下像疯了一般敲碎了河面上的冰,然后想也没想的就跳了下去...”
桃心开始喋喋不休的夸奖起殷临浠的神勇,一脸崇拜的模样。
到后来,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她,“那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伤?”桃心愣了愣,立马恍然大悟,“那是太子殿下跳下去救你的时候,不慎被浮冰刺伤的。”
果然...
我失神了片刻,桃心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等我回过神又继续道,“公主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金雅看着太子殿下心急如焚的抱着你跑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医官说上了话,知道了公主你寒邪入体,这才专门趁着太子殿下为你出痧的时候送来了这些草药,说是专门对付寒毒的独家配方,开始太子殿下还不相信,直说让我轰她走,可是后来你出痧的时候竟然晕了过去,一边晕着还一边咳嗽干呕的厉害,太子殿下没办法,只好给你喂了一点那草药,还真别说...金雅姑娘的独家配方真管用,公主你服下了以后立马便不再咳嗽了。”
“是这样啊...”我的目光落在那黑乎乎的汤汁上,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殷临浠呢?”
桃心又笑笑,舀了一小勺那黑乎乎的汤汁往我嘴边送,直到我仰头将那苦到脑仁直疼的草药喝下才道,“江北雪停了,太子殿下去巡查重建的工作,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回畿城了。”
“真的?”我面上一喜,转而眉头又低了下去,“可赈灾的物资不是还要等七日以后才能到达江北吗?”
桃心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小方绣帕,擦擦我稍沾上药渍的嘴角,“这个公主就放心吧!下午已经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体恤民苦,特批赈灾的物资不需要经过国库批审便可发放,加上江北连续小半月的暴雪又停了,估摸着物资快马加鞭不日就能抵达江北了。”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敢情我今天这一趟掉进寒水里真是白搭了。
但转念一想,这殷临浠的老爹表面打着为民着想的大旗,其实不然,他只不过为了彰显他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特地这样做罢了,若真是体恤民众为何第一批物资不这样做?非得等到江北百姓死伤无数、饿莩载道的时候呢?
“太子妃娘娘!”
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低呼,接着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钻了进来。
是那个叫金雅的女子!
只见她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我,在帐篷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一身牧民装扮衬得那张小脸红扑扑的,我这才发现这个叫金雅的女子长着一张异域风情十足的漂亮五官。
“金雅姑娘这是?”我笑笑,看了看旁边。
桃便很是懂事的放下碗,退了出去。
金雅抿唇一笑,“太子妃不必紧张,金雅只不过来看看家传的良方在太子妃这受用不受用!”
是吗?
我冷眼瞧了瞧那笑容很假的漂亮脸蛋,面上扯起一丝笑,“有劳金雅姑娘挂念了,我正好觉得在这帐中无聊呢,你来了也好陪我说说话。”
“是!”金雅低低眉眼,十分不客气的落座在我身边,又掩唇低声笑开。
“金雅姑娘笑什么?”我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她。
半晌,她才敛住笑意道,“太子妃你我不过是初次见面,初次说话,你为什么要装的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呢?”
我稍打量了旁边那一脸自信的人。
正好遇上她也斜眼打量我,于是四目交接的时候,她又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容简直就像是在无声的嘲讽一般。
好一个狂妄的女子!
但我也不生气,反而将唇角的笑意扩散得更大了些,“我也倒是觉得奇怪,金雅姑娘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拿出家传良方来救我呢?”
说罢,我探究一般瞧着她,那张异域风情十足的漂亮脸蛋果然飘起了一抹不甘心。
不过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笑,“你真以为,我那良方光是救你的?我告诉你,那里面我偷偷另加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毒性之慢足以到你回到畿城以后再发作!到时候你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