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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学毕业后就跟着你，我看着你是怎么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你学的，但你反而过来谴责我？就因为你失忆了，你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成为另外一个人？

　　1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杂志社的气氛非常诡异。

　　韩晓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可又没有关于黄灿复职的正式任命，所以他们都很好奇黄灿和麦琪到底谁输谁赢，也怕这股火烧到自己身上。麦琪如临大敌，稳坐主编室，而黄灿却出人意料地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大家期待的两虎相争的场面也没有出现。

　　她的淡然，反而让麦琪更加忌惮，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黄灿下一步可能用什么计策来对付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和她截然相反的是，黄灿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和以前一样，跟着摄影师、化妆师们瞎混，别人去采访她也去跟着，她觉得每一次都有新的收获。看着黄灿不动声色的样子，麦琪终于快要崩溃了。她无法忍受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就要这样交给黄灿。

　　当韩晓把任命通知书发到各位的邮箱时，黄灿正和凌霄约好了晚上去吃烛光晚餐。看到邮箱的任命，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她的反应竟是出奇平静。办公室安静地可怕，大家都等着看黄灿是怎么把麦琪扫地出门的。就在黄灿也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麦琪突然发消息给她，约她一起吃饭。

　　就算这是鸿门宴，黄灿也不害怕。她们之间总是会出一个结果的。

　　到达了餐厅，黄灿发现麦琪选的是最靠里面的位子。只是几天而已，可她简直憔悴地不像话，就算是化妆品也无法遮盖。黄灿刚一入座，麦琪就尖锐笑着：“黄灿，这一局恭喜你赢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会是我。”

　　“哦。”

　　“我要承认，我是真的比不过你，没你要脸！为了这个位子，你居然还用苦肉计！哈，老板相信你，但你敢说撞伤那老太太的车不是你找的吗？我输就输在没你心毒，没你心狠！”

　　“麦琪，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会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恶劣。在你的世界里，就只有算计了吗？你真可悲。”

　　“可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是你教的！我大学毕业后就跟着你，我看着你是怎么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你学的，但你反而过来谴责我？就因为你失忆了，你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成为另外一个人？而且还取得了以前无法取得的成功？你凭什么这样！为什么我成了你这样的人，但失败的却是我！你是玩我的对吗！”

　　“麦琪，你疯了。”黄灿悲悯地看着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我失忆的事情也是真的，我今天取得的成绩都是因为我的努力。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是你在我身上真的只学到了阴谋诡计吗？如果你真的足够强，你怎么会怕我？”

　　“黄灿，你不要巧舌如簧！呵，家庭、事业你都有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可你真的以为凌霄爱你吗？”

　　“你的话我不想听了。”

　　黄灿说着，起身就想走，但麦琪不管不顾地喊：“你们早就说好离婚了，他是看在你失忆的份上才会暂时不和你离婚的！他外面早就有女人，他早就不爱你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黄灿停住了脚步，缓缓问。

　　“不信你去问凌霄啊。”

　　黄灿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她不想问凌霄，因为她不相信麦琪的话，她也不想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家，她去了凌霄的书房，鬼使神差般拿出了上次在书架下看到的那个密码箱。这箱子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明知道可能为危险，却让她忍不住着迷。她对自己说只有这一次，忍住颤抖，尝试了一下。

　　凌霄的生日，不对；她的生日，不对；丽丽的生日，不对……她试了十几个密码，但密码箱还是没法打开。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想起凌霄和她共进烛光晚餐的场景——他说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那么，密码会是……

　　黄灿尝试着再次输入密码，只听到一声轻响，密码箱开了。她的心狂跳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怅然。她在密码箱里小心翻着，发现大都是凌霄的合同，虽然有些失望，但心中的巨石却悄悄放下。她翻到最后一页，然后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这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里明明白白写着夫妻感情不和，干脆利落地分割财产，结尾处的签名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刺眼。黄灿呆呆看着自己和凌霄的签名，再看日期，发现这天就是她发生车祸的那一天。很显然，凌霄从始至终都在骗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放手？是在可怜她，还是另有打算？

　　但不管怎么样，欺骗总是事实。

　　黄灿只觉得手脚发冷，但她却出奇清醒。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她实在无法相信对她温柔微笑的那个男人居然会欺骗她。

　　我要去找凌霄问清楚！她的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她抓起钥匙就往凌霄公司赶去，这还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到他的公司来。她不顾前台小妹的劝阻，直直往里走去，推开凌霄办公室的门，却正好看见一个女人正在为凌霄整理衣领。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和睦，黄灿觉得他们是夫妻，而她只是一个外人。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们，她清晰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灿灿，你怎么来了？”凌霄问。

　　“凌霄，你说过我们很相爱，那你能不能解释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离婚协议书又是怎么回事？我就那么好骗吗？”

　　“黄灿……”

　　凌霄没想到黄灿会在那么尴尬的时间进来，也没想到她会发现离婚协议书，愣住了。他当然有无数借口可以瞒天过海，但看着黄灿愤怒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实话：“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打扰了。再见，凌霄。”

　　黄灿说着，转身就走，凌霄急忙快步赶上。什么生意、什么单子，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可能再次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了。他赶到门口的时候黄灿正好下了电梯，等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黄灿的车子绝尘而去。他上车去追，但再也找不到黄灿的踪影。

　　差不多就抓住她了……

　　凌霄懊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叹了一口气。而此时的黄灿，疯了一样在马路上疾驰，泪水慢慢弥漫了眼睛。

　　对不起……呵，我爱上一个人，但结局的那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凌霄！

　　黄灿想着，没有看到红灯已经亮起，等她踩下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随着一声巨响，黄灿的头重重撞在了玻璃窗上，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一片朦胧中，她看到有人在和她说话，有人不住敲打玻璃，这一切好吵，她不想听只想睡觉。

　　睡吧……在梦里就没有痛苦了。

　　闭上眼睛，记忆的碎片却突然向她袭来。她和凌霄认识的始末、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出事那天她看见凌霄和其他女人一起吃饭……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头痛欲裂，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耳边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响，她也从虚无中清醒过来。抬起头，看着一张张或愤怒或担忧的脸，黄灿的手轻轻抚摸自己不住流血的额头，淡淡说：“我没事。这是我的责任，我们来协商赔偿吧。”

　　一个小时后，黄灿再次出现在医院，但这次是一个人来。她自己去做了CT，包扎伤口的时候李子涵到了。李子涵看到她这样就皱起了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为什么一个人来？凌霄呢？”

　　“开车时候受了点小伤罢了，没关系的。”黄灿平静地说。

　　“凌霄知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李子涵的每个问题黄灿都回答，而且语气平静，但不知道什么，李子涵还是觉得黄灿和以前大不相同。他试探地问：“你没事吗？”

　　“李医生，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还是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黄灿笑着，懒懒地瞥了李子涵一眼。她的笑容非常妩媚，但笑意根本没到眼底。李子涵只觉得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下子被看穿，觉得自己在黄灿面前简直是透明的，这样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他恼怒地说：“看来你是真的撞坏脑子了。”

　　“好像是啊。”黄灿笑着说。

　　“我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家。”

　　“好啊，我等你。”

　　李子涵疑惑地看着黄灿。

　　还是记忆中的面容，说的话也非常平常，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黄灿和上次见面很不一样了。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他开车送黄灿回家。路过希尔顿宾馆的时候，黄灿突然说：“在这里停一下。”

　　“这里？”

　　“嗯，我定了房间。”

　　“你怎么不住到家里？你和凌霄到底怎么了？”

　　“李子涵，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还是说，你很关心我？”

　　李子涵一愣：“我当然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

　　“黄灿，你到底怎么了？”

　　“李子涵，我喜欢你。”

　　李子涵愣住了。他没想到黄灿突然会表白，愣愣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灿却笑了：“这三个月来……不，是过去的十年里，我每天都想和你说这句话，现在终于说了。”

　　“灿灿……”

　　“李子涵，你爱过我吗？”

　　李子涵他想和往常一样嬉笑着回避这个问题，但他发现他做不到。沉默许久后，他说：“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是，爱过。”

　　“什么时候？”

　　“你和凌霄在一起以后。”

　　“因为得不到才觉得珍贵？”黄灿微微一笑。

　　“不，当然不是！是我不好，我太自以为是……那时的我还没玩够，我对自己都没信心，所以我怕我们在一起的结局是分手，我怕我们在一起反而失去你……直到知道你和凌霄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难过，犯了多大的错误。是我太傻，醒地太晚。可是，已经迟了。”

　　“是啊，已经迟了……”黄灿喃喃地说。

　　“灿灿，你是不是……”

　　“嗯，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以前是多么多么喜欢你，也记起来在毕业典礼那天我向你表白，然后成了全班的笑话；记起来我和凌霄在一起后，你找过我，可你什么也没说。李子涵，在我失忆的时候，在我恢复到那么喜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的！你一直在这里。可是，就算我爱你，但你已经有了家庭，我不能。”

　　李子涵指了指胸口的位子，那么认真地看着黄灿，而黄灿笑了。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微笑地说：“李子涵，谢谢你。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也谢谢你给了我那么美好的回忆。”

　　“我说过，你是我所有女人中最重要的一个。要是凌霄对你不好，到我这里来。”

　　“你不介意我离过婚？”

　　“灿灿，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一件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修身养性，下半生只陪伴你。以前错过的，现在能弥补也不晚。”

　　“李子涵，真的谢谢你。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你有权利走你想走的路，过你想过的生活。”

　　“你爱上他了？”

　　“是啊……很遗憾，但我确实再次爱上他了。我不会忘记，当我父母离婚，我悲痛欲绝的时候是他在我身边；也不会忘记，当我失忆，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也是他在陪着我。李子涵，你说你为什么总是慢人一拍？”

　　“慢了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李子涵苦笑。

　　“心里有了人，然后就装不下别人了。我们只能说是错过了。”

　　“很遗憾。”

　　“可是友谊会比爱情更长久。你欠我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永远快乐地活下去，永远保留着17岁的勇气。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只做自己。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

　　被拒绝后的李子涵有点落寞，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毕竟他们现在都不是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的年纪了。黄灿笑着揉揉李子涵的头，推开车门就离开，而李子涵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在那么一瞬间，他是多么想推开车门追出去，但他到底没有。

　　“灿灿，对不起，我刚答应你就食言了。可是，我已经不是17岁了，我没有了少年时的勇气。我是多羡慕你啊，黄灿……”

　　黄灿并不知道李子涵在楼下过了很久才离开。她把手机关机，躺在了大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宾馆冷得可怕。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在明亮中闭上了眼睛。

　　“黄灿，总有一天，你的棱角会被世界磨平。你会拔掉身上的刺，你会学着对讨厌的人微笑，你会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拔掉刺很痛苦，但这就是成长。”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明天的太阳总是新的。

　　2

　　早上九点，黄灿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今天，也是她正式坐上主编位子的第一天。

　　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头发挽起，高跟鞋在地板上响着清脆的声响，她的到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呆呆看着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时之间不明白黄灿怎么又变了风格。黄灿缓缓说：“看我做什么，不干活了吗？小林，把最近的销售报告都给我，五分钟内我要看到。”

　　“啊……是，主编！”

　　随着小林手忙脚乱开始打印报告，大家也急忙工作，黄灿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那么熟悉，简直无法呼吸。黄灿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麦琪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轻轻皱眉。她把衣服丢给麦琪，麦琪下意识接了过去，她说：“今天的咖啡记得放在我桌上。晚上我要去见张会长，订在水上人间的秋月包厢……”

　　黄灿不住说着，麦琪愣愣听着，后来表情越来越难看。她想把大衣就这样丢在地上，狠狠给黄灿一点教训，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面色平静的黄灿居然会丧失了勇气。她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黄灿，我不是你的助理，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给你两条路，听我的，或者走人，你任选其一。还有，请喊我主编，你并没有资格对我直呼其名。”

　　“黄灿，你不要那么嚣张！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吗！”麦琪愤怒地大喊。

　　面对她的怒气，黄灿只是微微一笑：“如果不服，你大可以和韩总联系啊，看我到底能不能做你的主。我不用只手遮天，我只要遮住你头顶上的那块就好，让你一辈子不能出头。”

　　“你……”

　　“麦琪，带上你的东西出去，喊小林过来帮我打扫办公室！现在！”

　　麦琪和黄灿互视很久，最终败下阵来，只能收拾东西离开，而她走后黄灿立马找人把办公室消毒。麦琪看着重新抢了自己位子的黄灿，再想想自己短暂的只有一个月的主编生涯，真是越想越绝望。她不由自主走到黄灿身边，轻声说：“主编，不知道你和凌霄怎么样了？”

　　黄灿一愣，然后冷静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我希望主编家庭、事业双丰收。”

　　“那是当然。我也祝福你早日可以嫁出去。”

　　黄灿的话一下子戳在了麦琪的心口，她恨恨瞪着黄灿，但到底什么也不敢说。黄灿拍拍手：“十分钟后开个会，大家都准备下。”

　　“是……”

　　“唉，又要挨批了。”

　　“她终于醒了呜呜呜。”

　　所有人都抱住了头，绝望地往会议室走去，推开门后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会议室里居然摆着果盘和橙汁，惊讶地互视，而黄灿悠然说：“今天开会可能会晚一点，耽误大家吃午饭，饿的话可以吃点心。”

　　“可以吃点心？”小林忍不住问。

　　“嗯，这个和会议并不冲突啊。现在，从美容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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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微笑的黄灿，看着桌上的点心，他们觉得“黄世仁”是真的变了。这样的感觉还真不坏。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家三三两两离开了办公室，而黄灿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她已经堆积了太多工作没有完成，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处理，还要为麦琪收拾烂摊子。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她看着窗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辆车就静静停在楼下，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

　　凌霄……

　　几十米的落差让车子就好像火柴盒那样小，车里的人也看不清楚。可是，黄灿分明看到了他。

　　他一定在抽烟吧，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这样。烟雾缭绕，他的身上也会有烟草的味道。他一定在听歌，不是钢琴曲就是小提琴，最大的可能是听《卡农》——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守旧又特别无趣的人。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楼下等她？他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理智告诉黄灿不该去见凌霄，但这一次她不想听从理智。五分钟后，她出现在了楼下。她透过车窗看着，发现凌霄果然在抽烟，而车里播放着音乐《卡农》。见到她，凌霄急忙把烟熄灭后下车，汽车后座的黄丽丽也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吗？”黄灿冷静地问。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这个和你无关。”

　　“灿灿，之前的事情我是隐瞒了你，我希望你原谅我。但除了这个，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凌霄，我记得你告诉过我想骗人要先骗自己，你是不是努力说服自己你爱我，是不是自己都演上了瘾？这么好的演技，你为什么不去当演员？”

　　“灿灿……”

　　“房子是你买的，我不会要。我最近在找房子，丽丽还要暂时麻烦你一阵子，等我找到以后我会把她接走。在此期间的生活费，我会打到你卡上。”

　　“你非要这样吗？”

　　“我们之间还是算得清楚点比较好。”

　　“姐，你非要这样和姐夫说话吗？你们之前明明关系很好啊！你为什么又变成那么讨厌的样子？”黄丽丽终于忍不住，也下了车。

　　“黄丽丽，我希望你搞清楚，我是你姐，只有我教育你的份，没有你教育我的份。明年就要高考了，你不在家里学习跟着凌霄出来瞎混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

　　黄丽丽没想到黄灿会那么严厉责骂她，一下子愣住了。她终于相信，原来的姐姐又回来了。

　　“我讨厌你！”黄丽丽用力跺脚。

　　“我回去了，钱明天就会到账。”

　　黄灿懒得理会妹妹，转身就走，而凌霄一把抓住了他：“黄灿，你住回家吧。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黄灿脚步一顿。

　　“我的东西我已经拿走了，你放心，回来不会见到我。”

　　“是吗？”

　　“当然。”

　　“凌霄……你告诉过我，要骗人首先要欺骗自己。装作喜欢我，装作我们感情很好，你一定很累吧。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想让我爱上你，然后看我笑话吗？”

　　“黄灿，你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总是把人心想得那么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从始至终都爱你，从来没想过放弃你。呵呵，我以为爱情可以重来，可结果就是这样吗？伤害我就这样有趣吗？”

　　凌霄说着，开车离去，而黄灿怔怔不能语。这房子是凌霄买的，她想要房子，只能设计让凌霄内疚，也让他主动离开。她明明达到了目的，也算计了凌霄，可心里为什么那么难过？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寂寞？

　　晚上回到家，她发现凌霄果然搬走了，房间里缺少了很多他的痕迹。看着沙发，黄灿会想他曾经坐在这上面喝咖啡；看着餐桌，她会想凌霄曾经在这吃饭；看着阳台，她想起他们曾经拥吻……她从未发现，房间里会有这么多回忆。

　　走上楼，路过黄丽丽房门时黄灿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伸手敲门，听到黄丽丽喊“进来”她才进去。看到黄丽丽的桌上摆着漫画书，她不悦皱眉：“我给你买了习题，你这几天就做吧，快高考了就别看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我作业做好了，放松一下不好啊？”

　　“学无止境，你不可能偷懒。”

　　“姐，姐夫真的走了？”

　　“嗯。”

　　“你们到底怎么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切，只会说我小，我已经17岁了好不好！我有权知道。”

　　“我们决定离婚，因为我们不再相爱了。”

　　“什么？可是姐夫对你那么好。”

　　“爱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丽丽，这是我的事，我希望你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好吧。”黄丽丽叹气：“对了，这个礼拜天我要去乐队排练，可能会晚点回来。”

　　“礼拜天不行，我已经给你报了补习班。”

　　黄丽丽瞪大了眼睛：“姐，你是鼓励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

　　“我现在改了主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的成绩实在太差，不去补习班你考不上大学。”

　　“考不上就考不上啊！你说考不上没关系的！”

　　“那是以前。黄丽丽，你考不上就等着复读吧，我们家丢不起这人。”

　　到后来，黄灿和黄丽丽再次吵了起来。黄丽丽绝望地看着姐姐：“姐，你变了。”

　　“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黄灿说着，起身离去。她骄傲地抬着头，不会承认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悲凉。回到房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本该芬芳的味道在嘴里却满是苦涩。

　　其实，她不是不懂。

　　当看到凌霄和李玫在一起的场景，黄灿是很生气，但她这几天冷静下来后就知道那天应该只是一场误会。工作上当然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凌霄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她还是相信凌霄的人品的。她不知道三个月前为什么会被这件事气得丧失了理智，其实还是怕失去吧……因为惧怕，所以不会冷静。

　　她已经27岁了，不会因为李玫的事情生气，她气的是凌霄欺骗了她。虽然理解凌霄为什么要说谎，但一想到他骗她说他们有多相爱她就愤怒异常。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而他的谎言居然欺骗她三个月之久？她就那么蠢笨吗？

　　她是和凌霄生气，更是和自己生气。她讨厌那么蠢，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自己。闭上眼睛，面前浮现的是以前喧闹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三个人一起做着小屋，家里满是欢声笑语。而现在，家清冷地让她觉得可怕。

　　“黄灿，你赢了，恭喜你。你赢回了工作，赢回了尊严，你终于又是过去那个你了。可是，你真的快乐吗？在感受过真正的快乐后，你又怎么能欺骗自己？其实，除了做27岁的女魔头和17岁的高中生外，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轻轻晃荡手中的装着红酒的酒杯，黄灿微笑。打开抽屉，拿出记事本，她第一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妈……我是黄灿。”她轻声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遇见你，在我最美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