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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年少1

风华录 容安 5589 2021-04-06 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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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李槐安十六岁。

  刚刚十六岁的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加上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北邙山的少主人,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任何一个身份拉出来都是江湖上的传奇。

  似乎每个少年年少时都喜欢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李槐安也不例外,就像是人间烟火,谁也不能免俗,年少的李槐安一人一剑,马跨长霄,远走江湖。

  就像是每一个烂俗的传说开头一样,每个少年侠客总会有两三知己好友,李槐安在雁门关的一个小酒肆里遇到了他这一生的朋友。

  北周初年,边关战事不断,李槐安从契丹游历回来,途径雁门关,就在一个小酒馆里落脚歇息片刻,忽然听见几个人吵吵嚷嚷的甚是心烦,那几人坐的离李槐安不远,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落到了李槐安耳朵里。

  “要我说,中原武林就是一盘散沙,你看看那几个号称大门大派的都做什么了?江湖上不还是这么乱?”

  “他们其实也想称霸江湖,就是抹不开面子而已,咱们看透了不说穿罢了。”

  “要我说,也就北邙山厉害,可北邙山不管江湖诸事,冷月门倒是喜欢管,但没能力管,就连洛阳周围的几个门派都管不好。”

  “冷月门虽然是百年门派,到底是气数将尽了,不就是仗着祖上积累的家业撑着吗?”

  “冷月门的弟子也怂的很,人多是多,就是一个比一个怂,上一次玄真观说要他们帮着护送东西,一点好处都不给,冷月门连吭一声都不敢。”

  “要我说,还是门主怂,弟子们也是有样学样。”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李槐安摇了摇头,这几个人见识太短了些,玄真观依靠着朝廷风头正盛,再加上闲空道长心眼小,要是谁给他不舒服,闲空道长肯定是要记仇的,更何况冷月门木前辈宅心仁厚,门中上下休养生息,以待时机重建辉煌。殊不知汉武盛世也是有了文景之治的基础才得以实现,冷月门这套做法在这时候倒是最合适的。

  李槐安草草吃完了饭菜,正准备离开,旁边的人说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实在不愿听下去。小二拿了钱刚刚离开,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忽然听见一个人冷笑道:“我听听是谁在胡言乱语?”李槐安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年级跟他相仿的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从座位上起来,那几个人看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书生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哪来的穷书生?江湖上的事你不懂,赶紧回家读书去吧!”

  那少年呵呵一笑,手上拿着剑,缓缓的走过来,那几人看见他手中的长剑更是乐,“哟,带着剑打狗啊?”

  李槐安却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冷月门木门主的佩剑风涯,这少年难道就是木门主的儿子?

  少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倒是原地站住了。那几人看这少年不说话,于是又转过去开始吃饭喝酒,李槐安知道木门主家教甚严,这少年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闹事,于是正要离开却不想听见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人“哎呀!”一声倒在了一边的地上,那少年抬起的腿还没有放下,就一下子又踢在了桌子边,众人连忙闪开,只见那桌子轰然而倒,酒碗菜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这人吃了狗胆了?!”那几人说着纷纷朝少年拥了过来。

  酒馆里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见此大乱慌忙逃窜,一时间乱哄哄的谁也出不去,李槐安正想大吼一声,却不想听见一个镇定而温和的声音,“大家别慌,一个一个出去!”那人一边说一边过去把大门打开的更大,“别慌!”

  李槐安觉得这人倒是有意思,这时候还能出来维持次序。

  再看那少年,一手拿着剑背在身后,一手握住一人打来的拳头向外一撇那人疼的龇牙咧嘴,少年飞起一脚将一人踢到墙边,那手一松,那人便一下子弹开,少年一脚踏上一条长凳,一人叫嚣着朝少年扑了过来,少年一步跳起来,一下子骑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往后一仰,那人便倒在了地上,少年翻身站起,手肘打在一人心口,一脚挡开一人袭来的拳头。

  那几人看着少年长的虽然文弱,但是打起架来却是威风十足,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少年笑道:“怎么不敢打了?来呀。”然而就在少年放松警惕时,一人搬起长凳就朝少年后脑砸去,李槐安眼疾手快,一剑挑开那人,“小心!”少年回头看见李槐安,咧嘴一笑,“谢啦!”说着长剑一抖,“你木小爷本来想饶你们一命,你们却想要了你爷爷的命,看来今天饶你们不得。”

  那几人看少年动了杀机,连声告饶,“少侠饶了我们吧,少侠,饶我们这一次。”

  李槐安站在一边,并不想管。

  少年抬起长剑正要落下,却忽然被一人握住了手腕,那人脸上风轻云淡,手上的力气却大得很,少年一时间被他禁锢住,气愤不已,“你哪来的?跟他们一伙的?”

  那人道:“兄弟,有话好好说。”说着放开了手。

  李槐安发现这人就是那个维持秩序的人。

  少年活动了活动手腕,“手劲挺大,叫什么名字,认识认识?”

  那人先对那几个人道:“你们走吧。”那几人如蒙大赦,连忙逃走。

  少年撇了撇嘴,转身拿了条长凳坐下,“我问你话呢。”

  那人看了看被少年闹腾的不像话的酒馆不禁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来些散碎银子交给老板,老板不禁连声道谢,跑到后面不再出来了。少年被这人磨得没了耐心,“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

  “你差点拆了人家的酒馆,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少年哈哈一笑,“要不是有人出言不逊,我还懒得砸呢。”

  那人皱眉道:“他们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你何必动这么大气?”

  少年翘腿笑着,“那还不是因为他们骂的是我老爹,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没事找事啊。”少年说着又看着李槐安,“诶,刚才多谢你了,不然我说不定就没命了。”

  李槐安笑道:“那倒不至于,你自己也能反应过来,就是少不得身上被砸一下。”

  那人道:“就该砸砸他。”

  少年笑着指着那人,“我说你这人,对别人都那么善良,怎么对我这么狠毒呀?”

  李槐安笑道:“咱们三个也算是有缘,不如认识一下。在下李槐安。”

  少年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就是李槐安?!”说着就站了起来,“今天竟然看见真人了!”又抱拳道,“我是冷月门木韧。”

  李槐安笑了笑,“我知道,风涯剑谁能不认识。”

  木韧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长剑不禁一笑,又问道:“那你呢?”

  那人笑道:“齐鲁钱上阳。”

  木韧笑道:“既然认识一场,不如叫上酒来,我们再喝一回。”说着高声叫道:“小二,上坛好酒!再来两个下酒菜!”木韧又搬来了两条长凳,又把桌子扶起来,拿过布来擦了擦,“坐。”

  钱上阳和李槐安笑了笑,依言就坐。

  小二上了酒菜,木韧给两人先倒了两满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看到这酒成色不禁皱了皱眉,“唉,边关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等回来你们去我那,我请你们喝好酒。”

  李槐安不禁笑道:“钱兄,你看他,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钱上阳也忍不住笑,“正是,他长得样子也像个富家公子,再加上这做派,真成纨绔子弟了。”

  木韧倒是哼了一声,“我长的样子怎么了?不就是白了一点吗!”

  李槐安笑道:“边关是苦寒之地,在这里的人大多是皮糙肉厚,我跟钱兄都免不了沧桑,就你一个人还是细皮嫩肉的,怪不得刚才那几个人不信你是闯荡江湖的,要是我我也不信。”

  木韧夹了口菜,“那我偏偏就要去闯荡江湖,我偏偏做出点大事来,让他们都看看,也让我老爹看看,叫他老是数落我。”

  钱上阳看木韧这样子倒像是离家出走的赌气孩子,不免问道:“我今年十八,木兄、李兄多大了?”

  李槐安笑道:“我十六。”

  木韧两边看了看,“就我最小?我才十五。”

  李槐安笑道:“你别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钱上阳被李槐安道出心中所想不禁哈哈大笑。

  木韧被猛地拆穿,脸上挂不住,但仍然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老爹找不到我不就行了。”

  说着三人不禁笑了起来。

  李槐安心下一动,“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接下来去哪?”

  钱上阳道:“北方我转了个遍,现在打算南下了。”

  木韧摇了摇头,“我没打算。”

  李槐安笑道:“我也打算南下,既然这样,我们三个就一块走,一路上也有个伴。”

  木韧一拍桌子,“好,就这么说定了。”

  钱上阳颔首道:“也好,咱们一路也有照应。”

  三个人一拍即合,就这样踏上了属于三个人的江湖之旅。

  前路漫漫,当时的李槐安没有去想未来。 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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