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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司月并没有防备云出,这样冷不丁地被她往下一扯,本来便对这里的路况不太熟悉,脚一踩空,他正想稳住身形,云出已经率先往后倒去,南司月下意识想拉住她,根本来不及顾自己,这一下,两人都重重地摔了下去。
照理说,应该是云出先着地,只是南司月的手在最后一刻勾住了她的腰,脚跟微旋,将她带到了前面。
结果,是云出砸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后背,压着初春湿润馨香的泥土。
刚吐出绿芽的菜圃,还不足以遮住他们的身影,但把这一幕点缀得生动有趣,春意盎然。
云出匍匐在他的胸前大笑起来,“我以后要向别人吹嘘,我压倒过南王!”
把他扯到地里,本是她刻意的。
只是落地的姿势有点出乎意料罢了。
云出的插科打诨,正好解除了他们此时的尴尬。
南司月却没笑。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摔倒过了。
从六岁失明那年,他在王府跌跌撞撞地练习闻声走路,每天都摔得鼻青脸肿,却执拗地继续起来,继续走,终于在大半年后,他可以不再摔跤。
从此以后,他便真的没有再摔过。
——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决计不给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的机会。
以至于,这上上下下的南王府,竟有许多人不知道他失明的事实。
南王的一切言行,都是那么无懈可击,威严清高,让人挑不到一丝一毫的毛病。
所以,即便是摔跤的感觉,对他而言,也是如此久违。
积雪初融后的泥土,如此柔软,雪的纯净与清新刚刚渗了进去,还未来得及被这微弱的阳光蒸发,便一股脑地钻进呼吸里。
后背有点痛,可是这种小痛于他而言,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胸口上,那个倒在他身上的小丫头正在吃力地爬起身,手压在他的肩膀两侧,双腿曲起来,蹭啊蹭,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什么是绿色?
他依稀,仿佛,又能记起那抹淡漠的颜色。
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扑倒在南王府的花圃中,那些钻进口鼻的、小草的颜色。
然而那记忆,真的太远太远,好像从一条瀑布朔溪而上,千辛万苦到了上游,却发现记忆里的景致,早变成了蒸腾的水雾。
前尘往事,是穿过指缝的流水,不可追,不可留,不可忆。
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拢起,却不小心抓到了一株小小的青草。
冰冷而粗糙的叶瓣,闲闲地擦过他的指腹。
那种触感也很神奇,好像,这个称之为绿色的东西,透过指尖,穿透黑暗,直达眼底似的。
他心中忽而一悸,那种悸动很奇怪,来得突然而汹涌,刹那间,凛冽得不能呼吸。
“怎样,能想起来么?”云出见他神色微怔,满是希望地问道。
却忘了,自己刚刚爬到一半,整个人都半悬在他的上面。
她的阴影投下来,堪堪,映在了他的脸上。
那张美到窒息,又迷惘到窒息的脸。
南司月松开青草,右手抬起来,划过她的脖子,抚上了她的脸。
云出愣了愣,本打算躲开,想了想,没有动。
这本来就是南司月与她‘见面’的方式罢了。
她不该大惊小怪。
可脑里如这般想着,心里却很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见面’。
他不是在描绘她的轮廓,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感知,那种深沉说不出也道不明,只能,从他凝然的眉眼,从他微合的唇,从他手指轻微的抚动,一点点地读出来。
它让她心慌。
“南司月……”她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的名字。
尾音还未落,南司月忽而翻身,手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手臂上,然后,形势陡转,变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你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与她离得很近很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几乎吹到了她的脸上。
她又闻到那要命的苜蓿味,让她恍惚,心中隐隐作痛,惆怅而慌张。
“就是……就是那个样子……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南司月闻言,低下头,抿嘴微笑。
不得不笑,因为真的很好笑。
只是,他似乎笑得太过,云出不禁有点恼了,她双手撑到南司月的胸前,将他用力地一推,南司月也顺势松开她,两人便从刚才那极其暧昧的姿势,变成了并排躺在田野上。
微风阵阵。
云出这才觉得自己呼吸正常了,刚才的情况真是太过诡异。
“如果你以后不想被夜泉找到,就取下手链。”南司月已经恢复正常,他仰躺在她的旁边,淡淡提醒道,“那条手链,施有夜氏独有的咒语,能够在很远的地方感知物体主人的位置。”
“啊?”云出还沉溺在刚才的情绪中呢,南司月又轻易地将话题扯到手链上,她还有点适应不来。
“夜泉是近百年来夜氏一族最有潜力的一人,否则,当年他们也不会如此忌惮他的存在,他施的锁心咒,也无可解之法。可是他为了不伤你,并没有直接施在你身上,而是转移在手链上,如有一天,你不想被他知道行踪,记得解下手链。”南司月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很平静很耐心地为她解释道,“或者,不让他再往这条手链上续血,超过三月后,效用也会自动消失。”
“什么锁心咒?”云出惊愕地扭过头,看着南司月,“夜泉会对我施咒吗?他又不是神棍,哪里会咒语?你……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太熟悉了。”南司月轻声应了一句,“如果你并不介意行踪被他发现,你也可以不取,它并不伤人。”
“厄……夜泉他,他其实人不坏的……”云出弱弱地冒了一句。
虽然知道无力,她还是试图做一个和事佬。
“我答应你,只要他不负你,南王府永不会主动与他为敌。”南司月淡淡地打断她,然后,在云出感激万分的目光中,缓缓地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眨眼,又恢复了一个王朝南王应有的模样。
“云出,我不会让你站在我的对立面。”他淡而坚定地说。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