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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该来的日子还是来了。
除了尚萌萌一家人，马应龙也在。
法庭上，秦伊夏指责尚萌萌把她的亲儿子给藏起来，不还给亲 妈。
尚萌萌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宁宁给藏起来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我告诉你，你这是诽谤。况且，宁宁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户口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跟我之间的关系，这是法律所认定的，你有什么？”
秦伊夏也不示弱，出具了亲子鉴定报告：“法官，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亲子鉴定书，上面明确地写着，宁宁和我具有血缘关系，而我的未婚夫，也就是被告的前夫，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现在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死揪着我的儿子不放呢？你说，你到底把我的儿子藏到哪里了？法官，她这么对待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这时，法庭里一阵骚动。尚萌萌的律师发言：“我的当事人，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孩子当作亲生的来养的，而且具有合法的手续，形成了合法的收养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根据《收养法》第二十三条：自收养关系成立之日起，养父母与养子女间的权利义务关系，适用法律关于父母子女关系的规定；养子女与养父母的近亲属间的权利义务关系，适用法律关于子女与父母的近亲属间的权利义务关系的规定。养子女与生父母及其他近亲属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因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除。”
“我不同意。”秦伊夏的律师反驳，“按照《收养法》第二十六条第二款：收养人不履行抚养义务，有虐待、遗弃等侵害未成年养子女合法权益行为的，送养人有权要求解除养父母与养子女间的收养关系。送养人、收养人不能达成解除收养关系协议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我们有证据证明，被告有虐待孩子的行为。”
这话一出，法庭里又一阵骚动，尚萌萌大惊失色：“你血口喷人，我怎么虐待孩子了？”
这时，对方律师拿出一个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呈给大家看，竟然是一些宁宁受伤的照片，观众席上的议论声更大了。“还有，这是医院出具的报告单，确认孩子受伤是因为受到人为的暴力伤害所致。法官，你可以辨一下这些资料的真伪。”接着他就把这些资料呈给了法官，“鉴于被告有虐童行为，我们要求收回孩子的抚养权，宁宁应该归亲生父母抚养。原告方出于仁义，可以适合补偿被告抚养孩子期间支出的费用。”
尚萌萌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会有宁宁受伤的照片呢，还有医院出具的报告？她突然想起沈利那天不通知一声就接走宁宁，宁宁回来后，身上全是伤的情景。天啊，怪不得那天这么奇怪，原来他们使了这种卑鄙的手段！
她反应过来，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卑鄙，你们真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那些伤根本就不是我弄的！是他们弄的！是他们嫁祸于我，你们这卑劣的贱人！”
这时，法官警告她不要用侮辱性的词语。
尚萌萌快哭了，叫道：“法官，这些伤真的不是我弄的！请你相信我，是他们弄的，他们弄的！”
秦伊夏不依不饶：“你这个女人就别血口喷人了。法官，我曾带过宁宁几天，宁宁说，这个女人经常对他又打又骂，照片上的那些伤是事实吧，明显是被虐待导致的。为了保护孩子，请把抚养权判给我 们。”
“你个贱人！我没有打骂宁宁，那些伤也不是我弄的，你们这是制造伪证来诬陷我！”
尚萌萌已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真不知道，秦伊夏与沈利比她想象的还要卑鄙，竟然会用这么一种手段，把宁宁身上弄出伤，然后拍了照，来诬告自己对宁宁有虐待行为！怪不得宁宁那天一回来就扑在她的怀里哭。
她是真想不到他们会卑鄙到这种地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亲儿子！
张律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当事人所为，有什么证据吗？这些照片并不能说明孩子身上的伤是我当事人做的，家里有孩子的都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磕磕碰碰都是有 的。”
然而，这话已经不起什么作用，天平明显地倾向秦伊夏一方了。
法官对尚萌萌说：“被告，虐待儿童如果达到严重程度，是要入罪的。不过，这些照片确实不能证明是谁弄的伤，你们有被告施虐时相关的视频或照片吗？”
赵律师与秦伊夏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现在只有孩子知道了。关于孩子做证，我们不建议十岁以下的孩子出庭做证，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容易受大人的诱导。不过，根据《最高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待证事实与其年龄、智力状况或者精神健康状况相适应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作为证人。也就是说，法律肯定了未成年人的证人资格，如果你们双方都要求的话，可以考虑。”
尚萌萌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现在形势对她非常不利，所以，她只能点头答应了。
秦伊夏倒是有点犹豫了：“法官，孩子毕竟还在他们手上，他们肯定会诱导孩子说假话，并说我们的坏话。他这么小，很容易受诱导 的。”
法官思考了一会儿，法槌一敲：“这次暂休庭，三天后重开庭，休庭。”
尚萌萌一下子感到虚脱，瘫在了座位上。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原以为稳操胜券，想不到秦伊夏与沈利会使出那么卑鄙的一招来。
小玫扶起了尚萌萌，不禁破口大骂：“那女人太无耻了，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怪不得那天宁宁回来后就不停地哭。”
2
尚萌萌失魂落魄地走出法庭，小玫与还拄着拐杖的尚成成急了：“姐，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宁宁真的判给了他们，你真的什么都没了。那女人——我真想一拐杖劈死她。”
马应龙跟张律师从后面走过来，马应龙叫道：“萌萌等等，张律师有话对你说。”
张律师无限同情地看着她：“你这个案子有点特殊。现在从他们出示的证据看，无法证明你与宁宁受伤存在因果关系，除非他们提出新的证据。不过，他们既然证明自己是宁宁的亲生父母，从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法官也会考虑他们的诉求。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宁宁的监护人资格很可能会发生变更。至于沈利对你的欺骗行为，你可以提出赔偿请求，包括精神损害赔偿。目前，情况对你非常不利 啊。”
“张律师，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宁宁，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把宁宁抢走？”
“唉，看宁宁的表现了，如果他对你真有感情的话，可能会感动法官。如果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感情的话，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特别是，如果他指认你有打他的行为，他身上的伤就是你造成的，那对你非常不利。”
说完，张律师便走了。马应龙看着他的背影，叫道：“喂，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自己有多牛多厉害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了？”
“萌萌，怎么办，要不我雇人把那两个浑蛋揍一顿？”马应龙无奈地说。
“姐，马总说得对，一定要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求爹喊娘，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不能一辈子让他们骑在我们的头上来！”
尚成成愤怒地晃动拳头，都忘了自己现在连走路都走不好，更别说揍人。
尚萌萌虚弱地摇了摇头：“回家吧。”
几个人往停车场走，谁都没有注意小玫落在了后面。此时的小玫，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事实上，她比尚萌萌更恨秦伊夏，她觉得就是秦伊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一定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这时，尚萌萌注意到小玫没跟上来，转头一看，见她站在那里发呆，就喊道：“小玫，快走吧。”
小玫这才快步跟上了他们。
3
第一次开庭，秦伊夏就占了上风，感觉心清气爽。
她挽着沈利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沈利，看来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团聚了。真好，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阳光明媚，人生美满。”
“现在说美满还言之过早，判决还没有下来，宁宁毕竟一直跟她在一起，我怕他更喜欢尚萌萌。”
“不管他喜欢谁，他才多大，哪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孩子嘛，有几天谁对他好，什么都满足他的话，他就跟谁熟得很快，比养了他几年还要强。再说，他是咱的亲骨肉，我们之间的这种血缘关系谁都替代不了，放心吧，我对咱儿子充满信心。”
沈利还是有点担心：“你才养了几天孩子，就了解他了？还有伊夏，今天的事，我们真的太过分了——”
秦伊夏乐了，一想起自己在法庭把尚萌萌斗得落花流水，心里开成了一朵菊花：“亲爱的，你用词不当啦，是太过瘾了，希望三天后的开庭也这么过瘾。这是没办法的事啊，不使点小手段，宁宁哪会这么容易被我们夺回来呀。我们也是为这个家着想，以后我们只要对宁宁宠爱有加，他肯定就会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了。小孩的心理我懂，我看了此类的书籍，这个年纪的孩子记性也差，所以，他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沈利没有再言语，他的心理负担却越来越沉重，原本就觉得很对不起尚萌萌，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感觉自己是个人渣。
在心里，他更喜欢尚萌萌，但是跟她已无缘成夫妻，两人离婚了。现在他被秦伊夏稳稳地钓着，他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被一条无形的线牵着，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入套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他怎么就离婚了？怎么又跟秦伊夏在一起了？怎么又要抢回宁宁，过着这么一家三口的生活，这是他想要的吗？
走到这一步，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以前他是对不起秦伊夏，现在终于不欠秦伊夏什么了，只是又要对不起尚萌萌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后路可退吗？
4
秦伊夏在时代广场选了件巴宝莉的红色风衣，还买了一套高档护肤品。她觉得，她必须得以艳丽光亮、端庄稳重的形象出现在法庭上，由里而外透出高姿态、强气场，这会令自己如虎添翼，胜诉的机会也会高出一筹。
她感觉自己一定会赢了这场官司，一想起宁宁很快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他们很快就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她这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全部得到了。现在，她秦伊夏什么都不稀罕，就要沈利与宁宁，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是属于她的，是她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即使短暂地被别人抢走，她也一定要把他们夺回来，谁能跟现在的她相抗衡？
她拎着几袋东西，边走向地下停车场，边给沈利打了个电话：“亲爱的，我给你买了件衣服，我们晚上就在外面吃饭吧。”
接着她有点无奈地说：“那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自己去吃 喽。”
秦伊夏刚按掉手机，准备塞回包里，这时，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往她头上一套袋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后迅速跑走了。秦伊夏哭喊着扯掉了头上的袋子，哪里还见刚才那伙人的影子。她摸了摸脸，疼痛难忍，还有血。天啊，是不是破相了，如果破相了那还怎么活？
她从包里拿出镜子，一看镜子里鼻青脸肿、破了相的模样，就号啕大哭起来。有管理人员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停车场管理怎么这么差啊，我在这里被人打了！我毁了容怎么活啊，快送我去医院！我在这里出了事，你们停车场要负责！治安这么差！”
上了车子，秦伊夏就给沈利打了个电话：“老公，我被人打了，好痛啊，一定是尚萌萌干的！我饶不了他们！我要报警！”
沈利一听貌似问题挺严重，赶紧问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 去。”
“现在往第二人民医院去，你赶紧过来。”
“好。”
5
事实上，这个时间，尚萌萌开着车，跟尚成成一起，准备把宁宁与尚母接回来，根本就没有打人的时间。
两个人刚回到家，宁宁就飞奔着扑了过来：“妈妈——”
尚萌萌紧紧地抱住了宁宁，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一想起宁宁有可能判给秦伊夏，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宁宁了，尚萌萌的眼泪禁不住地掉了下来。
尚母啧啧地说：“我说萌萌呀，你可真煽情，比电视里演的还煽情。这才多少天不见，眼泪都掉下来了。唉，都是只想着孩子，我这个糟老婆子都没人想着了。”
语气里是明显的醋意。倒也是，你尚萌萌可是我的孩子，你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哭成这样，你说，你对我这个老妈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吗？
尚成成说：“妈，我可想你了呢。姐最近事多，太忙了，没时间想，她一有空就会想。我是太闲了，只好想东想西，想天想地，顺便把您老也想了。”
“去，你这孩子，就嘴滑。”
“你看你看，我说我想你了，你又说我嘴滑；我说不想，你又说我讨了媳妇忘了娘，唉，做小辈的可真是难啊。”
尚萌萌说：“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咱回去吧。”
“萌萌，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成成这小子又惹出什么事来，怕我知道，故意把我给撇开。”
“妈，跟我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尚成成抗议了。
“妈，跟成成没关系。唉，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回去慢慢说 吧。”
确实，尚母至今都没搞明白，尚萌萌突然让他们回老家，又突然叫他们回去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事情很蹊跷，回老家之前，这姐弟俩就表现得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无奈事情太多，有时候她想问，他们又不在旁边，等见着他们，她又忘记问什么了。年岁不饶人啊。反正我这个老婆子是真的老了，他们嫌我老，我也懒得管闲事了。
事到如今，尚萌萌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了了，母亲迟早会知道，那就回去了慢慢告诉她吧。
这几天，一定要跟宁宁联络好感情。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破的吧，特别是宁宁一直以来对自己很依赖，只认自己是妈妈。不过宁宁有时也会提起秦伊夏，管她叫“夏夏干妈”，比如，夏夏干妈买给我的故事机，夏夏干妈带我去吃比萨，那小熊是夏夏干妈送给我的，等等。尚萌萌觉得，小孩子对于不深刻的东西，很快就会忘掉，而且这段时间也没跟秦伊夏见面，他们之间原本不怎么牢固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尚萌萌怕的是沈利，沈利毕竟他的爸爸，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这个爸爸的角色，从不会改变，也改变不 了。
虽然他们离婚之后，宁宁跟沈利的感情要淡了很多，但是，面对这种情与血兼具的感情，尚萌萌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败。孩子毕竟不是成人，没有衡量是非轻重的能力。
回到家，小玫已在厨房里炒菜。
趁着这工夫，尚萌萌想了想，决定这事情还是要让母亲知道，于是把母亲拉着坐下来，向尚母和盘托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尚母知道自己辛苦带着的外孙竟然不是亲的，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尚萌萌兄妹俩又是掐人中，又是拿风油精，小玫在一边干着急。尚母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号啕大哭：“老尚啊，我对不起你，辛苦了大半辈子，以为可以有依有靠，享享福了。哪知道你的孩子一个个都不争气啊，没一个给我争点脸，离婚的离婚，被人害的被人害，养了这么多年的外孙还不是亲的，是替别人白养的。这作的是什么孽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哪有脸活啊。老尚啊，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去找你——”
说着尚母就往外面走去，兄妹俩劝好劝歹的，好大一会儿才把老太太劝住了。老太太终于停止了呜咽，但是情绪仍然非常沮丧。
尚萌萌真后悔把事情告诉了尚母。
唉，老妈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让她受这样的打击，想想最近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没一件令老人家高兴的，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吃饭的时候，尚母没什么胃口，扒了几口就放下了碗，回房间休息去了。
尚萌萌继续给宁宁喂饭：“宁宁，小玫阿姨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
“嗯，有时间，妈妈也给你烧好吃的。以后呀，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宁宁要永远跟着妈妈，妈妈，以后别把我一个人扔姥姥家，好 吗？”
听到这句话，尚萌萌觉得鼻子一阵酸，忍不住地拥抱着宁宁。自从跟沈利离婚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确实没能像以前那样跟宁宁朝夕相处，时刻都在他的身边了。她感觉宁宁比以前懂事多了，真不知道是他长大了，还是他对有些事情似懂非懂……
再或者，他可能有些知道，爸爸跟那个干妈生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了。
“是妈妈不好，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乖宝宝，宁宁以后也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宁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小玫过去开门，却是两位陌生的警察。
“尚萌萌在吗？”
尚萌萌心里一喜，以为撞车事件有眉目了：“我是我是，你们找到肇事者了？”
两位警察疑惑不解地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说：“有人控告你故意伤人。”
“什么故意伤人？”
尚萌萌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多小时前，是不是你指使人在时代广场的停车场袭击了秦伊夏女士？”
尚成成耐不住脾气了：“你们乱讲什么啊，没证据别血口喷人。我们刚刚开车去尚家村，一路上的监控肯定能拍得到我们。我们把这孩子还有我妈接回来之后，一直在家里没出去。你看，行李都还扔在这里，没来得及整理出来，哪有时间干那事啊？”
两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高个子的警察说：“你是谁？”
“我是她弟弟。”
“案件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胡说！”尚成成站起身，走起路给他们看，“我走路都走成这样，还能打人啊。这里骨折，要不要把我的片子给你们看看？”然后他对小玫说：“去把X光片拿过来给这两位同志看看，看我有没有说 谎。”
小玫便过去拿片了，看了片子后，两位警察无话可说：“要不你们来警局录下口供吧，如果你们确实开车去尚家村了，我们会查出来，不会冤枉你们的。监控会拍下你们车子行走的路线，里面坐着什么人，因为是白天，影像不会太模糊，会有个大概的相貌。”
尚萌萌看着宁宁，再不想离开他：“警察同志，能不能就在这里做笔录？我好久没见到我儿子了，他看不到我会哭的，再说我弟弟腿脚也不大灵便。”
“那好吧，你们把下午两点到现在的具体行程给我们讲讲。”
那段时间，他们确实都在路上，所以笔录也很简单。做完笔录，警察便告辞了。
警察前脚一走，尚成成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痛快，谁这么大发善心啊，把那婆娘给揍了。我还想揍她一顿呢，真想看看那臭婆娘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还是那么不可一世、趾高气扬。我呸！这会儿她一定像个大猪头，哈哈，这是报应到了吧，哈哈。”
尚萌萌脸色一沉：“成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指使别人干 的？”
“唉，姐，我真没什么时间。你看，我现在走个路都不那么方便，要不是坐你车子的话，我都不可能去接妈与宁宁，哪有机会折腾这些？就算指使别人，那也要用钱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个有钱的人吗？唉，还好今天一起去接宁宁了，否则啊，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警察怀疑也就算了，连亲姐都对自己不信任，唉，做人好失败啊。”
尚萌萌也觉得，成成今天确实没什么机会做这些事情。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没见他打过什么神秘电话。难道秦伊夏仇家太多，报复的人来了？对了，不会是马应龙帮自己教训的那女人吧，一想起这个她就紧张起来。
这可是犯法的啊！如果真是皮肉伤还行，万一把人打成个好歹，可能得坐牢的啊，她可不想因为她的事而连累了马应龙。
“宁宁，今天坐车坐累了吧，妈妈给你擦把脸，你先睡觉好不 好？”
“好。”
把宁宁哄好睡下，尚萌萌轻轻地出来关好了门。
她赶紧给马应龙打电话，马应龙一听秦伊夏被人揍了就哈哈大笑：“真是痛快啊。人品差，被人打，太应该了。”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差点都毁容了。”
“我是想那么干的，但是，确实不是我干的。想我马应龙是这么文雅绅士之人，怎么会干出这么暴力的事呢？我真没有呀萌萌，你可别冤枉我，我还想多找几个妞谈谈情说说爱的，可不想坐牢，跟那些基佬待一块儿。”
“真不是你干的？”
“真的不是。”
“那就好。对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事刚好出在我们下次开庭之前。后天就二次开庭了，秦伊夏这么爱面子的人，到时候怎么出庭？她挫了面子对我们是好事，可我就是觉得这事是我们的人干的。我想，她肯定不会干出这么自虐的事情，然后来诬陷我们吧。”
“还真没准，像她这种女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打，然后嫁祸到你头上。不过要自虐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吧，所有的女人都爱脸。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小了点，你弟弟真没 干？”
“嗯，应该是。今天我们一直在一起，去老家接宁宁去了，他根本没机会。凭直觉，我觉得真不是他。”
“那真奇怪了，就当是上帝派的神兵下凡，来教训恶人了。对了，张律师说，这两天一定要跟宁宁搞好关系，还有，最好让他把那天的伤是怎么来的说出来。我们一定要揭穿他们的恶行！”
“嗯，我知道了。”
“早点睡，好好养精神，不要有太多的思想顾虑，这样才有更好的状态一举把他们给扳倒。我们要相信自己……”
“嗯，我明白。”
打完电话，尚萌萌觉得更纳闷了，那教训秦伊夏的人究竟是谁 呢？
此时，小玫还在厨房里忙活，尚萌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的身上，她边帮忙边说：“小玫，你不要太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 来。”
“快好了，你看，我把这里的水渍再抹一下就收工了。你今天开这么久的车来来回回的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尚萌萌确实有些累，厨房也被小玫弄得挺干净了。
“嗯，你注意身体。”
尚萌萌感觉小玫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她知道秦伊夏被打了，反应很平淡，就是警察来了也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洗洗刷刷的，里面被她弄得非常干净，就连抽油烟机上的油垢都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不过，自从她从医院回来，就总是这样忙忙活活的，不肯休息。
唉，女人。
所以，尚萌萌虽然感觉小玫有点反常，还以为她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她绝对没想到，是小玫叫了一帮老乡把秦伊夏给揍了。
6
秦伊夏挂着点滴，旁边有个护士给她的脸部伤口消毒。
“喂，你就不能轻一点啊，不是伤在你脸上，你是没觉得痛，但我疼啊。”
秦伊夏又一次冲护士发火，沈利有点看不下去了。之前，这护士早就在一边翻白眼犯嘀咕了，护士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沈利真怕她们会吵起架来，便接过了药水，示意护士退下：“我给她擦吧。”
护士再次翻了翻白眼，放下东西就走了，沈利便拿起了药水与棉 签。
这时，秦伊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老公，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把尚萌萌狠狠揍一顿才行。真想拿刀子划花她的脸！”
“唉，说不定不是她，又没有证据说明是她做的。刚刚警察不是说了，尚萌萌姐弟俩没有打人时间，那时他们在路上，去乡下接宁宁去了，应该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就是那贱人。她可以指使别人这样做啊，那些混混一人给个两百就干，不在场证明都是可以伪造的，这个我懂！”这时，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把话题给绕过去，“她就是不想让我出庭，这就是她的动机。你看，动机这么明确，那些警察却不抓人，气死我了。啊哟——好疼。老公，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庭？怎么见宁宁？要是宁宁看到我这副样子，怕都怕死了，怎么可能跟我好？都是那个臭贱人，不行，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秦伊夏越说越恼火，起身往外蹿，忘了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头。她一挪，针歪掉了，痛得她哇哇大叫：“痛死我了，护士护士！快给我叫护士啊！”
沈利赶紧跑出去叫护士，那护士慢吞吞地过来，慢条斯理地给她重新扎了针头，贴好了胶布。秦伊夏那张原本青肿的脸，因为疼痛更加扭曲了。这回，护士毫不客气地训了她：“喂，你乱动什么？我告诉你，万一搞得静脉大出血或血液长久倒流，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你！”
这回还真把秦伊夏给吓住了，她乖乖地躺着不动了。护士走后，她用另一手抓住了沈利：“老公，你去帮我打她吧。”
“打人是要坐牢的，你真希望我去坐牢吗？”
“就教训下嘛，又不会把人家搞残废，要不毁点容也行。”
“好了好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给我好好养伤。皮外伤而已，养段时间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说得这么轻巧。你难道不知道，脸蛋对于女人有多重要啊。你说我顶着这么张脸，以后怎么去上班啊，同事们肯定会在背后猜我的伤是哪里来的。现在是行里考核业绩的重要时段，我变成这样了，你竟然一点都不为我着想！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个贱人啊？”
秦伊夏越说越火，现在，她是杀了尚萌萌的心都有。
同时，她也为沈利不完全为自己着想而恼火，难道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男人，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吗？至少，他不像以前谈恋爱属于自己一个人，那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我。
“警察会查出来的，你操心个啥。如果真的是她干的，警察也不会放过她！”
“他们能查出什么啊，我把他们撞了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秦伊夏一激动，话不经脑子就冒出来了。话一出，秦伊夏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啊，我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竟然把这个重大的秘密给捅了出来。
沈利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悟：“你是说，成成跟他女朋友真的是你撞的？”
秦伊夏做了个嘘的手势，环视着四周，一改刚才的嚣张姿态，露出一脸讨好的笑，语气也变得很温柔：“不要乱讲，怎么可能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我真要撞的话，干吗不直接去撞尚萌萌，是吧？我跟他们又没有仇，你说我干吗去撞他们呀。再说了，如果是我把他们撞了，警察一定会查得出来的。”
“你刚才好像说什么不在场证明是可以伪造的？”
“唉，我是说尚萌萌在伪造！亲爱的，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呢？”
这时，沈利的脑子里浮现出尚萌萌质问秦伊夏撞人的情形。开始他真不相信，现在，他觉得她真的是越来越可疑，像她这样不择手段的女人，真的是没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真的是你做的，对不对？”
“没有，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沈利声音高了起来。
秦伊夏也火了起来，心想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凭什么吼 我！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儿子的妈，你为什么宁可去相信那个人的话，而对我大吼大叫，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沈利，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变丑了，没尚萌萌好看了，你就想打退堂鼓？好好，你滚，给我滚！”
沈利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病房的门。秦伊夏朝门口扔了一个枕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7
沈利在尚萌萌家的楼下久久地徘徊着，却终始不敢进去，也不敢给她打电话。
走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如果当初不受宋丝雨的诱惑多好啊，那么，他依旧过着风平浪静的幸福生活，虽然有点平淡。他现在才知道，越是平淡越是真，越是轰轰烈烈，反而越如烟花一瞬，昙花一现。
而事到如今，尚萌萌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秦伊夏现在可够惨的，如果在她最糟糕的时候就这么扔下她不管了，他沈利也真的很不是男人，在心里，他还是觉得自己挺男人的。
他想告诉尚萌萌关于尚成成被撞的真相，也想告诉她关于宁宁那些受伤照片的事实，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如果在这个时候背叛了秦伊夏，他知道他会同时失去两个女人，还有儿子，他确实骑虎难 下。
毕竟，秦伊夏是宁宁的亲妈，现在他们两个走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利益相连，他不能出卖秦伊夏。如果宁宁判给尚萌萌，那么宁宁就等于失去了亲妈，以后长大了可能会怨亲爹亲妈为什么抛弃他。
他觉得，自己的孩子应该自己养，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才是正道，否则，他跟秦伊夏之间的结合，就一点都不完美。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这些事情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只能再一次愧对尚萌萌了。
沈利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返回了医院。
8
二次庭审现场。
秦伊夏脸上的伤还没全好，眼眶还是青肿的，脸颊嘴唇还有瘀血块，虽然戴着差不多遮着半张脸的蛤蟆墨镜，并经过特意粉饰，但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看起来真的是够狼狈的。
当她看到宁宁，还是对他笑得很欢，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来。可惜宁宁完全认不出她了，甚至有点害怕她，紧紧地拉着尚萌萌的手。尚萌萌感觉，这个儿子真没有白养。也是，秦伊夏现在变成这样了，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尚萌萌在内心突然非常感激那个把秦伊夏揍一顿的人。
做人太嚣张了，必会得到报应的。
而这个报应，来得如此及时，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太及时 了。
庭审正常开始了。法官问尚萌萌：“被告，只要你同意放弃监护权，原告愿意补偿你这几年来抚养孩子的费用，当然还有精神损失费，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尚萌萌表情坚定：“我不同意宁宁判给不负责任的亲生父母，而且这些年来，宁宁对我一直很依赖。”
看来是没调解的可能了，法官便问宁宁：“小朋友，你叫宁宁吧？宁宁，你想要跟谁一起生活呢？”
宁宁怯怯地看了一眼尚萌萌，宁宁性格有点内向，一直不喜欢搭陌生人的话。
尚萌萌朝他点了点头：“宁宁，法官在问你，你想回爸爸的家，还是回妈妈的家，想跟爸爸住在一起呢，还是跟妈妈住在一起？”
宁宁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我要爸爸！也要妈妈！”
秦伊夏乐了，心想真不愧是我秦伊夏的宝贝啊。
“宁宁，说得好，等会儿爸爸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宁宁呆呆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
尚萌萌纠正她：“宁宁只叫我妈妈好不好？”
法官便指着尚萌萌，又指了指秦伊夏：“宁宁，你是想跟这个妈妈回家，还是想跟这个妈妈，就是你的干妈在一起呢？”
宁宁看了看尚萌萌，又看了看秦伊夏，用手指头指了指尚萌萌。
秦伊夏急了：“宁宁——”
法官为难了，想了想说：“宁宁，如果爸爸跟妈妈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想要跟爸爸与干妈一起生活，还是要跟妈妈生活呢？”
宁宁这下举棋不定了，一会儿要爸爸，一会儿要妈妈。一个才不到三岁的孩子，要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尚萌萌真的觉得于心不忍，只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又有什么办法。
秦伊夏首先叫了起来：“我抗议。宁宁太小了，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与识别能力，不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做这么艰难的选择，这不公正。宁宁是我秦伊夏与沈利的亲骨肉，我们要回孩子的抚养权，这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我跟宁宁以前没什么感情，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孩子越小，感情就越好培养，哼，说不定不到一个月他就忘了他的那个假妈呢。”
尚萌萌不甘示弱：“你口口声声说宁宁是你的亲骨肉，我问你，你养过几天？宁宁刚出生身体就不好，心肺功能不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作为亲生母亲，你做了什么样的事？你竟然把自己有重病的亲生儿子扔给了别人，就这么抛弃了他，不闻不问三年。现在好了，儿子健康了，你知道自己没生育能力了，想要了就来抢。我问你，你配当宁宁的妈吗？”
“我不是扔给了别人，你要搞清楚，我扔给了孩子他亲爸！亲爸养孩子，天经地义，要怪你就怪你前夫，这事怪不得我。既然当时他娶了你，你们结婚了，你养着他的孩子，只能是你自取其咎，你这是活该！”
尚萌萌气得脸色发白：“秦伊夏，你还有没有良知与人性，他不愿意娶你，那是他跟你的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况且，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种人存在，更不知道宁宁是你的孩子。我毫不知情，你们深深地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这几年还处心积虑迫使我们离婚，你们搞到一起。你不就是为了你那可怜的虚荣心吗？不就是为了报复他那几年对你的伤害吗？你对他有没有感情，你自己心里清 楚！”
沈利看着尚萌萌又看看秦伊夏，轻轻地说：“伊夏，这是真的 吗？”
秦伊夏非常生气：“别听她胡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也爱我的儿子，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别的我什么都不稀罕。”
尚萌萌冷冷地说：“你就骗吧，继续骗吧，一个心理歪曲、内心歹毒的女人，是永远得不到内心的安宁，也得不到幸福的。”
“你——”
法官敲了敲槌子：“肃静！这里是法庭！”
这时，尚萌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宁宁，你告诉大家，那天，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你，勇敢地说出来。”
这时，大家都盯着宁宁，宁宁怯怯地看着尚萌萌，又看看秦伊夏与沈利：“是——”
秦伊夏怕事情败露，赶紧说：“宁宁才多大，你就这样教唆他。尚萌萌，你真不要脸。”
张律师说：“反对！法官，这事应该由孩子自己来说。”
法官点了点头，问宁宁：“宁宁，你告诉叔叔，那天到底是谁打了你？”
这时，宁宁的脑子里闪过那天被秦伊夏揍的样子，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
尚萌萌叹了口气：“算了，宁宁，咱不说这个了，不哭了，不哭好吗？”
秦伊夏这下得意了，看来儿子帮了她，没把她的丑行给抖搂出 来。
张律师直摇头：“法官，你应该已看出来，我的当事人对孩子是真心关爱的，她对孩子是有真感情的，同样，孩子对她也是有真感情的。我觉得，不应该拆散这对不容易的母子。”
秦伊夏的律师说：“法官，别忘了被告曾有虐童行为，几天的好并不能抹去长期的虐童行为。孩子一时会产生依赖，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独立的思维能力。法官，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他能更好、更健康地成长，应该把孩子判给亲生父母。其实，这样对被告也有好处，养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利于她今后的生活。”
…………
庭审最后，法官宣判了结果：原被告双方各执一词，不同意协商，而孩子又没有民事行为能力。鉴于原告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亲生父母的养育更能令孩子健康成长，所以，孩子由原告方抚养，同时，原告需补偿被告方因此产生的抚养费与劳务费等各种杂费共计15.8万元，判决下达之日起三日内付清，退庭。”
“不，我不同意！”尚萌萌疯了，要冲上去，但是被马应龙死死按住。尚母也大哭大号：“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外孙没有了，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小玫扶着她不停地劝慰。
宁宁被沈利抱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亲爱的妈妈了，不停地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秦伊夏以一副胜利的姿态，笑着看他们：“跟我斗，你们还真是嫩了点。我秦伊夏想要的东西，你们抢都抢不走，哈哈哈——”
尚萌萌扑了过去，两个人厮打在一起。马应龙赶紧拉开她们，尚萌萌歇斯底里地叫道：“你还我宁宁，还我宁宁！宁宁——”
突然间，她晕了过去。
马应龙、尚成成他们同时喊：“快，快去医院。”
9
苏醒后的尚萌萌躺在病床上，神情呆滞，一句话也不说，任别人怎么叫她、跟她说话，她都置若罔闻。尚成成急了，心想着，女人一受打击是不是都会变哑巴。
“姐，我是成成，你亲弟弟啊，你多少说一句话啊。”
尚萌萌依旧呆若木鸡，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马应龙推开了尚成成，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做了个自以为很萌很可爱的动作：“萌萌，可爱的萌萌，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全世界最帅最呆萌的男人，你一定没见过比我更英俊更接地气的男人，呱呱呱。我是你的老板马应龙，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特别亲切，嘻嘻。我也喜欢这个名字，嘿嘿，因为全世界有十分之一的人都需要我，你懂的嘛，是不是觉得有这么伟大又帅气的老板很荣幸呢。别忘了，我可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偶像 呢——”
尚成成一把推开了马应龙：“一个大男人卖萌，还偶像呢，你不觉得丢人啊。”接着他用手在尚萌萌的眼前使劲地晃着，哭丧着脸说：“我可怜善良美丽的姐姐，你不会真傻了吧，你可是我唯一的亲姐啊。除了老妈之外，就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最伟岸了，你可不能傻 啊。”
尚母一直在抽泣着，小玫陪在她的身边，听到这话眼睛一瞪：“成成，你乱讲什么。”
这时，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尚萌萌突然像是灵魂归体了：“几点 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还是马应龙看了看手上的表说：“四点。”
尚萌萌一下子拔掉了手上的吊针：“我得马上接宁宁去了，迟了幼儿园要关门了。”
尚母听到这话又哭了，尚成成按住了她，吼道：“姐，你要接受事实，宁宁现在不是你的儿子了。他有他的父母，那是他的亲生父母，你就别这样了！”
“不行，他们不了解他啊，他特别怕热，喜欢蹬被子。还有，他的皮肤接触番茄汁就会过敏，对花生也过敏，经常会咳嗽……”
“姐，这些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在那里照样过得好好的，人家会请保姆的，有没有你都一样！”
尚萌萌定定地看着弟弟，喃喃自语：“真的吗？”
“对，非常好，比你照顾的还要好！”
小玫推了推尚成成：“姐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我不对她说实话，她哪能面对事实啊。”
尚萌萌不再说话了，整个人又沉了下来，显得那样地无助。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我们回去吧，我没什么病。”
确实，她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再加上精神上的刺激，其他并没什么大碍。
马应龙把这一家人送到了家，便回到了公司。
10
马应龙呆坐在办公室，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
他的眼前浮现的都是尚萌萌的脸，快乐的，失望的，震惊的，悲愤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麻木的，一片死灰的。或许，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么三观尽毁的事情，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全都遇上了。
他觉得心疼，疼得厉害。这辈子他从来没为哪个女人如此心疼过，也从没看到过哪个女人，会受尽如此摧毁性的人格侮辱与打击。他觉得秦伊夏与沈利简直无耻得没有下限。
而他，看着她的生命慢慢变成了一片死灰，人如行尸，却无能为力。作为朋友，他应该为尚萌萌做点什么，不能让那两个人过得那么逍遥自在。但是，凭他现在的能力，又能为她做什么？
马德康！对，我不是还有个土豪爹吗？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借助他的力量，我还不能如虎添翼、四处高飞吗？
马应龙有点后悔，如果早点把尚萌萌的事告诉马德康，可能他会想办法，动用一切财力与人际关系，给尚萌萌安排一个更好的律师，那么宁宁可能也不会落入那两个人的手中了。
现在已经这样了，如果再向上级法院上诉，那么，他觉得对尚萌萌也不好，他不能再让她承受太大的心理压力，万一又输了呢，自己不是又在她伤口上撒盐吗？但是，他绝不能让那两个人过上太过舒心的生活。至少，他得想办法把沈利的公司搞垮。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如果一下子从金字塔的顶端坠到最底层，一定比没了女人还难 受。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非常解气，考虑再三不再犹豫，给马德康打了个电话。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去你的公司上班。”
马德康呆了一下，估计没有想过马应龙会提这样的要求。事实上，他一直希望经常接触儿子，当然，最期望的就是这个儿子能帮助自己。对于庞大的公司，他经常觉得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虽然他还有个儿子马晓臣，但马晓臣对经商毫无兴趣，只在公司里挂着职，基本上不见人影。整天泡夜店泡妞花钱，才是他最大的兴趣。马晓臣从小就被他妈妈活活宠溺坏了，经常把自己的爸气得吐血。所以，聪慧勤快有商业头脑的马应龙，成了他最大的期望，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才有点起色，他哪敢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一听到马应龙主动提来他公司，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简直是乐癫了。
“好好，我马上安排一个职位给你，你随时都可以来上班，来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啊。如果上下班不方便，我可以安排辆车与司机给你。”
“不用，我自己有辆破车，还能用。”
马德康没有问原因马上应承下来，马应龙不知道，一听到这个消息，马德康就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马德康觉得，只有这个大儿子才能承担得起大业，只要慢慢地磨炼，他会成为非常出色的企业家。如果把公司给马晓臣，迟早有一天，他辛苦打下的家业全部被他败光。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与身体不如从前，马德康现在思考得最多，也是最忧虑的事情。
看来，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真是管用，我以前怎么就没好好用起来呢？不过，幸好没有用得太早，否则也碰不上尚萌萌了。说实话，不到迫不得已他还真不想用，这一切，都当是为了尚萌萌吧。
就是不知道尚萌萌是不是明白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电话：“徐鹏，你不是想办公司吗？来吧，我的公司出让一半的股份，转让给你，让你来打理，怎么样？”
看样子，对方反应不错，马应龙笑着说：“行了行了，下午你过来，咱谈谈具体事宜。”
11
尚萌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不开门了。尚母有点怕了，虽然宁宁的事她受的打击不小，但是，她更疼女儿，拉着儿子的手不停地唠叨着：“唉，这可怎么办好。成成，你说萌萌不会寻短见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说，尚成成也有点慌了，于是两个人拼命敲尚萌萌的门：“姐，萌萌，开开门啊。”
尚萌萌只想安静下，他们就是不放过她，每隔半个小时就来敲门，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的，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的，一会又问她有没有事。尚萌萌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真想自己成为一个聋子，可声音还是毫不遗漏地传了过来。
无奈，她起了身，猛地开了门。尚成成靠在门上没把持住，差点摔倒：“姐，你还想让你亲弟弟残废第二次吗？”
“我还活着，暂时还不想死，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
说完又要关门，尚母急了：“你不能一直不吃饭啊。”
看来，心疼自己的永远是父母，这世界上如果有人无任何条件关心你的冷暖温饱，绝对只有父母。
尚萌萌还真是饿得头晕眼花，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身体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她是那种饿一顿就心里发慌的人，她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然能撑上两天。看来，情绪能杀死一个人，这话真不假。尚萌萌现在确实是了无生趣，万念俱灰，但看着母亲与弟弟如此为自己担忧，又有点于心不忍。
“把饭拿进来吧。”
尚母喜出望外：“好，我去热一下啊，就送过来。”
尚母噌噌地往厨房跑，尚成成笑了：“姐，我就知道你是没那么容易倒下，以后姐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嗯。”
说着尚萌萌又回自己的床上了，尚成成觉得无趣，便回到客厅。
看着这段时间头发变得灰白的老妈，还有关心自己的弟弟，尚萌萌觉得为了他们，自己也得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就像弟弟说的那样，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很多，昨晚也是一夜不能眠。
她尚萌萌难道就这样一蹶不振地过下半辈子？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苟且偷生？就这样任那两个人过着幸福安乐的日子，而她一无所有？她应该以另一种方式生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与代价，她都在所不惜，那就是：一定要让那俩人为他们的无耻与卑鄙付出惨痛的代价！她要让他们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从今天起，以前的尚萌萌死了，现在的尚萌萌，重生了，为了惩恶而生！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脸部表情如大理石般散发着冷毅的光泽。
我若不坚强，谁替我勇敢？
尚母送饭进来，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欲言又止：“萌萌，现在宁宁不在这里，我想回乡下，种些瓜果，干干农活，跟老年队的那帮人跳跳秧歌，觉得自在点……”
尚萌萌嗯了一下没说话，也好，母亲回去了，自己倒可以做起自己想做的事，手脚也能放得开了。所以，她没有异议，表示默认。
尚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然后蹒跚地出了房门。
12
马应龙凝视着眼前这幢屹立高耸、高端气派的欧式办公大楼，在它身后还有一幢幢规模不小的厂房。他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无法想象，马德康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靠东拼西凑的借款与前妻的陪嫁金起家，从运输、跑腿、家政、房产中介等无所不做的小公司，到后来的承包煤矿，再到现在国内高端的电子产业，以他初中文化成了一个在全国甚至在东南亚都有一定声誉的电子巨头有多不容易。要知道，国内很多有名气的手机厂家，有些配件就是他家定做的，不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会成就现在的成功。这一点，马应龙真的自叹弗如。
所以，马德康创业初始很忙。确实，那时候，他想见父亲一面都不那么容易，怎么会有时间劈腿呢？他想起了他现在的太太以前是他的秘书，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一个跟他一起拼命的女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在家里的时间还多，出了几次差，他需要女人的时候，她刚好在他身边投怀送抱，那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或者他的成功也跟他现在的太太有关系吧，但是如果没有母亲，他哪来的资本？如果不是母亲忙着操持家务、养孩子，免他一切后顾之忧，他怎么能放开手脚去努力？
这么一想，马应龙心里五味掺杂。
一个是逢场作戏，另一个却心有所图，马德康聪明一世，却糊涂在女人的身上，把戏演到他的生活里了。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人家便以此要挟，然后逼自己跟母亲出了场。
以前你有多对不起我们，现在，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马应龙想，现在我来，是为了帮助你，也是为了帮助我跟母亲。我要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母亲过得好，凭什么那女人过着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而我妈却过着辛苦劳累的日子？还有一个是我喜欢的女人，尚萌萌，我一定让她活得光彩照人，活得让所有的人都仰视她，而不是被任意践踏欺凌，更要让所有践踏过她的人以跪地的姿势仰视她。
马应龙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大门。门口的保安问：“请问您找哪位？”
“我叫马应龙，准备来这里上班的。”
这时，保安突然哨子一吹，开了警报器似的，脚步声雷鸣般轰轰响，似乎有很多人拥了下来，竟然还有鸣炮声。天啊，老子一进这公司就遇上爆炸了啊。
他的脑子有着短暂的空白，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逃命要紧啊。
他拔腿跑了两步却觉得不对劲，回头只见彩带飘动，掌声轰鸣，职员们穿着整齐的工作装排成两列，边放礼炮边列队欢迎，嘴里还喊着，欢迎新经理上任。天啊，老爷子竟然以这种隆重的仪式，祝贺他来公司上班，这也太高调了吧？而且，经理？一来这么大的公司就当上经理，不知道是哪个级别的经理？
我可是新手，什么都不懂啊，连这公司主要生产什么产品都没搞清楚，就当经理了？
马应龙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德康跟几个随从笑呵呵地从电梯间出来，他走到马应龙的面前：“怎么样，这样的欢迎仪式，还满意 吗？”
马应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说太夸张了太形式了吧，毕竟这是老爷子的一片心意，这么说明显不识趣，怎么说以后自己也是这里的一员了；说喜欢吧，那确实挺虚荣的，估计挺引人嫉妒的。或者，凭着我长得跟老爷子高达七八分的相似，估计大家都猜到我们是什么关系 了。
正当马应龙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马德康继续说：“今天是马应龙副经理第一天到岗，大家热烈欢迎。”
又一阵掌声响起。原来这经理头衔是副的，也好，至少压力没那么大，而且也妥当，既有面子，也不至于一步到天，引起争议。这会儿有好几个女职员在交头接耳，估计议论着这个经理还真是蛮帅的。
马德康低声对马应龙说：“你先从低职位做起，慢慢适应，等上手了，爸再给你一步一步往上调。”
马应龙点了点头，心想，这都算低职位，再登上两步，就可以直接把你给替了吧。
不过，老爷子这么器重自己，让他这么有面子，可谓是诚意十足。看来他以后在公司里也能称霸了，没人会故意压他了，心里的仇恨已经散掉了大半。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全身名牌货、头油打得锃亮的小青年，二十四五岁，酒气冲鼻：“哟，这么热闹，干什么啊，开例会啊？这个时间还开什么例会，散掉散掉。哟，爸，真难得，您这样的大忙人，竟然也在啊？”
马德康皱了皱眉头，挥了挥头，示意大家散掉：“以后大家多多支持马副总的工作，好了，今天的仪式就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工作吧。”大家便作鸟兽散。
小青年指了指马应龙，哈哈笑：“马副总？你也姓马啊，这可真巧，你是新来的？”
“你大早的就去喝酒了？昨晚又去哪儿了？”马德康忍不住叱喝 着。
“爸，你可真逗，哈哈，我这是昨天喝的酒，不是到现在还没散嘛。谁大清早的喝酒，那不是傻帽吗？”
看样子，这青年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马晓臣了，怪不得老爷子这么希望我来他公司啊，敢情这二姨太的儿子没一点人样。
马德康压着性子对马应龙说：“应龙，你们两个认识下吧，这是你的弟弟马晓臣。晓臣，这是应龙，他是你亲哥哥。”
马晓臣睨着眼睛，把马应龙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还用鼻子嗅来嗅去，敢情这小子是属狗的。
“哟，哥哥，还亲哥哥。爸，你可真行，几时给我整出这么个亲哥哥啊，来分财产的吧？”
“你——”马德康气得脸都红了。马晓臣看情况不对，赶紧开溜：“我先回办公室了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亲自做。唉，什么事都要亲力而为，不知道要这么多的手下干什么用……”
马晓臣一下子就没影了。
这下，马应龙还真有点同情起马德康了，生了个这么样的儿子，换谁都会三天两头生气。这也算是对你的报应吧，你当初怎么抛弃我们俩，现在，你养了个不肖之子，倒是想起我们的好来了，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宠惯出来的。
马德康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吧，以后我怎么把马伦集团托付给他，我辛苦了一辈子造就了马伦集团的辉煌，真不想全部败在这个浪荡子手上。”
马应龙冷冷地说：“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买单的。”
马德康有点尴尬，转开了话题：“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吧，你不是想进业务部吗，我都安排好了。”
马应龙的办公室比他自己那个小公司的办公室大上好几倍，而且配置非常高档，有专用高净化饮水机、空气净化器、咖啡机、真皮组合沙发、书柜与一些办公设备，还有长势茂盛的绿植盆栽。
马德康陪同业务部总经理交代了他工作上的事情，之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刚开始可能上手有点难，多学多问，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李总，也可以问我，慢慢就懂得一些窍门了，以后会越做越顺手的。过段时间我还会有更多的任务交给你，你可得有心理准 备。”
“没问题，如果有什么难以处理的，我事先咨询李总与您的意 见。”
马德康点了点头，把身边的男助理引见给马应龙：“他是我的助理，赵助，跟了我有七八个年头了。有时候我不在，你问他就行了。”
赵助笑着说：“马总到时只管吩咐就是了。”
“等下我让赵助拿公司的规章制度与公司情况资料，你先了解下。你现在主要先熟悉一下业务合同的审批，头几天，我会让赵助先协助你。如果你忙起来，到时再给你安排个助理或秘书。我们走 了。”
马德康跟助理走了后，马应龙的心情就像是在蓝空中扑腾着翅膀的骄傲小鸟，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放任感。
他突然觉得前些年的努力简直是在玩弄生命，就算奋斗几辈子，都比不上拼上一个土豪爹强啊。
看来，这真是个拼爹的时代，很多成功的名人，如果不是有个底子雄厚的爹妈，估计到现在还在擤鼻涕。不过，也有些人是用自己的努力血拼出来的，比如自己的爹。有的人就算有个土豪爹都扶不上墙，比如，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趁这工夫，马应龙想起了尚萌萌，不知道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太忙了，刚刚把自己的公司转让完毕，自己只是作为股东，这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为了不给自己留退路。他一定要在马德康的公司里好好干，等自己上手了，倒是可以招她为助理。现在不行，他不想让马德康觉得自己是个意气用事的人。
13
尚萌萌振作精神来公司上班，却发现人事变动不小，连老板都换了。她觉得纳闷，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啊，才多久，怎么公司都不要了，也不对我说一声，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吗？我到底应该留下，还是收拾东西走人？
进退两难时，马应龙的电话过来了。
“萌萌，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呢，你究竟在干什么？公司都转给别人了。”
“我啊，现在投奔老爸了，在他的公司里上班。你有什么打 算？”
尚萌萌没好气地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你走了，我怎么 留。”
“我跟我朋友交代过了，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如果不想再留在那里，过个把月，你就来我这儿上班吧。”
“其实，我是有事跟你商量的，现在倒好了，都用不着……”
就在这时，马晓臣进来了，马应龙赶紧说：“这样吧，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再谈，我现在有事了。”
马晓臣进来后，东逛一下，西逛一下，摸摸净化器，又闻了闻那棵高大挺拔的发财树，阴阳怪气地说：“我啊，最喜欢这间办公室了，视野开阔，朝向好，冬暖夏凉，往下面看，还能瞄到美女。可老爷子死活不答应，现在你一来就给你了，看来，老爷子真是把你看得比老子还重要。”
马应龙不卑不亢地说：“他既然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可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
马晓臣嘿嘿地笑：“你可别忘了，你虽然一来就是个什么副总，其实嘛，就是挂个名而已。这里光副总与正的什么总就有二十几个，业务部、生产部、企划部、财务部、综合部、人力部、国外拓展部，等等，哪个部门没几个什么总。我怎么说，也是个总，没副字，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你的领导。我告诉你小子，别有把柄落我的手上，否则让你卷席滚蛋，想分我马晓臣的财产，门都没有！”
“你有财产吗？别忘了，爸还在世，只要他在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至于他怎么处理他的财产，这可由不得你吧。”
“你——”马晓臣碰个钉子，更加恼火，正想大骂一顿，赵助过来了。一看他们俩的脸色不对，圆滑世故的赵助笑着说：“兄弟俩有话好好讲，马总，我把资料给你送过来了。”
“是马副总，别叫错了！”马晓臣压着火气纠正，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助叹了口气：“他就这样，您别介意。”
马应龙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可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舒畅。
14
今天的尚萌萌令马应龙眼前一亮。
平时顶多化点淡妆的尚萌萌今天化了精致的妆，亮丽得到恰到好处，一身淡紫色的束腰连衣裙很衬苗条的身材，连发型都变了，原本总是随意拢在脑后的头发瀑布般柔顺地散下来，眼睛不再是平时的闪躲，而是柔和中透着几分坚毅，看上去，有一种冷艳的静与美。
似乎，以前那个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尚萌萌不见了，已经脱胎换骨了。
马应龙坐在尚萌萌的对面，几次凝视着她，发现她的表情异常平静，似乎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两个人点好了单子。
“萌萌，你今天给人的感觉真的是眼前一亮，很漂亮，希望以后也能保持住。”
尚萌萌笑而不语：“越是一蹶不振，别人越会看不起你，是吧？有些事，我想通了。”
听她这么说，马应龙觉得特别欣慰：“你好像有事想告诉我？”
“嗯，我暂时不上班了。我刚报了金融注册师，想这段时间先把这个证给攻下。”
“尚萌萌我没听错吧，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
尚萌萌笑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把专业学得精一点，以前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宁宁身上了，现在宁宁……应该要为自己着想了。”
马应龙也高兴了：“看到你振作起来，我真的很高兴。来，我们干一杯。”
事实上，马应龙觉得很奇怪，她怎么突然去学金融呢？她常常说自己连出纳都不想干，跟数字打交道挺头痛的，现在怎么会想起考这个来了？
他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是，尚萌萌能有这样的打算，能有一颗进取的心，倒是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情。
至少，她不再用消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的目光里总有一种特别寒冷的东西令他挺担忧的。以前他并没有发现，或者，是她的遭遇真的改变了她，让她变得像钢铁一样坚强了。
马应龙突然间握住了尚萌萌的手：“萌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现在底气可足了，说实话，有个土豪爹真的感觉挺好的，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怎么不早点认他呢？那样的话，说不定，美女们早就扑过来了。我现在呢，也算是上流社会的公子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我并不后悔，至少在那个公司里遇见了你。”
尚萌萌轻轻地抽开了他的手，马应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情不自禁发自内心的，这点，尚萌萌怎么会不明白呢。
“应龙，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两个月后，发展银行行长际女士的50岁生辰，她将会举行一次比较隆重的PARTY，邀请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你爸肯定也会受邀，你让你爸派你来，想办法带我也进去。”
马应龙真觉得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对这样的活动也感兴趣呀。这事，我要先去了解下，问下我爸，如果他真的也受邀了，我要求去，肯定没有问题。他事情多，还真不一定抽得出来时间。”
尚萌萌点了点头，然后便转移了话题。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马应龙送她回家。她下车了，他一个人待在车上，静静地想着尚萌萌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发展银行？对，那不是秦伊夏的单位吗？
看来，尚萌萌真的并没有因此罢休。好吧，萌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一定会支持你帮助你的，而且，我一定要把沈利那家伙给搞垮，要让他为自己的背信弃义、始乱终弃付出应有的代价。
现在，他更坚定地认为回马德康的公司是非常聪明的决定了！ 全职太太