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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与凌舟放好了行李便直接去见了惠安。
惠安道长心事重重,难言憔悴,也不愿意多做周旋,直截了当道:“二位有什么妙计请直说吧。”
子墨道:“等开朝时,陆钊一定会具本上奏,到时候若是圣上传唤,道长一定咬紧陆钊治理伤寒失职,才导致伤寒蔓延,而你因为是过年之时,害怕扰了圣上,才决定自己私下解决。”
惠安呷了口茶,“这我知道。可笑陆钊竟然还想让我站出来指证幕后指使,笑话,我要是指证了,岂不等于自己认罪了吗?”
凌舟连忙道:“道长,到时候这句话也一定转达圣上。”
惠安眉梢一动,“你是说,让我禀告圣上陆钊威胁我?”
子墨颔首道:“正是。”
惠安沉吟道:“我这么做了,又能怎样?”
子墨道:“到时候陆钊一定与道长不共戴天。”
惠安皱眉,正要说话,却听凌舟道:“道长此时再立下军令状,担保伤寒一事玄真观可以自行解决,不需要陆大人插手,陆钊便会从中阻挠,到时候不愁他露不出马脚。”
惠安不免犹豫道:“即便我这么说了,圣上也不一定允准啊。”
子墨道:“礼部尚书与道长休戚与共,所以一定会拥护道长,如果再加上玉清长公主,伤寒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一次病情并没有蔓延,圣上也就同意了。”
“陆大人看到李大人站到道长这边,思及当时仇恨,想必会更加急躁。”
惠安开始听到子墨提到玉清不禁一怔,但看他一脸坦然,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但仍然迟疑,“但是非要玉清出面吗?”
子墨笑道:“有玉清长公主在,即便圣上大怒,也会看到长公主的面子上,饶道长一次。”
惠安点了点头,“也是,圣上看在玉清的面子上,也不会过于苛责。”又忍不住一问,“那之后呢?”
子墨道:“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惠安还想再说,却不想听见外面的弟子道:“师父,有人送了书信给二位少侠。”
子墨与凌舟不禁对视一眼,皆是奇怪此时怎么会有人送书信来。
“进来吧。”
那弟子呈上书信,上面却没有落款,子墨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凌舟见子墨这幅惊讶的神情更是奇怪,连忙问道:“怎么了?”
子墨合上信,微微一笑,“道长,陆钊恐怕没有活路了。”
惠安一怔,“什么?”
“有人匿名写信说,陆钊勾结盐帮,挪用官银私放高利贷,贩卖私盐。”
惠安不禁大喜,激动道:“我就知道陆钊手上不干净!二位少侠,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子墨道:“道长放心。”
惠安脸上的愁色顿时烟消云散,“有了这个,凭陆钊怎么说,圣上也不会相信他了。”说着便忍不住催促子墨与凌舟,“二位少侠最好行动快点。”
“是。”子墨与凌舟应声。
两人从玄真观出来,子墨眉头却没有展开,“我怎么觉得这封信来的如此蹊跷,想是谁故意要引我们去调查一样。”
凌舟听了也不禁皱了眉,“是啊,如此这般我倒不敢去查了。”
子墨沉吟一番,“也罢,我们先着手查查盐帮的事情,如果确实有关联,那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舟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两人正打算去上河苑查验情报,却不想当路被一人拦下,“二位少侠,我们老爷有请。”
子墨和凌舟都是一脸的诧异,凌舟率先问,“你家老爷是什么人?”
那人也不多说,“二位去了便知。”
子墨与凌舟忍不住皱眉,跟着那人一路走到一处偏僻小巷,只见小巷里面有处宅院,小小的并不起眼,院里面栽了几棵大树,更显得院落拥挤。那人把他们带进来说了一声“稍等”便转身退下,子墨二人更是不知所谓,却见一个人从里面厢房出来,见了两人,未语先笑,“二位少侠,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子墨见这人衣着不俗,却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心中隐隐有了些答案,“大人难道是户部侍郎郑大人?”
“少侠果然名不虚传。”郑忠怀笑道,“齐鲁上官,当真多智。”
凌舟恍然,只听郑忠怀道:“二位请。”说着就往放里面走,子墨与凌舟也连忙跟过去,郑忠怀在桌边坐下,只见上面已经摆放好了茶点,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等他们两人过来,“也不知道这些合不合少侠口味?”
“大人客气了。”凌舟笑道,虽然他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却也不好开口,看子墨神情似乎也是如此,只能沉默。
郑忠怀放下茶杯,“二位收到密信了吗?”
子墨见到郑忠怀之后就已有此种猜测,如今听郑忠怀主动提起也免不了愣了愣,“那封信是大人托人送来的?”
郑忠怀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想必二位也知道我为何托病了,我也是无奈之举啊,只是为人下属,实在是为难。”
凌舟皱眉道:“大人也可以将证物呈给圣上。”
郑忠怀更是苦笑,“难道你要我把我自己的罪证呈上去吗?”
凌舟一愣。
“陆钊处理伤寒时徇私枉法,当时我是协理,如果说出了什么纰漏,我也同罪。”郑忠怀摇头叹气,“说来也是造孽,我若是当时能发现蹊跷,早日举报,也不至于骑虎难下。我当时虽然不知情,但却经手了不少,想来也脱不了干系。”说着又是一阵叹息,抬手向子墨那边举了举,又随即无奈的放下了手,“要是我有少侠一半聪慧细心,也不至于被人当棋子。”说着举杯一口饮尽茶水,茶杯“啪”一声被砸在桌上,郑忠怀悔恨交加,却只能无奈的捶手。
凌舟向来心软,如今看郑忠怀如此追悔莫及捶胸顿足的无奈与悲哀,心里不禁同情,“大人也不必过多自责,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补救。”
郑忠怀还是忍不住的叹气,“早知如此,我就该一早听寇大人的话,多多留心就好了。”
子墨不禁微微蹙眉,“寇大人?”
郑忠怀点了点头,“对,当时寇大人也曾提醒过我,我素日就很敬佩寇大人,愿意听他的教诲,唯独这件事没听进去,以致今日酿成大错,如今我也没脸去见他,二位也别跟他多说我了,免得他心烦。我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这些龌龊事实在是污他耳朵。”
凌舟道:“寇大人也不至于厌烦大人吧?”
郑忠怀苦笑摇头,“你是不了解这位寇大人的脾气,他素来耿介孤直,眼里容不得沙子,性子也火爆,要是他知道了这些事,我哪还有活路。”
子墨心中顿时明白过来,看了凌舟一眼,只见凌舟还是一脸的同情,仍旧是不停地劝慰郑忠怀,他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这凌舟还真是善良的让人佩服,于是干脆自己直截了当道:“郑大人是想让我们别再追究伤寒之事,而是把目光放在陆钊勾结盐帮上面,这样大人也能免于责罚,对吧?”
凌舟猛地一听子墨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郑忠怀特意叫人传信,还把自己的罪行一并托出,原来是想用苦肉计让人心生同情,并且主动抛出陆钊更为严重的罪行,达成利益交换,从而放他一马。
郑忠怀道:“我知道少侠是正直之人,但少侠行走江湖也自然明白留人一线的道理,这么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少侠能够考虑。”
子墨微微一笑,“可是比起调查盐帮,这件事的可行性明显更高。”
“少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郑忠怀道,“我一定办到。”
子墨眉眼松动,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陆钊勾结盐帮,其经济往来一定有账本记录,只要能拿到账本,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只是我府上的人功夫也不足以在陆府进出而全身而退啊。”
子墨道:“大人只需要告诉我账本在哪。”
郑忠怀不禁迟疑,“这……”
子墨道:“大人找我们过来一定是早有准备,就不用隐瞒了。”
郑忠怀忽然笑道:“好个齐鲁上官,什么都被你看破了。”说着收了笑容,“我确实已经知道账本在哪里放着,一般人都会以为陆钊会把账本放在家里的隐秘之处,但是陆钊这个人偏偏是个古怪的偏激性子,竟然把账本放在府衙,我也是有一次偶然路过,发现他从密室出来,还带着经常跟着他清账的师爷,那日户部的账已经清完了,你说陆钊清的又是什么账?”
子墨了然,“确实,一般人只会往他家里去翻找,谁能想到他偏偏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郑忠怀笑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二位了,二位可要言而有信。”
子墨颔首,“自然,大人放心。”
两人从院里出来,转出僻静无人的小巷,一路来到四通八达的大街,一路无话,等到坐在了上河苑的房间内,两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凌舟忽然轻声一笑,感叹道:“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子墨也笑了笑,“朝堂上向来都是力求自保,所以寇大人才会那般痛心疾首。结党营私、暗中谋利,一但事发就竭力撇清,不仅朝堂如此,江湖的门派也是如此。更可笑的是那些人竟然还说是被别人相逼,还说世风本就如此,自己如果不做就是逆了时局,可这时局也是人为造成。”
“虽千万人吾往矣。”凌舟忽然站起身来,“我不管他们怎么想,也不管这时局是怎么样,我心中所想就是我的是非。”
子墨也站了起来,“正是。世道虽如此,可总要有人发声。”
“之前你在齐鲁跟我说那番话时,我心里虽有触动,但还不至于如此强烈,今天见了郑忠怀,我才越来越坚定。”凌舟道,“朝堂之上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在江湖上尽力而为。”
子墨不禁笑道:“你明白了就好。”说着坐了下来,“不过你那妇人之仁一般的善良可要改改。”
凌舟想起来自己当时不明情况,一味地被郑忠怀的苦肉计蒙蔽,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头,“好了,我知道了。”
子墨看着凌舟难为情的盯着地下,像是要钻进去一般,不仅更是忍不住打趣,“没想到陈凌舟七尺男儿,燕赵游侠一般的人却有如此细腻心思,当真是铁血柔情啊。”
凌舟听出来他的揶揄,一拳打过去,“你不能积点口德?”
子墨一侧身闪过去,一掌抱住他的拳头,“我是说真的,我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善良。”
“我以前不顾师兄阻拦救你的事你这就忘了?”凌舟气的反而发笑。
子墨恍然,挑了挑眉,“看来你同情弱者的性格是早有苗头啊。”
凌舟说不过子墨,无奈苦笑,“随你说吧。”
子墨笑了笑,还想再说,却不想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人都是一惊,戒备的看过去,只见鸣瑟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的手,不禁疑惑发问:“你们俩怎么打上了?”
子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握住凌舟的拳头迟迟没有松开,两人连忙放开了手,“没有。”
鸣瑟撇了撇嘴,进来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凌舟忍不住提意见,“你能不能敲门再进来,说都不说一声就进来成何体统?”
鸣瑟一怔,“大白天的,有什么啊?”
凌舟皱眉,“那也不行,万一别人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呢?越大就越应该注意这些,门主把你娇惯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鸣瑟自知理亏,只好低头认错,“我知道了。”
子墨看着凌舟教训鸣瑟不禁一笑,拍了拍凌舟的肩,“我出去走走。”说罢,起身离开。
凌舟应了一声,见子墨出去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鸣瑟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秋师兄已经平安到大理了,给你说一声。”
凌舟点了点头,“那就好。”
“要是秋师兄能不走就好了。”鸣瑟摆弄着手上的茶杯,“这样一年才能见一次。”
“大理与我们修好,师兄在那里也不会委屈。”凌舟只能如此安慰。
鸣瑟抿了抿嘴,“也不知道陈师伯怎么想的,大理能有什么功夫好学?年年都让秋师兄去。”说着,把杯子往桌上一扣,身子前倾,“你跟陈师伯说说呗,让秋师兄回来。”
凌舟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什么性格,我哪敢提意见。”
鸣瑟哼了一声,“那回来我让我娘去把秋师兄叫回来。”
凌舟知道鸣瑟是看自己与秋不归感情好,怕自己担心秋不归才这么说,心里也宽慰了不少,“行了,门主每天事情那么多,你就别烦她了。”
鸣瑟看凌舟神色好了不少,轻哼一声,假意嗔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好了。”凌舟连忙告饶,“我服了你了,大小姐,咱们还有其他事吗?没了的话我要干正事了。”
鸣瑟腾地一声站起来,拂袖而去,“没了!”说着推门大步离开。
凌舟刚以为能安静一会儿,没想到只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鸣瑟慌里慌张的叫他,“凌舟!”凌舟心里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转身,却见鸣瑟一脸的情急,当下也紧张了不少,“怎么了?”
“子墨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鸣瑟说完转身就跑,凌舟一惊,连忙捞起剑就跟了过去。 风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