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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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
天空湛蓝如碧,偶然飘过一阵浮云,薄得和轻纱一般,被阳光一照,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郁郁葱葱的绿意装点着大地,勃勃生机盎然崛起。许俊良终于结束了在美国的工作,低头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被美帝的资本家压榨的他身心俱疲,只想躺在家里蒙头大睡一场。当明星说来光鲜,背后的凄苦又有几人能懂。林姐给了他一个月的休整期,不接工作,不安排通告,随心安排自己的事情。他想他终于有时间去寻找丢失的爱人了。
许俊良通过李子阳帮忙,买下了明烟凌公寓对面的那套房子。他想这是明烟凌的遗产,不到万不得已,明曼罗不会卖了它,只要房子还在,那么她就一定会出现的。与其找易风,找孤鸿,还不如守株待兔,直接等明曼罗出现。
许俊良好久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了,阳光斜斜的照在脸上,睁开眼的那一刻,竟然不知身在何方。他打开手机,订了个外卖早餐,刚刚洗漱完,外卖小哥就送上门来。煎饼果子加豆浆,还是记忆里的味道,这种感觉真好。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脑袋要留在美国,宁愿黑在那里见不得光,也不肯回国。国内多好啊,足不出户,摁几下手机,什么都可以送上门来。他的小助理开玩笑说,手机比老婆还有用,吃饭,洗衣,按摩加清洁,动动指头就搞定,就算真的需要女人来特殊服务,手机同样能搞定。所以为什么要找女朋友,为什么要结婚在家里放个母老虎天天唠叨自己。许俊良没办法向他解释,只有深爱过才会懂,就算这世间一切都可以外卖,唯有感情是金钱买不到的。因为机器是冰冷的,爱人的手却是温暖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略略停留,又离开了。许俊良匆忙追出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刚刚合上门的电梯里只有一个保洁阿姨。他想自己大概思念成狂,疯魔了。一点点动静,就让他乱了手脚。
许俊良站在走廊里,定定的盯着熟悉的门。燕子楼空,佳人何在?楼内可还空锁燕?他特别想知道门里面变成什么样了,当年他未带走的东西还留着吗?他的痕迹是不是早已不复存在?两人一起选的家居和装饰是不是已经被换掉了?他的钥匙,还能不能打开这扇门?
这些问题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许俊良迫切的想知道明曼罗有没有彻底把他删除,将关于他的一切都割舍了。许俊良翻出了那把旧钥匙,颤巍巍的插进锁孔,轻轻一扭,“啪嗒”一声,门竟然开了。
难以形容的喜悦跃至许俊良的心口,他雀跃的在原地直蹦哒,像一个收到情书邀约的少年般,乐呵呵的走进房间。
房间里一花一木都和当初一样,就连两人的合影也纤尘不染的摆在沙发边,厨房里的锅台边,一碟一碗都是二人柴米油盐的回忆。明曼罗系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历历在目,可笑他当初怎么会觉得那样的她惹人厌烦呢?曾经相拥而眠的床上,明曼罗惯用的靠枕斜斜的立着,一如当日他离开时的样子。拉开衣柜门,他的衣物依旧按照他的习惯整整齐齐挂在柜子里。微微低头,洗衣液的芳香就钻入鼻腔。许俊良的眼眶湿了,他就知道,他的曼罗,他的女孩儿一直在原地等着他,她根本没有忘记他。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许俊良呼唤着“曼罗!”旋风般的冲出卧室。
门口站着的人影听见屋内动静,惊的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许俊良在看到来人时,眸子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原来是刚才电梯里的保洁阿姨。
许俊良问阿姨,是谁雇佣的她,阿姨摇了摇头,只说公司派她来的,一周一次做清洁。她已经做了半年了,从没见过主人回来。
许俊良低低的“哦”了一声,失落的走了出去。阿姨叫住了许俊良,问他是不是许先生。许俊良点了点头。
阿姨掏出一个小本本,说:“那太好了,公司说房间主人交待过,只要许先生回来了,就请您把东西都拿走。如果您说不要了,我们就可以处理掉,不然每月您的这些东西我们都要清洁护理一遍。您看,您想怎么处理,如果不要了,就给我写个条子。我好交回公司。”
许俊良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我全部都要!”
昏昏噩噩的过了一周,睡觉睡得头疼,许俊良决定出去走走。带上帽子口罩,许俊良去了春花烂漫的北海公园。这样一个春风桃李花开日,公园里游人如织。许俊良迎着春光绕着湖畔转了一圈,身在喧嚣的人群中,却只觉得孤单失落。他有些明白当年的明曼罗,寂寞真的可以蚕食掉快乐,就连头顶明媚的阳光也捂不暖心底的凄凉。他一直奇怪明曼罗为什么没有朋友,可现在他却也是一个朋友也没了。是他愿意的吗?当然不是,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站在浮翠亭边,恍若回到了当年学校里的雁鸣湖畔风波亭。那是二人背着老师偷偷幽会的地方。只是时过境迁,情已逝,爱已远,物已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似乎已不可追。许俊良帐然若失的盯着湖水发呆,目光定格的地方锦鲤翻飞,追着人影而来。想当初他们还曾为鲤鱼跃龙门而争论,现在他才想明白,明曼罗是对的,即便化身成龙也不见得是快乐的,何况世间根本没有龙门,抛却一切,跃了出去才发现鱼就是鱼,根本离不开自小相伴的池中物。
行至琼华岛,想起明曼罗曾说起的乾隆御笔所提的“琼岛春荫”石碑,许俊良拐上了陡山桥。琼华岛上林木成荫,景色幽静,亭楼阁台高低错落有致,依山势分布,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
柳将眠桃欲笑的季节里,岛上金瓦红墙,黛色岚光,端是赏心悦目。临风肆瞩,飒飒风声不绝于耳,恍惚间许俊良看见明曼罗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一路分花拂柳向他盈盈走来。落英缤纷随风飘落,微迷了他的双眼,许俊良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见那扶疏花木间,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搀扶着禹禹前行,哪里还有梦中人的影子。
从南门出来,许俊良慢慢悠悠的往西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西什库教堂前。来北京的第一个圣诞节,他和明曼罗曾经来过这个教堂,两个人都对圣经福音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却对门前的糖炒板栗情有独钟。后来,他经常来这家“美栗香”排上一个多小时的队,买上一包糖炒板栗,捂在怀里,热乎乎的送到学校给明曼罗吃。那时候的快乐真的很简单,一包6元钱的栗子就能买来明曼罗甜蜜的笑容。后来,他挣了不少钱,买了许多昂贵的礼物给她,但是再也没有见到过足以媲美明曼罗剥栗子吃时的笑容。
“美栗香”竟然还在路口,只是店铺过去是朝东开,如今改朝南了,门口排队买栗子的人依旧不少。鬼使神差般,许俊良细细打量着排队的人,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明曼罗。这么细细一看,竟然真的让他发现正在交钱拿栗子的身影好生熟悉,许俊良向侧绕了过去想看清楚面容。挺拔的身躯,宽厚的肩膀,剑眉星目,俊朗有神,亦正亦邪的面容,让人过目难忘,此人确是易风无疑。许俊良刚想抬脚上前,脚在半空中像被点了穴,迈不出,放不下,僵立在原地。
他不敢眨眼,怕眨眼间伊人又会消失不见,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站在一路之隔的对面与他遥遥相对。此时此刻,佳人正言笑晏晏的从易风手中接过板栗,身侧牵着的芭比娃娃似的小公主飞扑到易风腿上扭着身体撒着娇,易风乐呵呵的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亲了一口,极其自然的揽着明曼罗的纤腰,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离去。
朗朗晴日,许俊良却觉得有道响雷直劈他天灵盖,浑身发麻,忘记了疼痛。曾经明曼罗的笑容是只属于他的。除了他,没人可以博得美人一笑。可是就在刚刚,他亲眼看着明曼罗对着易风笑得那般灿烂,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还有那个精致可人的小公主,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虽然隔着距离,可他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女儿,眉目间全是他的痕迹。观之年龄,也就是两岁左右,如此一推算,刚刚好是明曼罗告诉他怀孕的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该是他的妻女怎么全都变成了易风的。许俊良跌跌撞撞的跟着三人的背影,一路跟到了西四胡同里的一家四合院门前,红红的大门紧紧闭着,里面是他朝思暮想的爱人和他未曾谋面的骨肉,可是男主人却不是他。他被关在门外,看不见,摸不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许俊良枯坐在门边的台阶上,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他听见一个软萌的声音甜甜的叫着“爸爸!”听见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唤着“曼罗!”更讽刺的是他还听见自己思之若狂的声音饱含爱意的喊着:“风!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芦笋烧肉!”
许俊良想起过去在安吉艺校时,他为了给明曼罗买一支羊脂玉的簪子,省了好久的饭费。明曼罗知道了,悄悄的给他做各种好吃的,怕他饿坏了身体。这芦笋烧肉就是他最爱吃的菜肴。
怎么会这样子?许俊良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全都变成易风的。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希望梦赶紧醒来,可是痛到麻木的脸颊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她真的嫁作人妇,成了不可欺的朋友妻。
许俊良猛地站起来,想要拍开大门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曼罗会嫁给易风?还是带着他的女儿?为什么她明明怀着他的孩子还要和他分手躲着不见他?无数个为什么塞在许俊良的脑子里,涨的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许俊良抱着头蹲在墙角,拿头一下下撞着院墙。
一位带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走到他面前,关心的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
许俊良猛然惊醒过来,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是明星许俊良啊,不能让人知道他这样狼狈这样窝囊。许俊良低着头,抱着脑袋,如做贼般匆匆忙忙落荒而逃。 执手相爱,明曼如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