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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灿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粥，好像这里面会开出花一样。就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梦一场，但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居然和凌霄接吻了。

　　1

　　第二天，当闹钟响起的时候，黄灿发现自己连把闹钟关掉的力气都没有。她勉强起身，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真想干脆不去公司，而是躺在家里睡上一天。可是，她已经27岁了，她不能那么任性。

　　“早。”

　　黄灿走下楼，疲惫地和黄丽丽打招呼，然后慢慢吃起了早饭。凌霄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黄灿居然会早起，对她多看了几眼，发现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不多睡会？”

　　“我要去上班。”

　　黄灿其实很不想和凌霄说话，但还是只能回答。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粥，好像这里面会开出花一样。就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梦一场，但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居然和凌霄接吻了。

　　我们接吻了……那可是我的初吻！初吻不是要留给自己最爱的人吗，可我怎么会和凌霄……而且我居然不觉得恶心，不觉得讨厌……我是疯了吗？

　　“黄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没发烧啊。”

　　凌霄伸出手，在黄灿额头上轻轻拂过，而黄灿再一次愣住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凌霄，突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才好。虽然他的手掌在她额前只停留了几秒，可她总觉得额头烫得惊人，就好像要烧起来了。

　　“黄灿，你难受的话就别去了。”

　　“可以……不去吗？”黄灿继续低着头问。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

　　凌霄沉默半晌，耐心解释：“上学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还能请病假，上班了当然也可以，身体总是第一位的。”

　　“哦。”黄灿倦倦地点头。

　　“黄灿，你干吗老低着头啊，你落枕了？”

　　黄丽丽的声音让心虚的黄灿浑身一颤。她下意识抬起头，一下子跌入凌霄若有所思的眼眸，急忙再次低下头。她心中暗骂自己没用，强迫自己与凌霄对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没有落枕，只是脖子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呢。”黄丽丽嘟囔。

　　“别胡说，我怎么会做亏心事。凌霄，我要向谁请假？”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黄灿鼓足勇气，故意和凌霄说话来证明自己心里没鬼。凌霄微微一笑，说：“你的直属领导是丹尼尔，你和他说吧。”

　　“那你帮我打电话给他，就说我要请三天假。不，还是两天好了。这样加上周末就能休息四天。”

　　黄灿把手机递给凌霄。凌霄问：“你不自己打吗？”

　　“我不敢说。以前也是妈妈帮我请假的……”

　　黄灿说着，神色又黯然了起来，而凌霄叹口气，接过了手机。他给丹尼尔打电话，神情严肃地说黄灿现在已经病到连下床都下不了的地步，连她挣扎着去上班却无力跌倒的细节都说出来了，听得黄灿目瞪口呆。后来，他挂断电话，淡淡地说：“搞定。”

　　“凌霄，我没看出来你那么会说谎啊。我只是有点难受罢了，你说得好像我都快死了。”

　　“这样才能体现出你请假的无奈，塑造你认真工作的良好形象。”

　　“凌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和几个男生一起没交作业，大家都说没带，就你说没做。后来他们没事，而你被老师罚站。你怎么也会撒谎了？”

　　“有这件事？”

　　“当然有了！很多人都背后笑话你傻，当然还有更多的女生为了你诅咒老师一辈子都吃方便面没调味包。凌霄，你是怎么做到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简直和真的一样，你教教我啊。”

　　“你要学这个？”

　　“嗯，以后肯定用得到。”

　　黄灿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凌霄只能告诉她秘诀：“你要骗别人，首先要骗自己。连你自己都相信了，都被骗到了，说出来的话才像是真的，也才能骗到别人。”

　　“啊？”黄灿没听懂。

　　“别说话了，吃饭吧。你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呕……”

　　说话期间，黄灿突然捂着嘴巴去了洗手间。她的头晕晕的，嘴里一点味道都没，吃了一口腌黄瓜后才觉得舒服了很多。她和凌霄对话的时候，黄丽丽默默听着没插嘴，但黄灿去卫生间吐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看着递水给黄灿的凌霄，再看着一脸菜色的黄灿，忍不住问：“黄灿，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了？”黄灿茫然问。

　　“孩子啊！不是说女人怀孕了就会头晕想吐，还爱吃酸的吗？”

　　“噗！”

　　黄灿嘴里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坐在她对面的黄丽丽正好洗了个头。黄丽丽气得发疯，怒气冲冲地大吼：“你干什么啊，报复我啊！你敢怀孕我还不敢说了！”

　　“我怎么会怀……怎么会那个，你不要诬赖我！”

　　“可你的症状确实很像，你反应那么大干吗？难道这孩子不是姐夫的？”

　　姐妹俩越吵越凶，而凌霄的脸绿了。他重重一拍桌子，黄灿和黄丽丽都安静了下来。黄灿捂住腹部，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她凄凄惨惨地看着凌霄，满脸绝望，凌霄叹了一口气说：“你不会怀孕，别听黄丽丽瞎说。”

　　“别说那个词……真的吗？”

　　“嗯。”

　　“姐夫，你怎么那么确定？难道你……”

　　黄丽丽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结婚后还是没小孩，也懂凌霄为什么对黄灿会这样百般忍让。她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凌霄，有惊奇也有怜悯，凌霄极力控制住自己想把黄丽丽胖揍一顿的情绪，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黄丽丽你该去上课了。黄灿你就待在家里吧，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陪你。”

　　只是这样简短的三个字，却轻易击中了黄灿的心房。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有多害怕，又有多么希望有人能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承担这些烦恼与忧愁。黄灿的眼中迅速浮起了一层雾气，转过身，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哦。”

　　凌霄和黄丽丽出门后，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也让习惯了热闹的黄灿有点不习惯。她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会想起父母的离婚，外婆的去世，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初吻，所以只能极力让自己忙碌。

　　黄灿决定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

　　家里的家务一向是有阿姨做的，凌霄偶尔也会做，她和黄丽丽从来没动过手。她原想把别墅的地通通拖一遍，后来发现房间实在太大了，根本打扫不完。于是，她很聪明地选择了整理房间——比起扫地、拖地来，这个更能看出成绩。

　　黄丽丽的房间不许她进，整理自己的房间看不出成绩，客厅大得吓人……不如就从凌霄的书房入手吧。

　　黄灿走进凌霄的书房，硬是从凌霄整齐的书本中找到了一根头发丝，又从光可照人的桌子上找到了一个手指印，细心擦拭，觉得书房被自己打扫得真是太干净了。她擦拭书架的时候，发现书架底层有一个保险箱。她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很想打开看看，但试了凌霄的生日，她的生日，还有乱七八糟的数字，却怎么都打不开。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急忙把保险箱放好，正好回给凌霄一个笑脸。

　　“你在做什么？”

　　“打扫房间啊。”黄灿晃晃手里的抹布。

　　“你不用做这些活儿。”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样就能……不胡思乱想了。”

　　黄灿轻声说，而凌霄轻轻拍拍她的头。黄灿问：“你有我爸妈的联系方式吗？”

　　“你想联系他们？”

　　“嗯，有些话我要问清楚。”

　　“抱歉，我没他们的电话号码。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那他们是怎么找我的？”

　　“你们从来不联系。”

　　“这样啊。他们离婚后就不管我了吗？”

　　“不是他们不管你，是你不要他们管。你把手机号码换了，也搬了家，他们在国外，根本无法和你联系。我想，他们还是关心你的。”

　　黄灿沉默半晌，然后问：“凌霄，我能去看看外婆的墓地吗？”

　　2

　　天空阴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

　　手捧鲜花，黄灿和凌霄一起站在外婆的墓碑前。看着黑色墓碑上灰白色的照片，看着那个慈祥微笑的老人，黄灿一下子跪倒在墓碑前。她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而凌霄就站在她的身后，默默为她撑伞。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见外婆正在对她微笑。

　　“灿灿，不要哭，你看你的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外婆亲切地对她说。

　　“我的裙子脏了，这可是新买的。”幼年的黄灿一边抽泣一边说。

　　“脏了没关系，洗干净不就好了？”

　　“那也是脏了。”

　　“灿灿，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的时候，你再哭也没用，我们就要往好处想。外婆能把裙子洗得干干净净的，谁都看不出，还有糖给你吃哦。你看。”

　　外婆说着，拿出一颗红色的糖果放在黄灿手心，黄灿一下子就忘记了裙子肮脏的苦恼。外婆摸摸黄灿的头，笑眯眯地说：“灿灿，人这一辈子啊，有谁会顺风顺水？就算路再难，咱也要走下去。不开心的时候啊，就想想开心的事情，而且坏事过后说不定就有好事等着你。”

　　“外婆，为什么你总是开开心心的？”

　　“因为外婆容易满足啊。想要的少了，就会觉得自己得到多了，当然就会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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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但这个慈祥的老人已经永远离开她了。外婆说过坏事过后就是好事，可为什么她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她觉得自己站在深渊里，而她看不到一丝光亮。她拼命恢复心情，抽泣着问凌霄：“外婆她是怎么走的？”

　　“外婆是睡觉的时候离开的。她的身体一向很好，走得很安静。”

　　“嗯，妈妈说这样的‘喜丧’是最好的。外婆是好人，当然应该这样。”

　　黄灿想起外婆，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因为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关系，她觉得浑身无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她把花放在外婆墓前，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凌霄稳稳扶住了她。她的身体软软靠在凌霄身上，看着凌霄撑着伞的安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那天，也下着雨，凌霄也是这样撑伞站在我面前……他穿着运动服，他伸出手擦我的眼泪，他把我抱在怀里……周围的人影一下下闪过……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唱歌、一起跑步、一起接吻……

　　黄灿捂住了头。

　　她只觉得面前有一片白雾，真实的记忆就在白雾之后，但是怎么也触及不到。她皱着眉大口喘息，凌霄问她到底怎么了，而她只是摇头。她看着凌霄关切的面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凌霄，我们是不是曾经很相爱？

　　可是……我为什么会忘了你？

　　“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有一点头晕，现在好了。凌霄，你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没告诉我的，一起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

　　黄灿紧张地看着凌霄，已经做好了昏厥的准备。凌霄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没有了。”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

　　“好，我相信你。但愿这是最后一件糟糕的事情了。凌霄，我不会沉浸在悲伤里，因为外婆一定不希望我这样。我会更努力、更快乐地生活，让她高兴，让她放心。”黄灿轻声说，努力不哭。

　　“嗯，我相信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下着雨的午后，阴冷的墓园里，凌霄撑着伞，一直站在黄灿的身旁。黄灿看着阴霾的天空，再看着凌霄，心好像被什么填满，只觉得暖暖的。

　　凌霄，我是那么惶恐，是那么寂寞。可是，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黄灿在心里说，但她没有告诉凌霄。

　　就在气氛突然有些暧昧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人是李子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了起来。她走到一旁，然后接通了电话，轻声说：“喂，李子涵？”

　　“灿灿，我昨天做完手术，现在刚到医院。听说凌霄昨天来找你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那就是有过什么事？”李子涵敏感地问。

　　“那个……”

　　“你在哪？”

　　“在墓园。”

　　“一个人吗？”

　　“不，我和凌霄在一起。李子涵，我好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我想见你可以吗？”

　　“当然。我随时欢迎你来。”

　　“那我明天去找你。”

　　挂断电话后，黄灿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外婆的墓碑，对凌霄说：“走吧。”

　　“一会儿想去哪里？”

　　“去超市吧。还有游乐园。还有电影院。”

　　黄灿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地方，然后拽着凌霄的袖子就往停车场走去。凌霄只好陪她去超市大采购，和她一起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和她一起去电影院看动画片……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十年没这样累过了。他们玩了整整一天，黄灿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眯眯说：“凌霄，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嗯。”

　　“你想吃什么？”

　　“随你。”

　　“这可是你说的。”黄灿阴险地笑了。

　　当凌霄听从黄灿指挥，开车到夜市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要迈不动步子了。他厌恶地看着肮脏的地面、喧嚣的人群，而黄灿不管不顾就往里面走。她见凌霄不动弹，就去拉他：“快走啦！”

　　她的手抓住凌霄的衣袖。凌霄低头看着这只小手，只觉得心被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轻轻叹了口气，顺从地跟在了黄灿身后，和她一起进了一家破旧的小店。

　　“老板，给我一条烤鱼、一盆小龙虾，谢谢！”

　　黄灿熟练地点了菜，然后玩起了手机。凌霄环视四周，忍不住问：“你常来？”

　　“没啊，第一次。”

　　“那你怎么知道要点什么？是看的推荐菜吗？”

　　“哪那么复杂，看大家都吃什么就知道了啊！”

　　黄灿满脸写着“凌霄你真笨”，凌霄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当红艳艳的烤鱼和小龙虾终于上来的时候，她抓起一个龙虾就往嘴里送，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错！凌霄，你也吃啊！”

　　“嗯。”凌霄点头，但是没有动筷子。

　　一个小时后，黄灿捂着肚子，艰难地走出了店门。她觉得只要再多喝一口水，她就会爆炸。凌霄看到她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而黄灿居然怪起了他：“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啊，害得我现在那么撑！”

　　“又没人逼你把它吃光。”

　　“浪费多可耻啊。对了，反正你也没事，你帮我一起做小屋好不好？等丽丽生日，我想送给她。”

　　“你要把那个送给丽丽？”

　　“嗯。我原来是想送给爸妈的，但现在也没机会了。就便宜这小丫头吧。”

　　“黄灿，你明明很喜欢丽丽，可你们为什么要搞成这样？”

　　“拜托，是我想和她这样吗？是她莫名其妙对我有敌意好不好！哼，她不是我妹妹的话我才懒得管她。”

　　“这话丽丽也说过。”

　　“啊？”

　　“她说你要不是她姐姐的话才不会和你说话。你们还真是亲姐妹。”

　　说话之际，他们进了家门，黄灿急忙去房间把未完工的小屋拿到凌霄书房。一开始，她还在凌霄的指导下做，后来发现凌霄做得又快又好，干脆甩手不干，只在一边加油鼓励。凌霄很无语：“你不觉得自己动手比较有意义吗？”

　　“可我没你做得好啊。”黄灿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她姐姐。”

　　“你还是她姐夫呢。”

　　黄灿飞快地说，然后一下子愣住了。昨晚的那一幕又在她面前浮现，她急忙转过身，不敢让凌霄看到她通红的脸。凌霄的嘴角扬起笑意：“是啊，我是她姐夫。然后呢？”

　　“没然后！啊，不要用黄色，我喜欢红色！”

　　黄灿急忙转移话题，阻止凌霄给门上黄色的油漆，没想到情急之下居然一把抓住了凌霄的手。她觉得身体好像有细细的电流通过，触电般松手，但凌霄反握住她。她稍稍用力挣脱了下，手没抽出来，自己倒被凌霄搂到了怀里。她觉得整个人都要沸腾了，心乱成了一团。看着凌霄俊美的面容，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就要沉沦。惶恐与莫名其妙的甜蜜充斥着她的身体，她想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挪不开眼。就在他们二人静静对视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姐夫，牛奶喝光了，你快去买……咦，黄灿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对不起啦。”

　　黄丽丽眼珠子骨溜溜转着，突然反手关上了门，而黄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急忙冲出门，然后又折了回来，把小屋模型拿在手里。她走得太快，凌霄只好在她后面喊着让她小心，而他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声音。黄灿捂着额头，是那么庆幸这一幕没被凌霄看到，急忙冲进房间，一头栽进了被子里。她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黄丽丽开玩笑的时候没有和以前一样觉得无法接受，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这样算不算对李子涵的背叛？她是该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还是和以前打算好的那样追求自己的幸福？要是妈妈在，能听听妈妈的意见就好了。

　　只可惜……

　　黄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抛弃了她和黄丽丽的父母，虽然在抽屉里看到了父母的联系方式，但电话到底没有打出。她只觉得心乱如麻，长长叹了一口气。

　　3

　　因为和李子涵约好见面的关系，她一直想要编什么理由好自己独自出门，所幸凌霄今天单位有事，不能在家里陪她。凌霄有点内疚，而她兴高采烈地说：“没事，我自己在家就好。”

　　“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

　　凌霄走到门口，突然一把抓住黄灿，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黄灿愣愣看着他，反应过来准备炸毛的时候，凌霄已经走到车旁了。黄丽丽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玩这一套，你们无聊不无聊啊。”

　　“别胡说。”

　　“装什么装啊，脸都红了。你说你们都睡了那么多年了，现在亲一下就红脸，装小清新，有意思没啊。”

　　“黄丽丽！”黄灿气急败坏地要去打她。

　　“好了，不说就是了。我走了。”

　　黄丽丽一边和黄灿摆手，一边飞速关门离开，家里也一下子寂静了起来。黄灿满脑子都是黄丽丽的调侃，用力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打车到了医院，发现李子涵已经准备好热牛奶只等她的光临了。她看着一身白衣的李子涵，在柔软的沙发下坐下，喝着牛奶，觉得自己慌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平静。她叹了一口气，说：“李子涵，我觉得我很累。”

　　“嗯？”

　　“我从来不知道我错过了那么多。我错过了外婆的葬礼、父母的离异、大学毕业典礼、自己的婚礼，还有一切和青春有关的回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时光机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却迷失了自己。以前，我总想一夜之间长大，现在才明白原来经历和记忆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

　　“所以说记忆的缺憾让你很痛苦？”

　　“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如果你一辈子不恢复记忆，你会怎么样？”

　　黄灿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会是怎么样。

　　“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如果我现在就和你说，你缺失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你会怎么样？”

　　“李子涵……”

　　“你要为了过去而放弃你的现在吗？”

　　李子涵的声音是那样平静，而黄灿的心中起了惊涛巨浪。一直以来，她都在寻找记忆，却从未想过万一她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会怎么样。李子涵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说：“黄灿，你不要本末倒置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无法把握，你能掌握的只是现在的时光。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让你的每一天都不后悔，这样就够了。”

　　“李子涵，我可以忘记吗？我……我忘记的话，要怎么和凌霄相处？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相爱的，怎么生活在一起？”

　　李子涵眸光微闪：“你觉得一定要回忆才能在一起生活？那么这一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要说了，我好乱。”黄灿捂住了头。

　　“黄灿，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和凌霄离婚了？”

　　黄灿迷茫看着李子涵。她当然是想和凌霄离婚的，但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那几个字？她的矛盾和纠结被李子涵看在眼里，李子涵想笑，但第一次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蹲下身，说：“黄灿，人是会变的。不要恐惧变化，享受它吧。”

　　“那我和凌霄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要问自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不要想那么多，你高兴就好。”

　　李子涵说着，摸摸黄灿的头，对着黄灿笑了。他的手很温暖，但黄灿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了以前那种脸红心悸的感觉，有的反而是淡淡的温馨和安全感。她说：“李子涵，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别说傻话。”

　　“你说……人生可能重来吗？”她轻声问。

　　“嗯？”

　　“没什么。”

　　“傻瓜。”

　　李子涵揉揉黄灿的头发，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黄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犯愁：“你知道我和黄丽丽为什么关系那么差劲吗？虽然我很理解她的叛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我叛逆期的时候可没像她那样。”

　　“可我怎么记得你也没少惹事儿？你把学校的窗户给砸了、往老师杯子里放泻药，还冒充我写情书……”

　　“我至少没给姐姐添堵啊！”黄灿急忙打断李子涵的话。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姐姐。”

　　“唉……我真头痛。”

　　“你们之间的问题只有你们自己才懂，别人无法帮你们解决。你们该好好聊聊，黄灿。”

　　“可她根本不想和我聊天。”

　　“不尝试怎么知道呢？”

　　“也是。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这个小姑娘。”黄灿自信满满地说。

　　为了妹妹的前途，为了家庭的荣誉，黄灿决定尝试着和黄丽丽交朋友。第一步，就是打电话。

　　“喂，丽丽啊。”

　　“你谁啊！”

　　“我是你姐。”

　　“我还是你妈呢，傻B。”

　　对方把电话挂了，而黄灿拿着手机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要不是李子涵的话还回响在耳边的话，她真想把手伸进手机，然后狠狠揪住电话另一端的混蛋姑娘的头发！她忍住怒火，又打了过去，没等黄丽丽开口就说：“我是你姐黄灿，你下课后到你学校附近的必胜客来，我请你吃饭。别迟到，我等你。”

　　黄灿说着，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手机关机，不给黄丽丽拒绝的机会。李子涵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心虚地解释：“丽丽她有点害羞。”

　　“你和凌霄相处得怎么样？”李子涵突兀地问。

　　“还不错。他比以前温柔多了，说话很客气，还给我做饭，我觉得他比以前可是好太多了。”

　　“我记得你们以前经常吵架。”李子涵笑着说。

　　“因为他以前老是欺负我嘛。他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感觉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偏偏就是有女生喜欢他，真不知道那些女生怎么想的。”

　　黄灿说着，不住摇头，然后猛然闭了嘴——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是，我害怕。”

　　“怕什么？怕想不起他来吗？”

　　“我怕……我把自己弄丢了。”黄灿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地说。

　　“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你不会丢。”

　　李子涵握住了黄灿的手。黄灿很意外自己居然没有脸红心跳等反应，只觉得温暖无比。她对李子涵微微一笑，在心里轻轻说了声“谢谢”。

　　李子涵，谢谢你在我的身边。

　　不管怎么样……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4

　　和李子涵告别后，黄灿一个人去了必胜客。她在必胜客等了很久，黄丽丽终于姗姗到来，穿着校服，一脸的不耐烦。她坐在了黄灿对面，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请你吃顿饭。”

　　“你以前可从来不让我吃这些‘垃圾食品’。”

　　“必胜客怎么会是垃圾食品？”黄灿惊诧地问：“我早就想吃了，可妈妈就是不同意……呵，我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你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黄灿说着，咽了一下口水，而黄丽丽真是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想到姐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既然姐姐都发话让她随便点……黄丽丽坏笑：“可是你让我点的。”

　　“当然。”黄灿豪爽地说。

　　“我要一个至尊披萨、一份鸡翅、一份千层面……”

　　黄丽丽一下子就点了足够4个人吃的量。她想故意多点刺激黄灿发飙，没想到黄灿很高兴。她兴致勃勃把每一样都尝了，然后表扬她：“味道很好。”

　　“这么多我们可吃不完。”黄丽丽提醒她。

　　“吃不完就带回去给凌霄吃。”黄灿理所当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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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丽丽突然有着一拳打空的失落，也觉得姐夫实在是太可怜了。

　　因为美食的关系，她们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破天荒地没有吵架。就在她们打算一起回家的时候，黄丽丽的手机响了。她鬼鬼祟祟出去接了电话，然后说：“我有点事，你自己回去吧。”

　　“你会有什么事？”黄灿不信。

　　“说了你也不懂。”

　　“不就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吗，看你装的那样儿。你们去干吗，打游戏还是看电影？”

　　“你又不懂。”

　　“黄丽丽，我忍你很久了。你以前是一个多可爱的小孩，怎么现在变成这样！连‘姐姐’都不愿意喊，你真一点礼貌都没有！”

　　“看我不顺眼的话就不要看啊，反正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乱讲！我不喜欢你的话会省生活费下来给你买零食，不喜欢你的话会帮你顶罪，说是我剪烂了妈妈的丝绸旗袍？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黄灿说着，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了起来，眼圈都红了。她极力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因为她可不能在妹妹面前丢脸！黄丽丽沉默了半晌，说：“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你要不要反应那么大啊。我们是去溜冰，你会吗，去了也没意思。”

　　“谁说我不会。”黄灿冷笑。

　　“你就别说大话了。”

　　“那要不要打个赌？”

　　“打什么赌？”

　　“要是我溜冰比你好的话，你以后要听话，要好好学习。要是你溜冰比我好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管你。”

　　“黄灿，你别以为自己永远会赢。和我比，你一定会输的。”

　　黄丽丽摇摇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黄灿，而黄灿只是淡淡一笑：“你不敢？”

　　“我怎么会不敢，就是怕你输得太难看又不守承诺。”

　　“既然不是不敢，那就比咯。”

　　“比就比！”

　　黄灿伸出手，黄丽丽咬牙与她击掌，然后见到了黄灿明媚而又自信的笑靥。与以往清冷又优雅地令人生厌的姐姐不同，黄丽丽总觉得现在的姐姐多了许多生气与活力，竟是耀眼地令人挪不开目光。

　　哼，待会儿她就不会笑了，有得她哭的！黄丽丽阴险地想着。

　　5

　　半小时后，黄灿和黄丽丽到了溜冰场。黄灿一进去就皱起了眉，因为这里满屋子都是烟味，音乐声震耳欲聋，和她记忆中的旱冰场却是截然不同了。她被烟味熏得一直咳嗽，黄丽丽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吧台走去。服务员小妹见了她就丢给她一双溜冰鞋，然后问黄灿：“美女你要几号的鞋子？”

　　“37，谢谢。”

　　面对肮脏的溜冰鞋，黄灿并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而是很平静地穿了上去。她今天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头发扎成马尾，打扮极为年轻，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是看起来和黄丽丽差不多年纪。以前和黄丽丽玩得好的一帮男生见黄丽丽带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女人过来，都急忙过去和她们打招呼，还有人缠着黄丽丽要她介绍这个“美女”给自己，让黄丽丽真是哭笑不得。后来，随着一个男生的到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那个男生看着黄丽丽，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笑着说：“怎么那么晚来啊，害得我等你好久。”

　　“你、你今天怎么在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上补习班吗？”

　　“补习班哪有你重要。”

　　小丁一如既往说着情话，而黄丽丽却没有以前的兴奋，而是不安地看着黄灿。她是那么害怕姐姐当场发飙，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幸运的是，黄灿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倒是和小丁的几个手下聊得很开心。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丁问：“你带来的小姊妹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我姐。”她含糊地说。

　　“哪里认的姐姐，她家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人是道上的？”

　　“好像有，我也不清楚。你管那么多干吗！”

　　“哈哈，你吃醋了？”

　　小丁说着，重重亲了黄丽丽一下，黄丽丽吓得急忙推开他。小丁脸色不好看了：“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什么别的男人，你胡说什么啊！”

　　黄丽丽急忙和小丁解释，此时黄灿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地说：“沈亮，你怎么来了？”

　　“黄、黄灿姐……”

　　沈亮尴尬笑着，吞吞吐吐和黄灿打招呼，表情特别奇怪。黄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刚认识的小男生阿德褪去了对黄灿的讨好笑容，对沈亮嘲讽地说：“哟，我们的高材生怎么到这里来了啊，你就不怕你爸爸妈妈打你吗？”

　　“人家可是妈妈的好宝宝，妈妈怎么会舍得打！宝宝，接电话，不要跑小心摔！”

　　有人阴阳怪气地学着女人说话的样子，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沈亮的脸红得简直快滴血了。小丁哈哈一笑，捏捏沈亮的脸蛋说：“你今天敢先走的话，以后见一次老子就打你一次！去，给哥们买饮料！”

　　沈亮咬着嘴唇去不远处买饮料去了，黄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真的很可怜。可她也知道，这是男生之间的战争，她插手的话只会起到反效果。黄丽丽换上了溜冰鞋，飞速溜到她面前，说：“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比赛。可是输赢怎么算？”

　　“很简单，谁先滑满5圈谁就是第一。”

　　“行。”黄丽丽说。

　　小丁他们一见黄丽丽与黄灿要比赛滑冰都起劲了，还有人下赌注，纷纷让自己看好的那位加油。黄灿不住做着准备活动，扭扭腰动动腿，而黄丽丽只是和小丁调笑。黄灿看了他们好几眼，直觉不喜欢这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但她什么也没说。

　　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决定的。黄灿想着。

　　当她们都准备好后，站在了白线前。此时，溜冰场里的人大多不溜冰了，就等着这对姐妹比赛。小丁一声令下，她们就好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黄丽丽一愣，因为她没想到姐姐的速度居然会这样快。

　　她原以为黄灿最多是会滑冰罢了，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是个行家，“嗖”地一下就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她先是一呆，然后收起了轻视的心，努力往前滑。她们你追我赶，一会黄灿在前，一会黄丽丽在前，竟是一连四圈都没分出胜负来。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姐妹俩，沈亮觉得自己都要不会呼吸了。

　　最后一圈的时候，黄灿终于领先了黄丽丽，距离终点只有十米的距离了。沈亮刚想叫好，突然见到有人伸出腿，然后看见黄灿狠狠地摔了一跤。黄丽丽冲过终点后，愣愣看着黄灿，而黄灿捂着自己的腿，疼得都说不出话来。

　　是哪个混蛋绊了我！

　　黄灿心里怒骂，而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张张支离破碎的画面。她看见自己在和谁亲吻、看见自己穿婚纱、看见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看见自己独自喝酒、看见自己拿着一把刀割向自己的手腕……

　　“啊！”她捂着头，觉得自己头痛地就快裂开了。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怎么也爬不起来。就在这时，她身边多了一个手臂，她下意识扶了上去，艰难站起了身。她站直后才发现扶住她的是沈亮，对他轻轻一笑，说：“多谢你。”

　　“不客气。”沈亮轻轻说。

　　“小丁哥，那这下是嫂子赢了，哈哈！”

　　在一个小个子的煽动下，周围有人稀稀拉拉地鼓掌、尖叫，而黄丽丽却一直一言不发。黄灿拍拍身上的灰尘，觉得自己的膝盖好像跌破了，但沈亮问她有没有事的事情她只是摇头。她说：“走吧，我想回去了。”

　　“嗯。”沈亮点头。

　　他们朝门口走去，然后被那个小个子拦住了。他挑衅地说：“沈亮，小丁哥没让你走你就敢走？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可是黄灿受伤了！”

　　“她伤不伤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们是相好啊。”

　　他说着，大家齐声笑了起来，黄丽丽也笑了。黄灿厌恶地皱眉，一把抓住沈亮的手：“别理他，我们走。”

　　“美女，你可以走，可这小子他不能走！”

　　“你是谁，敢管我？”

　　黄灿说着，微微一笑。她的脸因为摔跤而有了污渍，但一双眼睛是那样明亮，又是那样犀利，作为主编时惯有的气场竟是令这些孩子们都愣住了。她不管不顾，拉着沈亮的手就往外走，当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黄灿已经走远了。小丁一把搂住了黄丽丽，但黄丽丽挣脱开来，脸色很难看：“你干吗找人绊她？”

　　“宝贝，我还不是不想看你输吗？”

　　“我才不会输，用不着你瞎帮忙！”

　　“还真生气了啊？那女的是谁啊，你居然为了她向我发火？”

　　黄丽丽咬咬嘴唇，没有理小丁。她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特别难受。

　　黄灿走出门后才发现手里空空的，一拍脑袋，郁闷地说：“惨了，我的包忘在了溜冰场。”

　　“我……我陪你去拿。”沈亮咬牙说。

　　“你……确定要去？”

　　“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亮轻声而坚定地说，黄灿很是意外，然后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微微一笑：“你可真好。”

　　沈亮别过头去。他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沈亮和黄灿重新朝着溜冰场走去。他们悄悄潜了进去，拿了包包就想走，刚走了几步，昏暗的灯突然全亮了。黄灿愣愣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到好十几个人堵在门口，一脸严肃。所有人都哀号了起来，黄灿忙拉了一把沈亮，沈亮苦着脸说：“是老师要检查了。”

　　“啊？”

　　黄灿呆呆看着来人，只见一个可怕的身影越走越近。那个中年男人神情肃穆，声音低沉：“放了学不回家来溜冰，你们可真行啊！我要告诉你们家长，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靠，落在这个怪兽手里……”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哀号声先是小小的，然后越来越大，那些装成熟的、不可一世的孩子们都郁闷地抱住了头，和方才真是判若两人。黄灿眼睁睁看着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只觉得身体控制不住颤抖。她下意识和学生们一起蹲下了身子。

　　“姓名、班级是什么？”

　　“黄灿，高三五班……”

　　黄灿颤抖着说，然后看到了男人惊讶的面容。他厉声问：“你是谁？”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是第一次来的！别告诉我爸妈，求求你……”

　　黄灿红着眼睛看着那个老师，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老师无奈摇头，终于也把黄灿带回了学校。 遇见你，在我最美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