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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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分为四组各带一小队侍卫进入密道,四散开来各奔出路。李雪雁和噶尔东赞一组,扶柳和颜绍谨一组,弘化公主和诺曷钵一组,李道宗和弘化公主的女官一组。密道的出口分布在城门附近,谁也不知道自己要走的出口是不是埋伏了宣王的人,会不会不走运撞上叛军,一切全靠天意了。
扶柳和颜绍谨的运气不错,无惊无险率先抵达城门,城门早已下锁,几人悄悄遣上城楼,准备寻机从城墙翻下。刚固定好绳子,只见城门洞开,一队人马轻骑奔出,借着月光看去竟然是诺曷钵和他的护卫,奇怪的是并未见到队伍里有弘化公主的身影,甚至连个女子都没有。
紧接着,城门处厮杀声平地而起,想来是叛军发现可汗逃走,与城门守卫中忠于诺曷钵的兵士纠缠起来。这样的混乱正适合颜绍谨几人悄悄逃走。
突然,叛军中有人高喊发现了文成公主和吐蕃婚使,于是大队人马不再恋战,转而向着发现李雪雁的方向奔去。
诺曷钵已经逃出城去,被发现的不是李道宗那一队就是李雪雁这一队。可叛军叫嚣的是发现了吐蕃婚使,李道宗年岁已高,不大可能被认成正值壮年的噶尔东赞,所以有危险的极有可能正是李雪雁,一旦李雪雁被抓,她必死无疑。
扶柳紧紧抓着颜绍谨的手瞬间冰凉,指尖无意识的掐着颜绍谨的臂膀几乎抠出血来。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李雪雁绝不能出事,否则一同陪葬的将是这些边关百姓的平安幸福。”
扶柳回头看了眼城外寂静安宁的苍茫大地,夜色深处似有战火席卷而来,转眼天地间到处尸殍遍野,血流成河。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看着静谧的夜色时,仿佛眼前这真实的平静大地才是她的幻想,只需挥一挥手就会不见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自私的离开!”
心中主意已定,扶柳刚要开口,只见颜绍谨已经果断的解开绳子,带着她重新遣回城里。扶柳想到的,颜绍谨也想到了,于私情于大义他们都不能见死不救,一走了之。更何况理李雪雁的安危关乎着整个西域的太平。颜绍谨发出信号,带领埋伏在附近的兵士悄悄循着叛军离开的路线去解救李雪雁。
噶尔东赞的武功卓尔不凡,他的侍卫也都非等闲之辈,城门处还有他早先安排的暗卫。虽然叛军人多势众占了优势,倘若只有他们几人倒可尽力一博突出重围。但是现在他们要分心护住手无缚鸡之力的李雪雁,再勉力突围就显得吃力起来,而叛军也认准了李雪雁是他们的弱点,集中兵力攻击李雪雁。纠缠越久,脱身的可能性越低。噶尔东赞将李雪雁紧紧护在身后,几次眼见兵刃就要扫过李雪雁时,都被噶尔东赞护着堪堪避开。可任是噶尔东赞武功盖世,这样长时间的以一敌百,终究有些寡不敌众,他的身形开始缓慢,额上汗如雨下,渐迷眼帘。
巷尾传来打杀声,众人抬头一看,精神大振,竟是颜绍谨带人赶来增援。一时间,形势逆转,反而成了左右合围叛军之势。叛军将领之前许下重赏,倘若有人取得文成公主首级,赏金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人在意援军的到来,所有人都一心想着以匹夫之勇独占赏金。都在一味的攻击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可能是公主的女子,队伍一盘散沙,全无战术可言,这群见钱眼开的匪兵,完全不知道团结协作才是最好的战术。叛军越战越少却愈加英勇,依然奋不顾身的孤身送死。这样腹背受敌下去,他们别说杀公主了,很可能自保都难。叛军将领恨铁不成钢的斥骂了一阵,却无人听从。他一把揪住身旁一个副将,嘶吼道:“快认一下,哪个是公主,我们尽全力围攻一个,不可再这样乱杀下去。”
副将看了又看,实在是分不清。他潜伏在驿馆不过几日的时间,并未见过文成公主。只在那日李道宗带着女官奉旨出城时远远看过女官一眼,和吐蕃使臣在一起的女子似乎更像那个女官,但是中原女子全都肤白貌美,身形纤细,此时天色暗黑,他不敢确认。
他突然想起,据说公主亲卫颜绍谨和公主的女官有私情,那很有可能这颜绍谨身边的女子就是那个女官。不过,按常理说,公主的安全至关重要不应交给一个番邦婚使来保护啊,颜绍谨此人十分忠心护主,保不定他舍身相护的正是公主?副将根本吃不准,认错了杀错了不是问题,但要因为指错人而制造了机会让真的公主跑了,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副将左右为难之时,突然看见噶尔东赞身边的女子身上外衣被划破,露出里面亮闪闪的明光甲来。月光下,甲片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影。他很确定颜绍谨将自己的明光甲给了那女官防身用,自己只穿了件中看不中用的皂绢甲。这一发现让他喜不自禁,激动的大喊道:“巷尾那个是文成公主,快,大家都快过去。”
话音未落,所有人全部调转矛头,攻击颜绍谨他们,噶尔东赞趁机连拉带拽的拖着李雪雁离开。李雪雁听见叛军被误导时,辩解的话不假思索就滚到了嘴边,她刚想喊出:“我才是文成公主。”就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噶尔东赞没有给她机会说出来,一把将她捞到马上,马鞭一扬人已走远。李雪雁噙着眼泪,身不由己的被噶尔东赞带着快速离去。眼看着巷尾的人影被厚厚的人群覆盖住,就似被一股汹涌的浪花吞噬掉,厮杀声渐行渐弱,逐渐看不见了。她终于突围了,只是这代价太过惨痛。她的扶柳,自小一起长大的扶柳,不单把颜绍谨的明光甲给她穿上护她周全,还以身诱敌,替她去死。她不断告诉自己她不单单是李雪雁啊,她还是大唐的和亲公主,背负着大唐和吐蕃的信任与共荣。她不可这样任性的让自己丢了性命,于上苍,于百姓,于这片好不容易太平下来的土地,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所以,她必须牺牲掉扶柳。
李雪雁咬破了嘴唇,只为了忍住喊出“我才是公主”的冲动。直到逃出城门,身后再无追兵,李雪雁才放声大哭起来。她从未这么失态的嚎啕大哭过,内疚和惭愧堵在她喉头,憋的她难受。噶尔东赞过来劝她,李雪雁对他又踢又打,她恨噶尔东赞让她抛下挚友苟且偷生,她也恨噶尔东赞知情不报,以至于今日的狼狈。她更恨自己竟和噶尔东赞一样都以大局为重做借口,自顾逃生。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大,她其实也怕死,她刚刚也害怕被抓住。李雪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踢打着噶尔东赞还不够,又开始捶打自己。一拳拳拍在自己心口处,恨不得拍碎。
噶尔东赞见状,连忙用力的抱住李雪雁,两臂似铁钳紧紧的箍住她的胳膊,不许她伤害自己。李雪雁动弹不得,恨恨的低头,张口咬住困住她的胳膊,她用尽全力,咬的嘴里泛出腥咸的湿意,依然被紧紧的搂在铁铸般的怀抱里。
她咬的牙酸,咬的嘴疼,终于放弃发泄,浑身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瘫软下来。噶尔东赞小心的扶着李雪雁坐在石头上。冰凉冷硬的石头硌得李雪雁浑身一激灵。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何曾这样坐在荒郊野外的一块石头上,还是和几个不甚熟悉的番邦男子一起。
李雪雁止住哭泣,擦干眼泪,仰头望向噶尔东赞,坚定的说:“我要借兵救他们,最近的吐蕃军队在哪里?”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