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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花被放走的时候,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甚至想大点嗓门再咒骂两句,被柳烟一记冷眼,吓得都说不出话来。那两个孩子原本都有些依依不舍,不想跟着她去了。可是白洛也知道,现在因为杨天财还是嫌犯的关系,她是没办法收留这两个孩子的,只能跟上去,小声跟他们又嘱咐了几句,暗中塞了碎银子给杨思绣,让她自己保重,照顾好弟弟,以后的事,三婶会想办法的。
原本李春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无非就是想在踩白洛一脚,没想到反叫她收买了两个孩子的心。
一路上她看着这两个丧门星就生气,还没走到一半,就干脆把他们俩从马车上赶了下去。
要不是白洛不放心,让柳烟跟着去看看,还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遭什么罪呢。
白洛见柳烟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家里,也只能感慨让吴婶帮忙先照顾一二。岚儿跟多多很是懂事,立马自告奋勇地帮忙收拾两间卧室出来,给他们姐弟俩住。
如此一来,她不留也得留了。
白洛揉了揉眉心,一面托人去法华寺把杨家老爹请回来,一面再亲自到衙门,想去见见那位秦捕头。
柳烟替她重新换了药,骨头虽是已经长好了,但是这段时间还需要小心养着。她一个外人都有些心疼眼前这小妇人,不过白洛眼中的坚定无畏,倒叫人佩服。
一般人家要是摊上这种事,大部分肯定都是六神无主,不哭天抢地一番都是好的了。
白洛却能冷静地寻思着各种方法,要替自家相公开罪,需要自证清白的机会。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已经到了衙门门口,秦捕头在里面听说是白洛来了,出来亲迎。
他望着白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无奈,“这本来不合规矩,但私下来说,我也不相信天财他是会行凶的人。”
白洛向他行了礼,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她已经把自己跟杨天财聊后觉得起疑的地点,细细列在纸上,足足有十几页纸。
除了为了不牵引出英王属下岳霖为救她,诛杀了王大富,从玉兰在破庙出事开始,一直到杨天财与杨天孝兄弟争吵,到之后有人传话,才到杨天财与杨天孝二次见面,再生嫌隙。
这一路下面,人情法证,白洛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写了下来,而且她还特意注明了,希望仵作能详细验尸。
秦捕头大致翻了翻,倒笑出来了,见白洛脸色不好,才赶紧解释,“娘子别介意,我只是从未见过有妇人能有如此细致的心思,这些东西我且收下,放心,这案子我会跟县令大人好好说道说道。确实也是疑点重重,定不叫天财白白做了替死鬼!”
白洛这才松了口气,说着就要对秦捕头行大礼,却被他一把架住了,“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做的。”
末了临走时,白洛提起杨天孝家的遗孤现在在她家中,问此事会否影响。
秦捕头微微一怔,“这不是派人送出他大伯家吗?”
白洛苦笑着不便多解释。
秦捕头便是明白了,“这件事,你不用太过紧张。我去跟县令大人解释一二,法理从过不了人情嘛。”
有他这句话,白洛才算是放心。
回去的路上,连柳烟都服气了,“夫人是几时写了那么多张纸,奴婢都不曾注意过。”
白洛轻轻一笑,没做解释。前世里她带班的时候,整个假期都带着学生实习,临开学时花时间备课,练出来的速写功力。而且她本来从事的学科也是理科中的文科,记些东西,整理出条理,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们快回去吧。”她现在倒是担心如何要说服杨家老爹能为杨天财做个人情证人。
这也是秦捕头提醒了她,这个时代查案的时候其实人的因素占了更大,就如同前世里白洛了解她原先世界的历史,一代宠臣射杀了人命,还是权贵之子,闹到皇帝那儿,轻描淡写的一句是被鹿踢死的,也就过去了。若是平民百姓打死了富贵人家,偿命赔钱,你还有理说?
阶级分明的时代,有这种悲哀,可白洛又不得不借助这规矩,钻空子。
这法子自是最后的下下之策了。
待她们回去之后,白洛带着四个孩子一起用完午饭,让吴婶安排他们去午睡。
这厢才听到外面有人到了,杨致武在法华寺本来过的都是清苦的日子,从一开始的百般不适应,到最后没办法了,倒真能静下心来,看几页书了。
却不想,突闻家中噩耗,他整个人也慌神了,才急急跟着接应的人一路来了尚阳城。
白洛出来迎接,“爹……”
杨致武一看见白洛,一脸愠怒,高举起胳膊作势要打她。
白洛余光也是看见了,却不闪不躲,低垂着眼帘,等着他这一下,权当是出气了。
柳烟本来想上前阻止的,可杨致武的身份不一样,他不是李春花,而算是白洛的长辈。一个念头过,柳烟冲上去挡在了白洛面前,脸颊上脆生生的挨了他一巴掌。
白洛有些意外,连忙拉住柳烟,“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规矩,爹要打我,那媳妇该领受的教训。切不可再惹他老人家动怒,退下!”
话虽这么说,但白洛望向柳烟的眼神里全是怜惜,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立时起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杨致武是真动了火气,才下得去这种狠手。
“快回去拿药好好敷着,我来应付就好。”白洛以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细声嘱咐柳烟。
柳烟虽还是有些担心她,但也不好明着两次违背主人意愿,便退了下去。
白洛起身替杨致武斟茶,然后跪在他面前,捧着茶杯,“爹,想必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二哥家里惨遭变故,本就是不幸,如今还有人恶意想要陷害天财,媳妇希望爹能替天财说句公道话。”
杨致武拧起眉头,一想到这件事,他也痛心。
虽然他对这几个儿子都从来不怎么上心,但一想到儿子媳妇都死于非命,他也不怎么舒服,再加上如今的嫌疑人还是平日里最孝敬他的小儿子。他就算再不舒服,也明白个道理,不能再折损了老三去,否则以老大的尿性能不能赡养他终老都成问题。
眼看着老三才进了衙门,也算是有了正当差事,却摊上这种事情。
“唉,能让我说什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也知道天财不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是不是你们平日里惹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被人寻仇了?”
白洛忽然想起之前的七星帮,不由得低头沉吟,仔细回忆了起来。
“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只可惜目前苦无证据,还得等衙门的人再去侦查。”
“妇人之见!”杨致武冷哼了一声,“等他们去查,那要等到几时?你现在就该好好算算家产,看能拿出多少银子出来替天财打点!”
之前白洛不声不响地替他还了三百两的赌债,虽然跟他说的是杨天财找人借的钱,但后来风风雨雨杨致武也听了不少传闻,知道这个老三家的赚了不少银子。
这让他一时之间,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他对白洛很是不满,拿捏不住,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庆幸,这儿媳妇还有些本事,以后找她要钱时也能多要一些。
而杨致武一开口就是让自己去贿赂打点,这让白洛很是反感,据她所知这大余律例对贪官的惩罚还是挺严的。加上前段日子才出了血月凶兆,朝廷又颁布了些什么新的政令,即使是像尚阳这样的小地方也能感受到不一样的风。所以就连英王也要匆匆往京师赶。
这种时候,白洛肯定是不会顶风作案,况且她也没有这种想法。
那县令是顾家的人,顾家一门商贾出身,好不容易有人入了仕途,还稀罕那点贿赂的银子来损害自己的官威清誉?怕县令不对天财下狠手吗?杨致武自己的想法简单,就以为人人与他一样。
白洛也不好当面反驳,扫了他的面子,只能先敷衍应着,“是,爹说得是。”
免得杨致武再开口说出什么蠢话来,她先说道,“最近天财的事情,就有赖爹拿主意,在家中坐镇吧。媳妇这就把最大那间院子收拾出来,给您安住。”
白洛把杨致武接过来,其实主要是为了以后能收养杨思绣姐弟俩,她一个做婶婶的收养侄儿侄女,不如杨致武当爷爷的收养孙儿孙女来得名正言顺。
而杨致武一门心思还想继续科举,肯定是不会对那两个孩子多上心的,教养的责任还是会落到她身上来。
虽然前世里白洛都教的是成年的大学生,但这一世里她倒变成了幼儿教师似的,不过她也下定了心思,努力将自己正确的教育理念渗透在平日对这些孩子的管教上来。
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管替杨天财洗清罪名才是。
吴婶那边准备了吃食,过来问道,“不知老太爷现在是否要用些饭食?”
杨致武眉梢一挑,“废话!赶紧准备!让我匆匆赶路,饿了一路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拿架子,示威,白洛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杨天财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恶,才投身到这么一家都是没心没肺的。 拐个将军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