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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屋外正是碧空如洗,香枫火红的好时候...
此时我却在公孙府的小院里追问着公孙子都,关于昨天的后续。
“然后怎么样?祭仲可有说什么?”
那厮听了我的话以后,只是斜睨了我一眼,然后端起茶盏似自言自语到,“嗯...却是好茶!”
我见他十分闲逸的样子,难免郁闷,“我说公孙,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你都还没有告诉我,昨天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大王有没有再为难你?”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公孙子都似笑非笑的将茶盏轻轻放下,目光熠熠的瞧着我。
此刻有微风习习而过,不经意间将他如染墨的青丝扬起,再加上那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仙人的神韵。
我当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既有人欲害你,祭仲又叫人下了那么恶毒的诅咒,我担心你有什么奇怪的?”
此话一出,倒惹得公孙子都微震,漂亮的唇角继而扯出了一个无奈的角度。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你啊,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以后如此不知分寸的话可莫要再说出口了,否则叫有心的旁人听去了怎么暗算你都不知道。”
“我还有什么可被暗算的?”我苦涩一笑,朝院子上方的天空望去,“如今我的母国亡了,父皇也死了,兄弟姐妹更是死的死散的散...”
“可你还有我啊,”公孙子都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将我温柔的圈进了臂弯里,低沉的声线在我耳边轻颤道,“就算这个世界没了,你还有我啊!”
我垂下眼帘,嗅着来自公孙子都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脑海里却蓦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心也随之猛然揪紧一痛。
“公孙...”我轻轻推开他。
转身对上他有些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我...”
“你不必开口说下去,我都懂,我知道你是心里还有个放不下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无论多久。”
“公孙,你别这样。”
我正要伸手捉住他的衣袖,公孙子都却灵敏躲开,“你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当然记得,”我曾经确实是说过,只要他去救我父皇,我就要将自己许给他的,“可是,如今我父皇新丧,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
“那是自然,”公孙子都的面色转忧为喜,手指不自觉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已经向大王提起了要娶你为妻的事情,大王也已经答应了,不过你放心,在你点头前我绝不会逼你的。”
“谢谢你,公孙!”
公孙子都的眼中有丝光芒明灭,继而牵起了我的手,往公孙府外走去。
“公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见我的脚步有些跟不上他的,公孙子都才放慢了脚步。
回头时,他漆黑的眸瞳里还略带了丝笑意,冲我神秘的眨眨眼道,“秋季索然,这府里的花都已经开败了,我带你出去转换转换心情。”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外走。
只是我们才将将走到公孙府门口,就看见了一粉衣女子如弱柳扶风般过来了。
是谁呢?
我探长了脖子瞧过去,待那身影越走越近了才发现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赵言月。
“她怎么来了?”我侧眸瞧向亦一脸不明所以的公孙子都。
“谁知道。”公孙子都淡淡的说着,不屑的目光像是两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投向赵言月。
谁知赵言月不仅毫不在乎,反而一上来就由人搀扶着跪倒在了公孙子都的脚边。
一并声泪俱下道,“子都,救命啊子都。”
“你这是怎么了?”公孙子都稍挑眉,上下打量起除了一脸病容以外,发肤完好的赵言月,“你竟求我救你命?呵呵...”
公孙子都突然发笑,那笑容越发美到迷惑人心,却也冷得令人牙齿打颤。
“赵言月,你莫不是走错了门?我可不会治病!而且就算我会治,也绝不治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是快走吧!”
赵言月勾起唇角露出了凄惨而无声的笑,眸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着公孙子都冰冷的话语沉去了谷底,她的双瞳黯淡到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的光芒了。
我见她如此落魄的样子倒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可只要我一想到她最初也是害过我的,就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但偏偏此时,赵言月却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及时捉住了我的手。
又带着哭腔向我哀求道,“苏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知道往日我糊涂...害过你,现下你必定还是铭记在心上的,可此事攸关我爹爹的性命,我只好厚着脸皮恳求你不计前嫌,帮我求求公孙大夫吧!此时恐怕只有他能救我爹爹了,而你又是他的心上人,他肯定是会听你的!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事后无论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我都绝无怨言!”
“你爹?”我瞧着赵言月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瞧向一脸云淡风轻的公孙子都,最后才疑惑道,“你爹怎么了?”
赵言月听我问起,也不敛住哭声,反而还哭的更厉害了些。
片刻,大概是见我有些不耐烦了,才勉强忍住哭声,抽噎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昨日大王突然派人闯进国公府,以私通外邦谋害郑臣的罪名抓走了我爹爹。”
“哦?”我挑眉,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赵言月的手里抽了出来,“那你为何就如此笃定公孙大夫能救你爹?莫不是你爹真的做了什么?并且你也是知道那件事的...所以这才不是去求大王,而是直奔到公孙这来求情?”
我似笑非笑的紧紧盯住赵言月,她此时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脸色才随之变了变。
只不过一丝慌乱仍旧是掩盖不住的从她眉眼间流露了出来,“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朝堂谁人不知晓大王素来偏宠公孙大夫,凡事也只有他才能在大王面前说上几句,所以我才来求他的。”
“是吗?”公孙子都邪笑,以修长的手指挑起了赵言月削尖的下颚,“可你还真的求错人了,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救他,我还巴不得他死呢!”
“你说什么!”赵言月惊得往后退了些,一双美眸里当即盈上了泪水。
“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公孙子都敛住笑意,绕着她缓缓踱步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爹那老匹夫不仅三番四次的在背后陷害我,更是在大王面前胡说八道,企图将杀害颍孝友的罪名往我头上扣,可他千算万算,如今也没有料想到吧...这以诅咒之名被冠上杀头大罪的恶人竟会是他自己!”
“你早就猜到了?”赵言月摇摇头,仿佛自欺欺人般,“不,不可能的,爹爹说过,他只是不满你看轻我...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你一下而已,只要你肯善待我,他又怎么可能会三番四次的害你呢?”
“赵言月,”公孙子都微微眯起眼眸,满脸的讥讽与冷漠一目了然,“说你蠢你真蠢,你爹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政权,从前他费尽心思的让你接近我是为了能在朝堂上少一个政敌,现在又借着为你出气的由头屡次陷害我,实则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也就是拒绝了入他党羽的邀请,这才恼羞成怒了,你说说...你爹是不是个卑鄙小人。”
“你住口!”赵言月听他羞辱自己的父亲,难免恼怒的瞪大了眼睛,“公孙子都,我知道你从来看不上我,但你万般也不该如此侮辱我爹!
“哼!”公孙子都冷笑,并不打算再与她浪费口舌了,便牵起了我的手绕过了仍跪在地上的赵言月。
“公孙子都!”而身后适时响起赵言月恶狠狠的嗓音,“公孙子都,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像我一样,至死都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倾慕,最终郁郁而亡!”
“当真不管她了?”
待上了马车以后,我探出脑袋望了眼孤零零僵在地上的赵言月,又侧眼瞧瞧公孙子都。
他却毫不在意的轻笑,“莫非你无端的同情心泛滥,也想让我去救那老匹夫?要知道,他不仅几次在大王面前胡说八道的构陷我,更是杀害了颍孝友的罪魁祸首!我此时为他求情岂不是叫大王将我和他看成一派?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我可没傻到那个地步。”
“你说什么?颍孝友是赵国公杀的?”
公孙子都低眼看看我大惊失色的样子,捏了捏我的脸颊才道,“此事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还记得颍孝友死之前说的话吗?”
“颍孝友说的话...”
我沉吟了一声,又在脑海里略一思索,猛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颍孝友气绝时要说的话是小心...赵国公!”
“不错!”公孙子都满意的点点头,“若不是昨日大王联合祭仲令人下咒,那被赵国公收买的兵士也不会被吓得立马就认罪伏法了。”
“原来都是他!”我喃喃了一声。
此时马车正好经过街市,微风拂起帘幔,我的视线在不经意间突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是他!
我捂住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大叫出声的嘴,心脏猛地落了一拍,连同瞳孔也骤然缩紧。
“你怎么了?”公孙子都疑惑的瞧着我,“苏丹?”
见我许久没有反应,公孙子都表情严肃的伸手捉住了我的肩膀,语气有几分焦急道,“你究竟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定定的瞧住眼前的人,呆呆的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说罢,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马车的帘幔外,可是...
那里哪还有令我感到熟悉...甚至以至于心颤的玄色身影?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