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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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东赞不掩欣赏的看着李雪雁,盈盈月光下,她刚哭过的眼睛犹如水洗,亮晶晶的眸子璀璨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一个娇弱的金枝玉叶突遇追杀,惊险脱身后,情绪崩溃,这都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李雪雁短暂的发泄过后,立即恢复冷静,干净利落的判断出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一点堪比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
噶尔东赞恭敬的回答道:“赞普已率军在柏海附近迎接公主,但是柏海太远,若要救颜护卫他们的话,这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还是鄯善城更近一些。”
李雪雁摇摇头,坚定的说:“等不及了,两天之内我们必须要救出他们。”
噶尔东赞闻言,眉心皱了皱,不无沉痛的说:“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李雪雁回看着噶尔东赞,她觉得噶尔东赞过于悲观了。她相信颜绍谨的能力也坚信李道宗的亲兵绝不是泛泛之辈,更重要是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来支持她的想法。
李雪雁无比肯定的说:“不会的,宣王要是有点脑子,在抓到弘化之前,就不能轻易杀了文成公主,要是弘化不幸死于混乱之中,他再杀了文成,只会弄巧成拙,激怒大唐和吐蕃。”
李雪雁如此肯定的推测,让噶尔东赞摸不着头脑,他不懂李雪雁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了宣王还未抓到弘化公主。噶尔东赞怀疑的问道:“公主如何肯定弘化公主没被抓住呢?”
李雪雁将她推测的原委告诉了大家:“在密道里,我看见弘化和可汗分开后拐回了行馆,想来,行馆中肯定还有一处绝对安全的藏身处。她和我一样都是你们逃脱的累赘,可汗一人会更容易突围求救。弘化那么精明的人,她不会把自己置于没把握的危险中。所以宣王一定没有抓住她。”
竟然还有这个插曲,噶尔东赞沉思了一会儿说:“公主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我们这样杀回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李雪雁眼睛猛然一亮,兴奋的说:“快,去沱河,颜护卫以防万一安排了一部分将士悄悄先行出城。我们快去那里,如果其他人也脱身了,那一定都在那里。”
几人连忙翻身上马,向沱河奔去。这一路突围出来,马匹折损不少,只能勉强两人一骑。噶尔东赞护着李雪雁共骑一匹马。寒夜朔风,凛冽刺骨。李雪雁又刚刚哭过,脸上嫩滑的肌肤被风吹的刀割似的疼,噶尔东赞单手抓住缰绳,腾出一只手用力提起李雪雁,将她转身侧坐在自己怀里,还用披风严严实实的兜头遮住了她。
李雪雁好像依靠在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里,隔着披风隐约可以听见荒野里呼啸的夜风似那恶鬼哭嚎,而男子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镇住了鬼魅的风声,释放出宁静的氛围,让李雪雁觉得安心觉得淡然。以至于多年之后,面临再难再苦的困境,李雪雁只要看到噶尔东赞,就会想起这一夜的心跳和温暖,就会充满信心和勇气。
颜绍谨因为顾忌身后的扶柳,杀敌之时颇有些吃力,但他善用斩马刀,兵器这东西一寸长一寸强,一时间围攻的人也难以伤到他们。只是他们毕竟是敌众我寡,拖延下去,总会吃亏。扶柳焦急的四处寻找脱身的机会,可恨她完全不懂武艺,生生成了颜绍谨的拖累,要是她有妇好一半的能耐就好了。一想到妇好,扶柳灵机一动,颜绍谨和她讲过,妇好善用巧计袭敌,曾经诱敌深入,埋伏胜之。她看见远处似有兵士逼近,高声大喊着:“快看,将军带着的援军来了,再坚持一下。一定要把这群叛贼牵绊住一举消灭掉,以绝后患。”
叛军将领回身看去,夜色下,只见远处人头攒动,影影绰绰,实在分不清是敌是友,再回头看被围攻的唐军众人,气定神闲,完全是一副诱敌深入的自信模样。莫非他们真的被埋伏了?这文成公主当真以身诱敌,不怕死吗?还是唐军根本就有必胜的把握,完全不把自己这支人马看在眼里。将领命副将带一小队人马前去打探一番。
副将刚带队离开,一直观察形势的扶柳立即扬声大喊道:“将领竟然扔下自己的兵跑了,快,擒贼要擒王。抓这些虾兵蟹将有何用?快发信号,让将军去围堵他们!”
颜绍谨立即放出烟火,“噌”的一声照亮了副将离开的地方,一支快马加鞭跑向远方的队伍清晰可见。本就不稳的军心瞬时乱了,咒骂声此起彼伏,将领见状大喊着:“莫听妖言惑众,本将还在此。副将他不是逃跑。”
扶柳趁乱捡起一柄短剑,用尽全力对着喊话的将领甩了过去,她原想着这样甩过去,就算伤不到将领也能惊着马,如此就可以截断他安抚军心的话语。没想到那短剑不偏不倚堪堪扎入将领的喉头,将领直挺挺的从马上栽下,掉在本就混乱的人群中,这下叛军彻底乱了阵脚,群龙无首,再听远方似乎有大批兵马奔来,众人丢盔弃甲逃的逃,跑的跑,狼狈四散。
等副将带着前来活捉文成公主的宣王等人折回时,巷子里一片狼藉,将领的尸首在地上被践踏的惨不忍睹,颜绍谨等人早不见了踪影。宣王恨恨的对着副将甩了一巴掌,蠢货一群,这么多人都让文成公主跑了,还把自己当成了唐军援军。也不想想,援军怎么可能到的那么快。起兵到现在不单文成公主跑了,就连弘化公主也没抓到,诺曷钵还逃出了城,今晚简直就是白忙活,必须要抓住这两个公主。万幸的是,城门已封锁,两位公主都还在城里,他就不信,这两个娇滴滴的中原贵女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颜绍谨撤离巷子后,就把大家化整为零,四散分开,各自隐藏。若能混出城,就出城到沱河对岸会合,若是出不去,就隐在城里等诺曷钵的援军回来。总之,各自保重。
等大家都离开后,颜绍谨才抓着扶柳的手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扶柳这才发现他的脸惨白一片,手心冰凉,浑身瑟瑟发抖。扶柳拉下他的衣襟一看,顿时眼眶一酸,颜绍谨的脖颈到胸窝处有一道长长的剑痕,血肉翻出,模糊发黑。扶柳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撕下自己的衣襟为颜绍谨擦拭腐肉和脏血。
颜绍谨有气无力的安慰她说:“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没伤着筋骨,只是纠缠了那么久有些累,我需要休息一下。”
扶柳哆嗦着嘴唇把伤口的脏血咗出吐掉。现在没有药也没有酒,她只能把自己的唾液涂到颜绍谨的伤口上。她在医书上看到过,人的口水是金津玉液,医书上称其为玉琼,可修复伤口,促进愈合。眼下只能先这样了。
颜绍谨还未包扎好伤口,就靠在墙上睡着了。他俩在两户民宅的拐角处,并不易被发现。可失血过多令颜绍谨体温流失,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曾经伟岸如山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扶柳脱下自己的外衣细细给颜绍谨披好,她知道颜绍谨绝不能再冒险奔波,他需要休息,需要时间静养。扶柳四下看了看,将墙角处的几个箩筐和杂物拖来摆好遮住自己的位置,又拿起一个箩筐套住自己和颜绍谨。箩筐不大,两人藏身很是拥挤,扶柳把颜绍谨横抱在怀里,将他的头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胸口,犹如一个母亲抱着幼童般,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驱寒为他取暖。就这样,扶柳以一个及其辛苦的姿势护着颜绍谨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天亮。
昨夜脱离危险后,颜绍谨的心气一松,就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他睡得分外香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依偎在娘亲怀里,伤口的痛感也因为这温暖而减弱。睁开眼时,入眼就是扶柳沉静的睡颜,晨曦透过箩筐的滕纹映在她的脸颊上,脸侧细碎的绒毛清晰可见,挺翘的鼻翼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细密的眼睫如羽扇般盖住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颜绍谨贪婪的看着,依旧是往日那绝美的容颜,可总觉得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想起昨夜的惊险和扶柳的急智,他顿时觉得与有荣焉,他的心上人不单有情有义,还有勇有谋,完全不是看起来那样不堪一击的娇弱。他的扶柳其实一点也不输于那王后妇好,而他也必会比武丁做的更好,一定会护住心爱的姑娘。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