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旧时城上雪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叶子姐,机票已经订好了,你真的要走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手机架在书桌上,临夏抱着抱枕窝在懒人椅里看书,电话那头一伙人叽叽喳喳,领头的那个小店长哀怨的问道。
临夏端起温度刚好的莲心茶,看着窗外渐次盛放的月季,微笑着安抚:“别怕,我没有欠高利贷,也没有倾家荡产,我还指望你给我好好经营让我坐吃山不空呢……”
电话里一瞬间气氛全变了,那份温暖的欢闹透过冰冷的手机,以书桌为圆心弥漫开来。临夏撇开书,仰起头,春日里阳光其实并不烈,但这一刻临夏忍不住闭上眼,在不全然黑暗的世界里,临夏仿佛看到了阳光一束一束的印在脸上,柔软而又熨帖。
因为几天后就要“远行”,临夏决定先去看看妈妈。这次临夏没有选择送百合,她很早起来准备早餐,漂亮的培根、青翠的花椰菜还有香喷喷的香菇片,配合着滚圆透亮的米饭,码在便当盒里分外漂亮,都是妈妈身前爱吃的。出门时,临夏细心的抱起放在屏风边的橙花酒,放进装了祭品和便当的大纸袋里。
清明无需多久就会来临,届时祭祀的人会很多,临夏不喜欢凑到那个时侯,现在春还尚早,祭祀的人三三两两,临夏可以在墓园呆很久不被人打扰,可以和妈妈说说心里话,就像很多年以前放学后的晚餐时间,一家人吃着饭,笑着聊起同班男孩。
临夏照例点好香,她端详着妈妈的照片,笑着说:“好讨厌,你都不变老,只有我一直长大,对比起来显得我好丑哦……”
东风吹过墓园,寂静的只有纸条摇曳的声响,期间夹杂着草丛的动静,它们卷挟回荡在墓园的每一个角落。
临夏敛下双眸,从纸袋里拿出便当盒,又顺带着倒了一杯橙花酒。
“一起你总说外公家乡的橙花酒好喝,但没等找个机会让我尝尝,做酒的人就离开了家乡。前几年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找到了会做橙花酒的人,磨了好几个月才终于答应教我做。当时酿第一壶的时候我就想,得把度数做低点,你酒品太差了……”
临夏自己喝了一口,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妈妈不会回应她了,又或者说,妈妈其实从来就没有回应过她。
“妈妈,我过几天就会出国一趟哦,那时候放弃大提琴其实也很难过,幸好还有机会重新捡起来。”临夏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又说道“小年夜的那天雁卿走了,雪花飞的满城都是,他说,我其实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爱傅安晋,他说他看得见我眼里的情绪……我和他狡辩说,不是这样的……但是,心里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一个三年都没有忘记的人,一个写了三年书信只求一句解释的人,是不可能会被忘记的。”
“妈妈,假如……假如……”临夏张口想问些什么,但终归没有问出口。
临夏离开墓园的时候临近午后一两点,有提早绽开的杏花花瓣被风吹落,柔柔的浮在空中,像是浅淡的心事。
临夏出国三个月后终于回来,在莫纳什待的两个月,埃伦斯每天都缠着临夏,问这问那,担心临夏因为手的原因不再碰大提琴,又担心临夏因为碰大提琴手又有个好歹。临夏有一回感觉比较好,多练了练曲子,时间稍久了些,回头就看见埃伦斯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手。
埃伦斯佯装威严,警告临夏:“女士,如果你再毁了你的手,我可就真要剔除你在乐团首席大提琴师的位置了。”
临夏一愣,心里满满的,情绪化成眼泪在眼眶里发酵,她走过去拥抱导师:“埃伦斯,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被推开,因为手腕涂了祛疤的药,味道好难闻。
两个月后,临夏向埃伦斯辞行,在答应以后随传随到,终身为徒之后,终于被放行。
从澳大利亚到新西兰,三个小时的时间,临夏用了三年完成。
兜兜转转,临夏又来到了新西兰,下机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小雨,温度和澳大利亚也相差很多,临夏赶忙加上一件风衣。大上午的光景因为下雨,五街人迹寥寥,临夏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有些难走,她只好慢慢的踱着,透着伞沿看两边街道。
路过一家咖啡店,临夏指尖抵着掌心,有点凉,于是她推门进去点了杯咖啡,坐在窗边安静的捂着手,因为身体复原是需要长久调养的,所以再馋临夏也不敢多喝,只是偶尔极小口极小口地嘬口咖啡。
咖啡店里气氛很好,欧洲的咖啡厅里从来热热闹闹的,不管是都市白领精英还是退休溜街的老头老太太都喜欢来咖啡厅坐坐,或者是安安静静的看个报做个表或者是温馨愉悦的聚在一起聊天扯皮。临夏脸上挂着笑,窗户玻璃上的水珠偶尔划过映像里她的眉眼。
“Hi,有点冒昧,但是想问一下,你认识傅安晋吗?”一位有着英伦眉眼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搭话。
尽管有些奇怪,但临夏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噢!真是太好了,我没记错,嘿,莱瑞丝,瞧,傅的爱人。”男子站起身来招呼隔座的女孩。
“不,你误会了,我和傅安晋……”
“原来你就是傅的心上人,真是个美丽的东方姑娘。”女子很开朗,开口就夸临夏。男子戏弄姑娘,“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没有诋毁人家吗?”两个人小动作不断,闹了小一会儿,姑娘大概是终于想起了对面还有一个人,脸蛋红红的说起正经事:“你知道的,傅是一个有光芒的人,不可避免的,我陷进去了,那时候我疯狂的迷恋他,大概是毕业前那年吧,事情过去太久都记不清了,傅受了挺重的伤,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呢,因为拼死保护一条项链,和歹徒打了好久,那时候我才知道傅有喜欢的人。”
临夏恍然才知,傅安晋那时候,居然为了一条项链,受过重伤。
男子捏了捏女子的手臂,临夏看那姑娘瞥了眼男子,脸色有些难为情,停了一两秒才又听到姑娘开口:“你不奇怪为什么我们认出你了吗?额……那是因为……三年前你也来过五街,我知道你看到我抱着傅了……”
临夏愣了,她抬头:“那个女孩儿是你?”
“我偶然看到傅钱包里你的照片,说实话,我很嫉妒你,那天你出现在街道对面,我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女人的敌对性嘛,傅那时候腿还没消肿,我就……误导了一下你……你和傅……后来和好了吗?”
临夏心里百转千回,她回想起傅安晋寄来的那串项链,想起四年前的那个雨天,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勉强冲女子笑了笑,低下头喝了一小口咖啡。
女子伸手握住临夏的手:“人们在相爱的时候总会变笨、变不可理喻,把很多小事看的太可怕,有时候你以为这个大麻烦是冰川,但实际上,只需要出一次太阳冰川就会消融变成湖水。我很抱歉给你们堵了一层冰,但是亲爱的,你们值得在一起。”
临夏看着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孩,她带笑的眼眸里像是透析里临夏的心思,她慢慢的也回应了笑容,颔首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男子插了句话:“几十年后孤单的呆在单人墓穴里总归还是很凄凉的,只要有可能,就该让生命充满阳光啊。”
咖啡到最后都没有喝完,全部凉了下来。但和凉下来的咖啡不一样的是临夏的心,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心,大概如果缘分再来,她会迎着阳光缓步前行吧。
她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雨后的阳光细细碎碎的,但在水洼处却别有一番风味。
那天下午,临夏的社交网上挂了一条信息——
等阳光来。 旧时城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