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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司月静静地看了唐三一眼,轻声道了声“多谢”,然后抱着云出,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留下唐三,执剑站在众人面前。
南之闲头痛地看着他,到最后,几乎绝望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又不是聋子。”唐三淡淡道,神色亦变得出奇平静,“南司月也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他的弟弟,为什么不能信他?”
南之闲怔住。
他抬起头,眺望着云出与南司月消失的地方,手无力地扶着门槛,手指轻扣,木屑几乎都插入了指缝间,许久,南之闲才低声道,“我不是不相信大哥,正是因为,我知道云出在他心中的地位,才不得不拦住他。”
唐三默然片刻,旋即转身。
“你去哪里?”南之闲问。
“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那远方就让我去找吧。”唐三很自然地说,“云出在南司月身边,无论怎样,我都放心。”
现在,找到远方,才是当务之急。
南司月即便心急,此时应该也顾不上了。
南之闲愣了一会,随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还是忧心你的家国大事吧。”唐三扬扬手,洒然地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众人视线,他才缓住步伐,手捂着嘴,一直装成无所谓的脸满是悲戚,神色黯然,几乎哽咽。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吗?
他原以为,原以为可以躲过去的。
在看到云出安静含笑的时候,在听到远方在她肚子里轻轻动着的时候,他以为,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终究逃不出这命定的一劫!
唐三几乎觉得庆幸,庆幸此时在云出身边的不是自己,如果是他,他无法面对,更无法选择。
他永远不可能对云出下手,却也不能放任她身不由己。
他已经尝够了身不由己的滋味,怎忍心,让她也经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选择,无论哪种抉择,都足够让他死一次。
剜心剜肺,生不如死。
那南司月呢?
南司月对云出的用心,只会比他更深,绝对不会少一分。
他此时,又是什么感受?
他又能做什么选择?
唐三茫然地走在田郊上,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去找远方,如果云出真的出事了,至少,他要为她保住远方,可是腿如灌铅一样,周身疲乏,再也动不了分毫,他终于停了下来,手扶着路边一棵孤零零的树,那种深沉的悲伤,从心底涌出,不可名状,不可抑制,泄洪般将他击得体无完肤。
真的,他庆幸,庆幸此刻的自己,不在云出身边!
庆幸自己不用去做那个选择,即便承担那种未知的结果本身,也是种难言的苦楚,至少,他还能呼吸。
南司月,你还能呼吸吗?
南司月能呼吸,甚至无比平稳,无比自然。
怀里的人,如小猫一样蜷缩着,始终安安静静。
直到走出了临平,云出才低声问道,“我们去哪?”
“去乌镇。”南司月极温柔地回答道,“我一直想再回去看看,你陪我去,嗯?”
云出又极淡极淡地‘哦’了一声,环在南司月脖子上的手臂又紧了紧,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到了他的下巴上,“好累。”
“累就睡一会。”南司月低下头,吻着她微颤的眉睫,柔声道。
云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应,真的依偎着他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摇摇晃晃的小舟上,六月初的水面,有伸展的荷和娇艳的莲,虽不多,但足够将江景点缀得生机盎然。
他们正坐在船头,南司月的一只腿伸展着,挪出一个最舒适的位置,让她躺在他的怀里。
水波荡漾,渔歌唱晚,撑船的大哥也是一个唱歌的好手,在那一头吆喝着听不出歌词的曲谣。
云出侧耳听了一会,忽而一笑,“怎么不是那首歌?”
她笑得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倦意,眼眸晶亮,肤色透白,妖冶而夺目。
南司月心中一紧,将云出扶起来,盯着她,问,“云出,你答应过我,对不对?你答应过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对不对?”
为什么还是放弃了?那么快,快得他来不及为她做什么!
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任由绝望渗入骨髓,却不能倒下。
云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甚好气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司月黯然,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远方呢?”冷不丁地,听见云出又问。
南司月一阵刺痛,却还是柔声回答道,“她暂时不会出事。”
既是夜泉将她带走,充其量会将远方作为威胁他的筹码,他不会伤害她。
看在她是云出的孩子份上,夜泉也不会为难一个初生的婴儿。
“我要回去找她。”云出说着,便挣扎着站了起来,朝船头那边的大哥喊道,“把船摇回去!”
船夫正懵懂呢,便听见一阵狂风大作声,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江面,水纹滚滚,眨眼间,惊涛骇浪,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将西天最后一缕阳光遮得密实而阴沉,光线陡降,天地昏沉沉的,足可刮伤皮肤的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让这艘浮于江面的小舟,如断线的风筝,盘旋着,往来路的方向驶去。
船夫大哥莫名其妙地看着头顶陡变的天气,嘟哝了一声,“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客官,先去船舱里躲一躲吧。”说着,船夫大哥猫着身钻进了船舱内。
南司月没有动,他静静地站了起来,风猎猎地吹着他的衣衫,翻卷着,拍打着他的身躯,头发已然凌乱,发丝亦被这强劲的风灌得如铁丝一样坚硬,划过他的脸时,留下浅浅的痕。
只是,那双眼依旧是安静的,任由天地变色,沧桑变幻,他仍然可以如此安详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里,映着她的倒影,清透而分明。
云出则站在风口中央,那四面八方的风,从她这里起始,也从她这里终结。苍白的小脸,越发透明如翡玉,眼睛那么亮那么亮,唇色殷红似血,像清清淡淡的水墨画里洒上的颜料,美则美矣,但太过突兀,太触目惊心,发带已断,凌乱的散发,张狂四溢地飞扬,衣衫却未动,明明是飓风之中,却好像那风根本挨不到她的半片衣袂,她分明在红尘之中,又似在尘世之外。
小舟依旧打着旋,迅疾地往临平那边驶去,天色愈黯,江面翻涌的浪涛足可将一叶稍小的扁舟吞没,乌云滚滚,在他们头顶迅速堆积,甚至,南司月已经听到了惊怖的雷声,还有隐约的闪电,划破长空。
而更远的地方,依旧是清风朗日、一派宁静。
南司月是黯然地站了一会,然后走上前,任由疾劲的风刹那将他伤得遍体伤痕,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不住地说,“停下来云出,停下来。”
云出终于停下来了。
准确地说,她径直晕倒在他的怀里。
风顿歇。
乌云渐散。
江面上,一大片折断的残荷,顺着水波,打着卷,慢慢远去。
南司月没有动,依旧静静地抱着她,那些划出的伤痕,没有功夫理会,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云出的脸越发苍白,纤细如这一碰即碎的水纹。
他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怀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一缕即将灰飞的烟雾。
手指握紧,便会一无所有。
船舱里,船夫大哥走了出来,狐疑地抬起头,看了看这风云变幻的天道,愣了老半天,才郁闷地说,“什么见鬼的天气啊。哎,客官,夫人没事吧?”
“没事。”南司月勉强地笑了笑,轻声道,“继续赶路吧。”
船夫“哦”了一声。小舟调整了方向,在这片断荷残叶里,继续往乌镇驶去。 王爷今晚不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