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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君澄舞,大步走进昊天殿,巍峨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悄然合紧。夜泉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他不想去说服众人,也不想召集军马。
夜泉很清醒地知道,当他再次迈出这个大殿时,可能会有一半的人叛逆自己,他们会打着夜玄大帝的名号,弹劾他,驱逐他,可更多的,却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而这一切,突然都不重要了。
权势如云烟,那些建立在利益纠缠上的东西,本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大殿中央,包子早已经带了云出,等在那里了。
宫门已经被封锁,夜泉现在也只能等待那些仍然站在他这边的援兵前来救驾。
他们再怎么妄为,也不敢拿昊天殿怎样。
毕竟,昊天殿是夜玄大帝当初登基、君临天下的地方,整个夜氏王朝,无人敢亵渎。
在这里,他们会很安全。
见到夜泉回来,包子松了口气,他急忙迎了过去,却意外地看到了躺在夜泉怀中的小萝卜。
她似乎睡着了,很安静地缩在夜泉怀里,乖巧得像个孩子。
她极少这样乖巧了,让包子看得心底发涩。
“小萝卜她怎么了?”他一面迎面走向夜泉,一面奇怪地问。
“嘘……”夜泉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停在包子面前,将君澄舞小心地移到包子已经伸出的手臂上,“你先照顾她,我还要去个地方。”
“哦,好。”包子有点无意识地将君澄舞接过来,可是挨着她的躯体时。他脸色剧变,惊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夜泉。
手有点颤抖,他几乎不敢去接。
夜泉却在此时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要问,她和云出,都先拜托你了。龙椅上有个开关,里面有一个密室,如果真的遭遇到什么不测,你们便躲进去,等外面的一切结束后,再出来。”
包子怔怔地站在原地,有点麻木地将君澄舞已经冰冷的身体抱过来,紧紧地搂住,但没哭,只是呆呆的。
“古墓已经被毁了,我必须先去古墓那边看看。也许援兵马上就到。也许……永远没有援兵了。包子,你会不会害怕?”夜泉又问。
包子使劲地摇头,苍白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一轮虚弱的笑,“不会,只要大家还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无论以什么方式离开的,至少在最后关头,他们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
活着的、死去的、睡着的,醒着的,都还在这个大殿里。
夜泉扶着他的肩膀,重重地按了按,最后看了云出一眼,又扫过小萝卜乖纯的脸,终于转身。
皇宫西侧,那连绵的爆炸声,终于接近了尾声。
厚重的烟雾,几乎弥漫了整个皇宫,遮天蔽日,将那轮初升的太阳,也遮蔽在浓厚的烟雾后,皇宫灰蒙蒙的,到处是烟硝的气味,灰尘铺天盖地,人走出去没多一会,衣服上、头发上,都已经沾满了奇怪的残屑,恍若世界末日一般。
惊恐无助的情绪弥漫了夜宫,继而是那座刚刚苏醒的夜都,不明真相的寻常百姓纷纷涌到街头,望着不远的地方,那片不断扩大的浓雾,个个胆战心惊,胆小的,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跑路了。
夜泉却逆着风,迎着那刺鼻的硝烟味,大步流星,往那座正成为废墟的禁地走去。
偶有经过的宫人,朝他匆忙地请安,夜泉矜持地点了点头,俊颜冷漠,很快,便在大家讶异的目光中,消失在浓雾深处。
南司月已经感觉到了震动,那么强烈的震撼,好像风雨交加的海面一样,而他,则是这巨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这个世界似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来。
南司月下意识地往风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结果,他又看到了夜玄。
这一次,他看得无比清楚。
那个黑衣长立、英俊绝伦的男子,此时,正坐在暮霭里的一张圆桌前,圆桌的式样和雕花都很奇怪,大概是千年前的事物了,
南司月突然发现,夜玄的眉眼与夜泉有几分相似,但是眼神里的冷静与沉定,却是夜泉无法企及的高度。
“南司狐。”他在那头叫他。
南司月欠了欠身,坦然道,“我不是南司狐,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未解的心结,我可以帮他回答你。”
他虽然不是南司狐,却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获得了南司狐全部纤毫入微的记忆。
夜玄微笑,“这里快消失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南司月有点惊讶,可是什么都没说。
“她始终没有来。”夜玄叹息。
未免遗憾,但更多的,是千年岁月磨练出来的从容,连遗憾,也那么迟缓而沉定。
“就算她真的来了,也不再是云焰了。”南司月也有点惘然,他望着那个孤寂冷傲了一千年的帝王,轻声道,“其实故事早已经结束了,只是你一直不想接受那个结局罢了。”
夜玄依旧微笑,淡然却透悉,“我知道。”
他并不是会被心魔纠缠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有夜氏王朝近千年的兴盛,说到底,终究是意难平。
“现在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夜玄又问,语调安静。
“云出啊,”南司月的脸上露出极温柔的笑,完满而宠溺,“她是一个小笨蛋,可一直很努力,待所有人都很好。不过,所有人也都会愿意对她好。”
“是吗?”夜玄有点神往,似乎无法将‘小笨蛋’三个字,与那么清透聪明的云焰联系在一起,“那她现在幸福吗?”
“很幸福。”南司月的声音自负而笃定,“只要有我在她身边,就一定会让她幸福。”
夜玄定定地看向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跟着她一起跳进了怒江,轮回会不会因此改写?”
南司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你会吗?”
夜玄几乎未做思考,因为,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将这个问题思考了无数遍。
“不会。”
那个时候,虽然痛极,可是,他从未想过追随云焰而去。
因为,对于当时的他,还有那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要从一个废墟里,重新建立一个国度,他要为夜氏王朝,缔造千年基业。他要给那些追随于他的人一个交代。
他永远不是南司狐,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能舍弃一切的男子。
他甚至,无法像南司月那样,毫不犹豫地说出,“只要我在,她就会幸福”。
所以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夜玄突然豁然,既已心服口服,又何必还留在这里?又何必还要等着她?
她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夜玄站起身,他朝南司月微微地颌首,“无论如何,谢谢你千年后的赴约。如你所说,故事其实早该结束,执念太深,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南司月……再见。”
在最后的那一刻,夜玄不再称他为南司狐。
他承认了南司月的存在,也承认了,经过一个轮回后,每个人都是重新的开始。
南司月也朝他点了点头。
那阵阵飓风越来越大,这个世界的缺口被重重地撕开,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这沉沉的暮霭里,随之而来的,是夜泉的高呼,“南司月!”
南司月怔了怔,他朝夜泉那边望了一眼,待重新转向夜玄时,却只看到一缕流沙般消散的黑烟,泯灭在这幽幽的天地间。
风越发大了,在夜玄离开的那一刹,忽然狂风大作,呼啸着,龙卷风一样卷走了他身边的一切浓雾,但很快,又被刺鼻的硝烟味所取代。
南司月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口鼻,那边,夜泉也捂着嘴,快速地赶至。见到南司月,他终于放下心来,随即诧异地打量了四周一圈。
不过是一间寻常的石室,为什么刚才,怎么也进不来?
夜泉终于找到了南司月,见南司月安然无恙,他也略略地放下心来。情况也不及多说,夜泉什么都没问,只是转身示意道,“快离开这里吧,宫里很快便不太平了。”
南司月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渐渐清晰的四周,那座宏伟的墓地早已经在轰鸣作响的爆炸声中销毁殆尽,可是随之动摇的,似乎,还有整个夜宫。
而墓前的那道墙,夜玄与云焰曾指点江山的那面墙壁,也早已经被气流震塌,成为了真正的断壁残垣。
尘埃落定。
从此,没有前世今生,没有云焰,没有南司狐,没有夜玄,没有往昔的一切。
他们顶着一身的硝烟味,折返到昊天殿的时候,才发现昊天殿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了,显然,夜泉的这个举动大失人心,或者,更准确地说,那些心怀异志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反对夜泉了。
命定夜王的光环,已经随着夜玄大帝墓地的消失,而彻底消弭。
夜氏千年的统治,也至此,岌岌可危。
“他们不会有事吧?”南司月远远地看见那一切,想起云出还在里面,不免揪心。
“你忘记昊天殿的那间密室吗?”夜泉提醒他。
所谓关心则乱,放在南司月身上再合适不过。
南司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可是昊天殿如果一直被围着,包子他们也无法出来。
而且——
皇宫在动。
那种震感初时并不明显,出了少数感知敏锐的人,其他人尚未察觉,昊天殿还能在这越来越大的震动里坚持多久?
不得而知。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