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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样默默地走了一会,南司月在前,云出在后,两人隔着差不多一步远的距离,云出找不到话题,加上心情沉闷,也没有了往日的聒噪,她低着头,索性专心专意地数起自己的步伐来。
一步,两步,三步……七十三步……
然后,她冷不丁地撞上了突然停住脚步的南司月。
摸着撞疼的鼻子,她疑惑地抬起头,南司月已经转过身,笔直地面向她。
如果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有焦距,那此刻,也一定如他的神情一样,深深沉沉地凝着她。
“干嘛?”在这样的‘注视’下,云出的心跳莫名地慢了半拍。
她避重就轻,讪讪地问。
“都交给我吧。”南司月淡淡道,“把你想做的,正背负的,不得不为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云出怔怔。
彼时,初春的阳光正淡,白白净净地挂在天的那一边,风吹起泥土的香气,盈灌满袖。
“我知道你独自上过圣山。”南司月继续道。
“厄……”云出想了想,也恍然:她本来就是借用的南王府的地道,南司月知道她的行踪,再正常不过。
“你并非每次都有下山的运气,云出。所以,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我总能为你办到。”
他也不能再任由她一次又一次地生死未卜。
南司月的声音不高,可诚挚清越,宛若不动声色的蛊惑。
天高云淡。
好像万物都停顿了,悄悄的,静静地,一起等待云出的回应。
云出怔了老半天,然后挠挠头,再踮起脚,慨然地拍了拍南司月的肩膀,笑呵呵道,“知道你这个人义气,但我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帮忙的,万一以后偿还不清,这可怎办?”
南司月哂然。
“不说这些了,我等会还要去找人,陪你走到城门口,就返回去了。”唯恐南司月再旧事重提,云出赶紧咋咋呼呼地转开了话题,“你既已和夜嘉站成了一线,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景况呢。”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和夜嘉是一起的,又何必还要救他?”云出的话音刚落,前方便有一个人接过话道。
云出诧异地望过去:夜泉从容地从田盖上站起身,理理衣摆,不咸不淡地走了过来。
南司月也察觉到第三个人,他略略地朝夜泉侧了侧身。
“你就是南王?”夜泉已经走到南司月的面前,两人的清贵之气倒极相似,只是夜泉峥嵘必现,南司月内敛孤冷,各有各的气势,难分高下。
南司月没有应声,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刚才不是说,你可以帮那个小傻蛋做任何事吗?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杀掉夜嘉,你能帮她做吗?”夜嘉敛起碧色双眸,讥诮地问他。
南司月仍然没有说话。
云出赶紧走上去,扯过夜泉的袖子,低低地问,“我正想找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里面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夜泉也没觉得麻烦,目光终于从南司月的身上转到云出的脸上,疏疏淡淡地瞧着她说,“我让你别乱跑,更不要跟不知底细的人掏心掏肺,你既然不听,我当然要亲自将你带回去。”
免得你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呢。
“我哪有跟着别人乱跑?”云出瞪大眼睛反问。
夜泉的语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想当初,他们都是小屁孩的时候,她就像娘亲一样,得一个个照顾,一个个叮嘱。
什么时候轮到他叮嘱她了?
夜泉瞟了她一眼,一副‘我不想和你争’的不屑样。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我也放心了。”云出一个人争也争不起来,气鼓鼓地自语了一句,但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还是非常诚心诚意的。
知道南司月他们另有打算后,她就开始担心夜泉了。
夜泉本来对云出有点恼意,听她这样说,那微末的恼怒也顿时消散了,却转化为更深更深的无可奈何。
他对她,真是越来越无可奈何了。
“我能有什么事?”夜泉不再理会插科打诨的云出,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司月,随口道,“如果这小小的许家庄就能困住夜嘉和南王,那也太儿戏了。我本没打算全力以赴,又怎么会被你们反将一军?南宫羽虽然带人将许家庄围住了,庄里却早没有其他人,至于那些死士,他们早就服用了无解的毒药,怎样都是一个死。本想把乔虞武送给你们当人情,算我的见面礼。可惜你们实在太差,竟然连乔虞武都没抓到。”
云出这才恍然,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早就伺于一旁的南宫羽便带着援兵前来营救了。
夜嘉之所以沉得住气,冷眼看着事态变得如此严重,原也不过是等着许家庄将最后的压轴拿出来罢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些在这场动乱中死去的人,又算什么?
那一个个血肉之躯,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夜泉的口中出来,却成了符号尘埃,无足轻重。
“你既然知道杀不了夜嘉,又为何……为何……”云出有点结巴地问。
为何要自编自演这一场热闹非凡的年初大戏?
“不这样做,世人又怎会知道,我还活着?”夜泉淡淡道,“我既然决意出来,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声无息。”
他已经沉默太久太久了。
从出生伊始,到而今。
他是堂堂并肩王世子,是夜氏最有资格的继承人,是天命中的夜王,隐姓埋名不说,还险招杀身之祸,然而,这一切,竟然无人知晓。
如果六年前他死了,那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
既然出来,既然重踏人世,他就要活得世人皆知,恣意独断。
云出哑然。
“为什么会放弃乔虞武?”南司月终于开口,他已经知道面前的男子是谁了,“乔虞武,应该比作为一颗被放弃的棋子更有用。”
“他负过我,所以不能活。”夜泉冷然答道,“正如老南王也负过我,所以,你也不能活。”
“老南王是老南王,南司月是南司月,两者不能相提并论的!”云出顾不上去分析夜泉话语里的阴冷,急忙为南司月撇清道,“夜泉,就算老南王当初对不起你,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不能迁怒南司月的。”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为敌,云出真的会很为难。
她不想见到这一幕。
“是吗?”夜泉微微一笑,几乎柔和地看着云出,轻声道,“你是个小笨蛋,所以,才这么拼命地为别人找借口。”说完,他根本不等云出反驳,将方才的话题重新提起,“你说能为这个小笨蛋做任何事情,能为她杀了夜嘉吗?”
南司月默然。
“你不能。”夜泉笑着踏前一步,拉过云出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可是我能。”
“夜泉……”云出有点烦躁地想制止夜泉的追问。
“云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实。”夜泉几乎不给云出说话的机会,打断她,继续盯着南司月,仍然是讥讽的语气,“你就像从前的老南王一样,就像我的父王一样,被太多大义,太多私欲所束缚。你明知自己终有一日会与这个笨蛋为敌,明知自己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就不要给她温暖,不要让她欠着你感激你,因为——她真的是个笨蛋,从来不欠人情,谁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对对方好。你这样做,只能让她陷入两难!南司月,别太自私。你可以去骗任何其他女人,却不能骗她。她不再是你以为的、可以任人欺凌的小丫头了。”顿了顿,夜泉一字一句道,“因为,她的喜怒哀乐,我会全部负责。并且,追究到底。”
南司月还是默然。
“夜泉,你越说越离谱了。”云出甩开他的手,恼火道,“南司月骗我什么了!”
夜泉有点无语地看着她。
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还不是想骗你的色相?
而比起骗色相更可恶的,是骗你的心!
——亏她还是从男人堆里混出来的小骗子。
“我确实不能杀夜嘉。”南司月似刚刚听到夜泉的话,一晌沉默后,他轻声道。
夜泉冷笑出声。
这是他早就预见的答案。
这样一来,云出应该能认清他们之间的立场了吧,她不用再徘徊为难了——不是南司月这个人不好,而是,他们本不该是一路人。
听到南司月亲口说出来,老实说,云出心中没有一点失望或者怅然。
她本来就没有指望过南司月为她放弃什么。
这就好像,如果南司月要求她为了他放弃复仇——作为施恩方,他是更有资格开口的——她同样不能够放弃。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