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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增长天王魔礼青看不下去了，道：“上仙这是跟谁发脾气呢，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您跟上头说去，别拿下面办事的人使劲。”

　　云舒上仙白了魔礼青一眼，道：“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跟我这么讲话，原来是魔王啊。我听说你向天界允诺，若是能够执掌妖域，便将无上洞天、朴元洞天以及云谣地界都让给天界管辖。魔王还真是出手大方啊，我这还未嫁入妖域，便已经开始心疼了。所以来之前，我特意去面见了玉帝，驳了你的奏折，这会儿，你那‘万言书’应该被扔在南天门，被万马踩踏吧。”

　　那四大魔王不听便罢，一听此言顿时恼羞成怒。留下几句狠话，便急着向那南天门去了。红鸾星君与龙德星君见此，也跟着拂袖而去。只留下月老跟红娘两个满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月老讪讪道：“还请上仙体恤小仙一片苦心，职责所在，莫再为难我们这老小了……”

　　云舒冷笑一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道：“在我面前，你敢称老？不要头发白点，胡子多点就倚老卖老。我今儿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回吧。不过，以后再有关于我的事，不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这桩亲事，你不必管了，以后也不用带这个、那个来吓唬谁，在这里，你从前那套怕是行不通的！”

　　一席话，说得月老满头大汗，似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着头，赶紧跟红娘告辞离开了。

　　众仙离去，乌泱乌泱的大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云舒上仙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向无极施礼，道：“云舒拜会妖王。”无极还礼，引云舒上仙至内室喝茶。

　　见麟祖在侧，云舒上仙似有忌惮。无极微笑道：“对麟祖，不妨事的。”云舒上仙遂对麟祖抱歉的笑笑，道：“今日云舒来访，一是为前日误伤妖王正式道歉；二是想让妖王知道一件事情：云舒不喜夺她人之美，那日梨花雨中，我已见到妖王心系之人。云舒无心牵绊其中，更不想因此心中生尘。云在青天水在瓶，你我如是便好。”

　　无极听闻云舒上仙此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起身拱手道：“多谢云舒上仙成全。”

　　云舒抬眼看了看无极，叹出一口气，道：“要不要这么发自真心的高兴，好歹我也是这九天之上令无数男神思慕的女神，你这个样子真是太伤我自尊了。”

　　无极笑道：“云舒上仙是我在这件事上，最不想伤害也最不知如何面对的一方。如今，上仙特意登门坦诉真心，无极心中已不是‘感激’两个字所能表达。如此，无极心中再无挂碍。”

　　云舒上仙闻无极言此，突然问道：“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曾经，我们见过……”见无极记不起来，云舒上仙自我解嘲的笑道：“果然，无论何时，你的心中就只有那条小红鱼。既然宿世的心意都是如此，那便用尽全力好好守护她吧。你我之间，便止于今日。”

　　言罢，云舒上仙又微笑着望了望无极和麟祖，转身而去了。

　　麟祖望着云舒上仙的背影，不禁感慨道：“这才是神仙该有的样子啊。”

　　无极心中的巨石被移走，内心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隐约记起似乎自己在某一世化身巨海之时，有一朵小云教会了自己如何蒸腾为云以及讲述了关于轮回的种种。因为时间太久，故而在云舒上仙问起时，无极没有一下想起来。此时，无极才了悟，云舒上仙究竟与自己有着怎样的缘分。

　　无极听麟祖禀报了妖域的近况，尤其对众妖宿的升仙之事又做了细密安排，便取出玉净瓶尝试着恢复功力。然而，待无极蕴蓄潜能，调转功力，打算进入玉净瓶中之时，玉净瓶却“轰”地一下炸得粉碎。无极望着满地瓷碎，不由地怔在那里。

　　无极记挂小余，便差麟祖送自己回东海。然而当无极走出水帘之时，却发现小余、砗磲、萌哒都不见了踪影。无极顿时慌了神，想要使用极目之能，查看小余的去处，可是却力不从心。无极心中猜测了无数可能，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自那桃树后面走出一个人，竟是哮天犬。

　　麟祖见是哮天犬，立即挡在无极面前。

　　哮天犬向无极施礼道：“妖王有礼，此番大约要贺喜妖王了！”

　　“何喜之有？”无极平静道。

　　“云舒上仙已经回禀天庭，说要应劫，请求天界取消婚事。这难道不是妖王之喜吗？”哮天犬道。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妖王这件事吗？”麟祖道。

　　哮天犬低头踹了一脚小石头，道：“妖王此番安好，是不是可以说，小余的神识也已经顺利恢复了？”

　　听到哮天犬如此提问，无极便知哮天犬此前并未见到小余，遂松了一口气道：“神识大约恢复了，但是仙骨仍然无法重新长出。”

　　“天界的手段不是妖王所能想像的。既然当初剔了仙骨，那就不是轻易能让你复原的。”哮天犬道。

　　正说着，萌哒忽然叼着一朵簪花，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无极一见，顿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萌哒，你过来！”是小余的声音！无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余怒气冲冲地在追萌哒，再后面则是拎着大包小包一路偷笑的砗磲。

　　萌哒在无极身后左躲右闪，小余则不依不饶地左右围追，无极不得已一把将萌哒抱起，小余才站住，气喘吁吁道：“萌哒不乖，偷拿人家老板东西。”无极望向萌哒，萌哒委屈地向无极撒娇卖萌。无极接过萌哒口中的簪花，道：“你是想送给小余对吗？”萌哒点点头。小余虽然心有所感，但仍道：“偷拿人家东西还是不对啊。”

　　无极望向砗磲，砗磲连忙摆摆手道：“这你可别怪我哈，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回来，小余有些着急，我就在海上造了个‘海市’，带她逛逛，等你回来。没想到你还先我们一步回来。”

　　“什么，那海市是你造的？这么说，那整条街市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幻象吗？”小余有些不敢相信。

　　“嗯，海市是我造的……这不看你不安，想陪你散散心吗……不过方才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这朵簪花也是真的……”砗磲怯怯道。

　　小余忽然记起第一次去海月宫时，砗磲就用一颗大珍珠为自己变出了许多宫女仆役。想到此，一个念头忽然在小余脑海中闪过。

　　“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我只离开一小会儿，你们两个就一起逛街。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谁送你东西你都收吗？想要什么，跟我说啊，为什么随便收陌生人礼物！”无极突然忍不住，大声道。

　　“你既能让砗磲留下，为什么不许我同他逛街？况且，我并没有收他礼物，买东西的钱是我在集市上参加‘背书大会’赢的。你最近为何总是针对我们两个！”小余觉得无极有些无理取闹。

　　不等小余说完，砗磲也气得忍不住道：“好你个无极，你说我是陌生人对吧，好好好，我这陌生人不打扰了，我走，你今后也不要来找我。”砗磲听无极说自己是陌生人，心中有些不悦，将手中大包小包往无极身上一放，道：“诺！看看都是给谁买的！”

　　无极低头一看，都是些男人的衣衫、鞋袜，知道都是小余买来送给自己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砗磲转身对小余说：“小余姑娘，本王告辞了，萌哒拿走的簪花就当我送你的，不要再为难它了，它也是看你把钱都给别人买东西，自己却连一朵喜欢的簪花都不舍得买，才那样做的。”说完，砗磲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等一下！”无极道。

　　砗磲听无极喊自己，遂留步并有些得意道：“要向我道歉吗，晚了！”谁知，无极却将两锭金元宝放到砗磲手上，道：“簪花那种东西怎么能让你来送，这是我买簪花和衣服的钱。”

　　砗磲望着无极递过来的金元宝，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攥起元宝，对无极恨恨道：“出手还真是大方哈！你以后休想再登我海月宫的门！”说完，砗磲拂袖而去。

　　无极来到小余身边，将小余手中的簪花一边插到小余头上，一边道：“我不喜欢你收别人礼物。以后也不要只想着对我好，忘了自己。”

　　这话，让小余的脸微微泛红，低声道：“贝王他走了……要不要拦一下他？”

　　无极微微笑道：“没事的。”

　　一旁的哮天犬望着无极和小余的这般图景，心中不觉有些失落，遂没有同小余打招呼，便默默走开了。

　　小余忽然忆起哮天好像来了，四处环视道：“哮天呢？我方才还见他站在这里？”然而青竹摇曳，徒留清风，哮天早已不知去向。

　　哮天独自怅惘地走在林子之中，走着走着，哮天感到身后似乎有谁在跟着他，回头一看，正是麟祖。哮天有些疲累，无精打采道：“你不在妖王身边，跟着我做什么？”麟祖道：“确定你不会泄露这里。”哮天苦笑一声，道：“难道妖王没告诉你我已经来往此地很多次了吗？”见麟祖的表情有些疑惑，哮天道：“即使所有人把这里泄露出去，我哮天也会拼命守着这里，直到最后一刻。”见麟祖的表情更加疑惑，哮天不禁拍拍麟祖的肩膀道：“替妖王守护好妖域，这样他就有时间来守护他想守护的人。”说完，哮天就若有所思地乘云而去了。

　　麟祖回到水帘洞边，见无极正在煮饭，立即想要上前帮忙。无极却微笑着示意麟祖坐到一边休息。麟祖望着忙忙碌碌的无极，道：“妖王是怎么了？我有些不认识妖王了？”无极放下手中的碗筷，微笑着对麟祖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麟祖道：“从前，妖王就是一副天神模样，不说不笑不生气，就像一片寂静的大海，什么也动不了妖王的心。可刚才……”“刚才如何？”无极问道。“刚才，妖王却同人世之中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眼睛里似乎只有小余姑娘一个人。”

　　无极闻听麟祖此言，若有所思道：“大约从前的我是仙，而如今的我，只是我吧。” 劫妖录（三）灵枢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