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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破军(1)

王爷今晚不侍酒 某R 9632 2021-04-06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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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烟尘散去,被小树压在身下的云出缓缓地抬起头来,透过薄薄的雾气,她看见吊桥那边不知何时架上了几台奇怪的器具,有点像战场上的火炮,但比火炮轻便小巧,所以,才能推上这万丈仞壁之上。

  寻常的弓弩的射程根本不足以从对岸射过来,就算是诸葛弩也要望着这片深渊望洋兴叹,可是这个经过改装的小火箭,却轻易地越过作为天险的吊桥,杀人于仓促之间。

  松竹的死,给这场僵持,拉开了一个血腥的序幕。

  “夜嘉就要攻上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边的爆炸声很快吸引了众人注意,四面八方的唐宫弟子朝这边涌了过来,他们如果此时不走,便再也没有走的机会。

  “可唐宫现在面临大敌,这样走了,未免太不仗义。”云出蹙眉,如是说。

  “没事,有唐三在,你以为现在的他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更何况,你留下来能做什么?当炮灰?”小树快速地宽慰了她一句,然后抓紧小树,趁着那片动乱,快速地朝悬崖边移去。

  吊桥左右两侧,都是笔直的悬崖峭壁。

  镶满炸弹的火箭头,也接二连三地从对岸射了过来,有的射中了赶来的唐宫弟子身上,惨叫声与焦糊的味道此起彼伏,就算是没有射中人,砸在地上,也一样释放出惊人的爆炸力,这片世外仙境般的琼宫,被炸得坑坑洼洼。

  云出几乎想折回去了,可是小树的腕力出奇地大,使劲地拽着她,很快跑到离桥头几丈远的一个岩石边,而后,他灵巧地翻过那块几乎凸在半空中的岩石,身子一缩,便看不到影了。

  云出看得心惊胆战,正想喊小树的名字,一只手从岩石那边探了过来,小树的声音也从岩石下面传了来,“快点,翻过来。”

  云出回头又瞧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唐宫,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在剧烈的奔跑中,隐隐地痛了起来。

  她咬咬牙,也学着小树的样子,四肢着地,从岩石上爬了过去。

  趴在岩石上面时,她往下一看:雾气深锁,看不见底的深渊,像吐着浓雾的怪兽,狰狞可怖,让她目眩。

  “别往下看,快,把手给我。”岩石下方,小树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握住他伸出来的手,腰部一松,已经顺着岩石滑了下去。

  原来,在这块看似天险的岩石底下,尚有一个可容两人栖身的岩洞。

  只是,岩洞的位置如此隐秘,无论是从上面,还是从侧面看,都看不出端倪。

  小树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云出心里疑虑丛丛,但她也明白,如果小树不愿意说,她再怎么问,他也是不回答。

  姑且全心全意地信着他吧。

  冬天的白天特别短。

  他们从小屋里跑出来时,不过才是昏黄的光线,到了此时,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几缕残剩的夕阳,在轰轰的爆炸声中,颤抖着消弭。

  她知道,吊桥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唐三应该已经出来了。

  只是炮声轰轰,上面什么情况,她一点都听不出来。

  而岩石之下,虽然偶有颤抖,却是另一个静谧的世界。

  小树将云出又往里面拖行了几步,然后扯过洞口的一些野生的藤蔓——当然,现在已经是枯黄的残枝了——简单地将洞口掩了掩,然后麻利地取出火褶,在墙壁上划燃。

  淡淡的火光下,小树五官清晰柔和,只是神情沉静得有点陌生。

  “现在有什么打算?”云出试探地问他。

  “等。”小树很干脆地丢下一个字。

  “哦。”云出点点头,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什么也不要问。”小树似看懂了她的心思,轻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现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一会。这种火炮可以攻其不备,但很难瞄准,火力也不够集中,唐宫会很快反击。我们最后祈祷那条吊桥不会被火药炸断。”

  “如果炸断了,我们是不是就永远没办法下山了?”云出问。

  “对。如此,我们就只能呆在这里,呆在这个山洞里,过完我们的下半辈子了。”小树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定定地看了云出一会,忽而撇撇嘴巴,“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吃大亏了。”

  云出的额头上哗啦啦地流下三条黑线来。

  “不过,这种事情不需要多想,看天意吧。过来,我先看看你的脸——你脸上的膏药。”小树朝她招了招手,云出便很听话地凑了过去。

  岩洞本不大,两个人缩在里面,免不了要猫腰低头的,本来就隔得很近,云出这往前一靠,两人隔得更加近了。她的胳膊几乎擦到了他的胸口,脸仰起的时,发丝撩拨着小树的下巴,情形实在有点诡异。

  云出却没有多少知觉,还闭着眼睛,将一张苍白剔透的小脸全部暴露在摇曳的火光下。

  “你什么时候也懂得药性了?从哪里学的?”菱形的小嘴开开合合,兀自问道。

  小树咽了咽口水,淡淡道,“看书。”

  “书上还有这些东西?我怎么看来看去,都是之乎者也啊。”云出傻傻地问。

  “因为你笨。”小树简单而一针见血地解释了一句,然后用食指指腹小心地抚过云出的脸颊、额头和下巴,最后,停在了嘴唇间。

  朦朦胧胧中,她的唇色如涂了胭脂一样,鲜艳欲滴。

  “嘴巴上没涂。”她无甚知觉地提醒他。

  “知道。”小树的手终于挪开,“睁眼吧,我已经看完了?”

  云出这才睁开眼睛,巴巴地看着小树,“怎么,还能治么?”

  “如果我们一直困在这个山洞里,就没办法治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它只会让你毁容,不会致命——你反正长得不好看,再丑一点,也无关紧要。”小树这番话,都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讽刺。

  云出也不介意,笑了笑,回道,“反正没镜子,我自个儿看不到,就怕到时候吓到你,被你当成了鬼,一下子踹到这山崖下,成了真鬼。”

  “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丢下你的。”云出的话音刚落,小树又异常认真地说道。

  两人本来是在开玩笑,小树一下子这么严肃,倒让云出觉得不自在了。

  她干咳了两声,又假假地叫唤了一会痛,可是,山洞还是不可阻挡地陷入了沉默。

  外面的爆炸声果然慢慢地熄了,也许是转移了战场吧,他们也听不到兵器交接的声音。

  天地一片死寂。

  “你听说过唐宫的宝物没有?”大概是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小树有点没话找话。

  “什么宝物?很值钱?”某人的职业病又犯了。

  小树白了她一眼,正色道,“相传,唐宫的创使人唐罗之所以为在这种天涧之地建造这座宫阙,便是为了收藏这件宝物。因为这件宝物与唐宫的运势息息相关,所以千年来,历届唐宫宫主都会尽心尽责地保护它不被外人盗去或者破坏。夜嘉想破了唐宫的星格,只是灭了唐宫,显然还不够,只怕也要把这个上古神器找出来,才算达到目的。”

  “……哦,那是真的很值钱。”不可救药的某人又找死地接了一句。

  小树无语了。

  “外面那么静,只怕人已经死得八八九九了。他们现在估计在抢夺宝物吧。云出,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先上去看看情况。”小树当机立断,等了等,他又加了一句,“如果过了两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就一直等到外面什么都听不到了,再出来。我在这里放了一些干粮和水,足够你撑上几天……还有啊,就算真的来不及救治,毁容了,你也别着急。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容貌的。咳,我是说,反正我们从来没认为你漂亮过。”

  “要上去也应该是我上去,你又没武功。”云出才不和他饶舌,忙忙地拉住他,急道。

  小树扭过头,藐视了她一眼,“就你这重伤之身还加上几招三脚猫武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放心吧,我有分寸。”

  云出被鄙视了,想想自己的情况,也无言反驳。

  小树言出身行,人已经钻了出去,手利落地攀着岩石,脚一蹬,爬了上去。

  云出目送他消失在洞口,然后拿着小树临走前塞给她的火折子,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小山洞。

  因为长年暴露在湿润的山岚里,这个山洞泛着薄薄的腐烂气息,墙壁上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苔藓,泥土剥落,很是斑驳。

  地上则有几幅鸟类的骨架,还有浮着气泡的淤泥。

  天已黑透,外面风声呼啸,洞内还好,除了一丝丝从洞内透出来的凉风外,还算御寒。

  等等,从洞内透出的风?

  云出艰难地转过身,将火折子举高,照着自己身后的那堵墙壁。

  后面的墙壁和左右两边的一样,都是长着苔藓的泥土,间或露出几枚突出的岩石。

  那风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后面这堵墙,竟然是空心的?它的后面尚有道路?

  云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石破天惊地往前一踢——

  墙壁纹丝不动。

  她的腿倒是着着实实地疼了一会。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也就放弃了。

  可是云出是谁啊?

  正如小树说过,她绝对是笨蛋中的笨蛋。

  只要是认为有理的事情,这个笨蛋挖尽心思,费尽周折,也会去做的。

  那缕清风仍然不间歇地吹着她的脸颊,她已经认定,墙壁后面必然有路。

  也许是生路,也许是死路,但无论是什么路,总比没有路好。

  她又用指甲抠掉岩石旁边的泥土,认真地去找这些岩石的脉络,下一脚的时候,避开石头,只往泥土上踢……

  如此五六次后,如她所料,墙壁簌簌地落下许多泥块,露出一个黑糊糊的洞口来。

  洞口不大,不过,已经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云出又往外面看了一眼。

  被藤蔓割断的虚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外面静悄悄的,小树也没有丝毫回来的征兆,云出将火折子吹灭,绑在腰间,然后手脚并用,从小洞里爬了进去。

  小洞后面,那种潮湿腐败的味道愈加浓烈,空气稀薄,她必须长大嘴巴,才能勉强保证摄入量,饶是如此,肺部还呼哧呼哧如风箱一样响着。

  但稀薄归稀薄,终究是有空气的,而那缕浅浅的清风,更像是一道黑暗中的绳索,引导着她继续往前。

  也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她渐渐听到了一点声响。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其他的声音。

  那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刺耳,凌厉,几乎要穿过中间的层层阻拦,直接刺入她的耳膜里。

  云出听出来了,那是一道剑鸣声。

  剑身刺入胸口,长剑饮血时,欢快的叫声。

  云出心颤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朝声音的来处转过身。

  鼻子却撞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痛得她哎呀了一声,蹲了下来。

  可是,面前的景致却突然大变。

  好像是撞开了什么开关,面前的墙壁如门一样推向了两旁,云出怔然地抬起头,前下方灯火丛丛,似乎有很多人影。

  再一细看,只见无数个火把顺着唐宫的走廊,猎猎地燃了一路。

  漆黑的夜已被火把映亮。

  而那些火把,也同样,将广场中的众人映亮。

  ——云出突然发觉,自己的视觉真的很奇怪,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好像凌驾在唐宫之上似的。

  这么一想,好像刚才顺着地道走过来的时候,也有一段很陡的坡道,难道是爬到了屋顶上。

  不过,也似乎不是屋顶啊?

  她只琢磨了一会,便悚然惊醒:是雕塑。

  她现在,在那个持瓶女子的雕塑里!而面前的景致,则是透过雕塑的眼睛,看过去的。

  也在这时,云出突然忆起,在刚才最后的一瞥中,那个雕像为什么会如此眼熟。

  因为——

  她像极了镜子里映射的自己!

  广场上,熊熊的火把不仅照亮了哪些还站着的人,也同样照射着那些已经躺下去的人。

  除了最开始那些被火箭突袭后中招的青衣弟子外,地上大多数,海水一般铺满的,是黑铠甲的躯体。

  血流了一地。

  地板是白玉石铺成,血渗透不进,只有像孤魂野鬼一样,漫延,再漫延,终于漫延到喷泉边,被洁净的泉水冲刷着,流进池子里,将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染成了深红色。

  而在这浓血之中,唐三静静地将剑从一个人的胸口里抽出来,放在嘴边,吹了吹。

  血滴顺着剑刃,滴落在粘稠的地上。

  他的表情如此祥和,如此宁静,好像刚才根本不是杀人,只是一件打招呼喝水般的小事。

  围着他的黑铠甲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一脸惊怖与难以置信。

  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唐三,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从九幽地狱浴火而来的恶魔。

  美而噬血。

  而无论是美,还是嗜血,都不似人间能有的程度。

  蓝色的长发在火把中泛着浅浅的荧光,面容秀美绝伦,白色的长袍已经被血溅了几滴,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长剑仍在欢快地鸣叫,声音也像索命的号角,让人胆寒。

  余下不足百人的黑铠甲军在一点点后退,唐三既不主动攻击,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他的剑已经横在了一侧,手握紧,明眸微敛。

  “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走了。”他淡淡道。

  声音虽淡,却如千斤压顶一样,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一股斐然的杀气。

  血腥已经开始,就不可能和平地停下。

  “我们好不容易过来,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啦。”随着一声娇笑,一直站在众人后面的阿妩排众而出,她无视地上自己人的尸身,目光凛冽地扫过不远处的唐宫众人,微笑道,“怎么少了一个人?那位云姑娘呢?该不会被宫主金屋藏娇了吧?”

  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这种枝微末节的事,众人都是一阵无语。

  “她走了。”不过,唐三还是回答了。

  很客气,也很疏远。

  “喏,女人!还问他这个干什么!打吧!”站在阿妩后面的凤凰木早就按捺不住,操着一刀,便往前冲去。 王爷今晚不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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