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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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花落无声,凝月冥冥的夜晚,非常适合离别,阿忧送明曼罗上车前,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无爱亦无忧,这是我给自己起名叫阿忧的原因,不执着于爱才能不因为失去而烦忧。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只想抓住生命里的每一天尽情去爱一回,所以我要先找到我爱才可以。曼罗,要惜取眼前人!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是永远。牵着的手,走着走着就散了。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也许下一秒,就全部变了。”
易风送明曼罗回家的路上,明曼罗一直在盯着手机发呆,从“人间”出来,她看到了许俊良的未接来电,立即回了过去,可惜,许俊良已经关了机。明曼罗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关机,不是在飞机上,就是正在工作。他俩自上次不欢而散后,这是许俊良主动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她特别想知道许俊良会对她说什么,原本两人已经说好要结婚了,下周毕业晚会结束后就会去民政局注册了。这段时间两人都在赌气,对于结婚日期也没有定下来。明曼罗不知道许俊良今天这个电话到底想说什么,会不会是她盼望的那样?她想,只要许俊良说下周回来和她结婚,她就再也和他闹脾气,安安分分的在家里做一个贤妻良母,用心经营一个温暖的家。
易风知道明曼罗这般样子定是在想许俊良,他斟酌了下措辞,状似不经意的说:“你和阿忧在唱歌时,我接了一个俊良的电话。”
明曼罗扭头看向易风,急切地问道:“他说什么?”
易风笑着说:“没说什么,他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但是你没接电话,就先来问我意见。”
明曼罗睁得大大的眼眸中燃满了欣喜的希望之火,看得易风几乎不忍心将余下的话吐出口了。易风狠了狠心,接着说:“好莱坞看中了他的人气和形象,正在和他商谈拍戏的事情,如果谈成了,那么他就要去美国一段时间,短期内恐怕无法回来。”
果不其然,易风眼看着明曼罗眸心跳跃的火焰瞬间熄灭,取之而来的是难以置信的失望和无法言喻的悲伤。易风觉得自己混蛋极了,生生掐灭了明曼罗的幻想。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
明曼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紧闭的眼角有点点泪珠滚滚而落,易风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他多想为明曼罗擦一擦眼泪,告诉她忘了许俊良吧,她还有他。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急,不能慌,此时出手只会让明曼罗反感,继而对他抵触。那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务必要管好自己迫不及待要靠近她的心。
第二天,明曼罗终于打通了许俊良的电话,此时许俊良刚刚在地球那一端的美国洛杉矶落地,正在排队进关。明曼罗听见电话那头有机械的英语广播声,敏感的问道:“你在哪里?美国?”
许俊良轻声回答:“是,给杂志拍组外景大片。”
明曼罗稍稍放心,至少许俊良不是不告而别,一如当年孤鸿对明烟凌做的事情。明曼罗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俊良犹豫了一下,说:“可能要呆段时间,拍完片,还有一些其它事情?”
明曼罗刚刚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问道:“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许俊良反问道:“你呢?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明曼罗被问蒙了,解释什么?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不想再继续猜谜,直截了当的问道:“俊良,下周三我演出完,你能赶回来吗?咱们去注册吧。”
许俊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回答道:“我回不来。”
明曼罗怒了,质问道:“那你哪天回来,你一下飞机咱们就去。”
许俊良也被明曼罗逼婚的态度激怒了,冷冷的说:“对不起,我回不来,我要在好莱坞拍几部电影,短期内回不去。不说了,到我见入境官了,挂电话啦。”
明曼罗举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无法相信,许俊良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了孩子,先偷偷登记结婚,注了册后就可以办理准生证,迎接孩子的降临,怎么他突然就变卦了,是因为好莱坞的片约吗?在事业面前,她无情的被舍下了。历史再次重现,她似乎要和妈妈当年一样,被抛弃,被辜负,孤独的做一个单身妈妈,忍受着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用缺了一半的心来抚养她长大,也许终有一天也会因为走不出自己的心结而迈上绝路,留下孩子孤独的活在世上,一如她现在这样。明曼罗放下手机走到舞台前,仰望着冉冉升起的台面,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升降台缓缓钻入穹顶的黑暗。望不穿这暗夜,看不透这迷茫,明曼罗的眼底铺满了绝望。舞台上下分外热闹,大家都欢喜的为即将到来的表演机会兴奋不已,明曼罗却觉得刺耳难耐。
鲁迅先生说过,楼下一个男人病得快死掉了,隔壁的一家却在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小夫妻在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夹杂着热闹的打牌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明曼罗觉得一阵眩晕,她扶着椅子坐下,浑身上下如坠冰窟,不住的发抖。怎么会这样?她竟被抛弃了。骄傲如她,一直冷冷的为自己竖起冰墙,阻止任何人能够靠近她伤害她,却独独对许俊良是不同的,她对他毫不设防,敞开心扉,渴望着他的温暖,万万没想到恰恰是他,举着绝情寡义的匕首狠狠地戳在心窝子上,疼到麻木,痛彻心扉。她能够说什么呢?都是她自找的,妈妈早就说过,世上男子皆薄情,万万信不得。可是她偏不信,终是被情所伤,步了妈妈的后尘。
第二日晚上,最后一次带妆彩排,易风带着红菱艳的班底来为明曼罗造势,无论灯光,舞美还是音效,全是最一流的。他要让明曼罗成为全场最耀眼的明星。明曼罗的独舞叫作《掌中怜》,出自《古意》中那句“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整个舞蹈在升降台上完成,台面上钉了一只铁靴,脚伸进入其中,就可以借力完成许多反重力的高难度动作。早些年央视春晚的舞蹈《飞天》还有迈克尔杰克逊的前倾45度都因这样的道具而技惊四座,成就了传奇。
只是这样的动作对舞者自身的功底要求极为严苛,明曼罗有孕在身,其实是不适合这些拉伸和发力,可明曼罗执意要这样做,易风劝不住,只能一遍遍检查升降台和道具,生怕当年安吉艺校的黑幕重现,有人心生嫉妒,暗害了明曼罗。
明曼罗正在台上表演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是带妆彩排,今天明曼罗并没有带智能手环。易风拿起电话发现是许俊良打来的,随即将手机放在一边,等着许俊良挂断后,手指灵活的轻轻一滑,删除了来电记录。
紧接着他的电话响起来,易风看着许俊良的名字闪烁不停,脑子飞快得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才能绝了许俊良的念想,再也别来纠缠明曼罗。主意打定后,易风接通了电话。
许俊良的声音嘶哑还憔悴,美国那边此时应该是清晨,显然他熬了一宿没睡觉:“易风,今天好像是曼罗彩排的日子,你和她在一起吗?”
易风语气夸张的说:“是啊,我正在看她的节目,俊良,你没看见太可惜了,曼罗跳得好棒,她应该去参加舞蹈大赛的,你等等啊,我录一段发给你。”
台上的明曼罗正立于铁靴之中,完成一段难度极高的凌空舞姿,柔曼的身躯挺挺的向后倒去,与台面形成平行,一只脚高高翘起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整个人好似凌空飞仙,而实际上这只是靠另一只脚的撑立来调整身体的平衡达到对抗着地心引力的效果,这样一套动作明曼罗完成的行云流水,在灯光舞美的衬托下,翩若惊鸿,交绕回云,联袂如虹,空灵绚丽。易风的评价没有错,此时的明曼罗完全是许俊良从未见过的巅峰状态。
许俊良并没有被明曼罗飘飞的舞姿惊艳到,他想得却是现在的明曼罗并不是从前的明曼罗,她应该是个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孕妇,且不说她纤细的腰肢根本看不出变化,有哪一个准妈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许俊良满心都是火辣辣的怒意。他摁掉手机屏幕,一个人开始生闷气。他到底该怎么办?那天看到明曼罗和阿忧唱歌的视频时,他心里当真是失落的,其实他对明曼罗的爱并没有淡掉,只是被对名利的向往遮住了光芒。
毫无疑问,他气明曼罗假孕的欺骗和逼婚,他厌倦明曼罗的依赖和不肯上进。可是,明曼罗毕竟是曾经占据了他生命中全部美好回忆的女子,他还是狠不下心放弃这段感情。许俊良想了又想,给明曼罗发了一条短信:“曼罗,请和我联络,我们需要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想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过去:“曼罗,我最近回不去,如果可以你飞来美国,我们当面谈谈。”
易风拿着明曼罗的手机,利索的删掉了短信。他没想到许俊良竟然还不死心,还在垂死挣扎。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要如何切断二人之间的联系呢?眼看着明曼罗即将谢幕,易风用明曼罗的手机给许俊良发了一条短信:“我们需要给彼此空间静一静,等我想好了,我联系你。”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条“好”
易风一边删着短信,一边走上前去迎接刚从后台绕过来的明曼罗。明曼罗伸手接过手机,边翻查着边问:“我手机响过吗?”
易风镇定的说:“没太注意,但是如果它响了我应该能听见。”
明曼罗上下翻了半天,没有她想看见的号码。她把手机扔回的手袋里,心里恨恨得的骂自己怎么还要对许俊良抱有幻想。她刚刚竟然觉得错过了许俊良的电话,可手机分明空空如也,根本就是她在妄想。他的心早已变换了季节,而她还站在他许下诺言的那一天。一再的心存希望,一再的倍感失望。是谁说过:如若不曾相伴,也许此时便可两不相欠;如若不曾相爱,大概此时便可两不相厌;如若不曾相依,那么此时便可两两相忘了吧。
明曼罗如失了魂魄的提线木偶,慢慢转身离去,口中轻轻哼着《掌中怜》的唱词:“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易风看着明曼罗的背影,心中陡然弥漫着说不出的恐惧来。 浮世三千,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